寧風也是驚奇,想到步臻讚歎季雲的話,頓時有些莞爾,這兩人未曾謀面,卻是間接的當著寧風互相吹捧,這不禁讓寧風覺得很有意思,問道:“三哥,我這師兄到底在這圖上畫了什麼,你怎麼看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剛剛不還說他劍走偏鋒了嗎?”
季雲心情大好,解釋道:“五弟,若是大哥得此一人,猶勝千軍萬馬,他我說他的想法激進,其實也沒冤枉他,不過殺界出事,我卻也不得不學他劍走偏鋒了,至於這圖上所畫,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已經發生過的幾場大戰的我軍兵力部署圖,但照你說的他當時不在伏屍嶺卻能與我的佈置不謀而合,這點上我就不得不佩服這個人了,對了,五弟,你是怎麼認識這個步臻的?”
寧風見季雲話鋒一轉,詢問起來結識步臻的經過,心想三哥還真像是步臻猜的那樣不方向他們天風學院的人,當下便是一五一十道:“我加入天風學院之前,學院裡一共有‘魚、躍、龍、門’四個幫派,其中最弱的就是大哥的幼弟風行雲創立的雲門,而步臻師兄便是雲門的代表性人物,按照行雲曾和我提到的,這些年若不是步臻一直明裡暗裡幫他,他也沒那麼容易在天風學院站穩腳跟。後來……”
季雲聽到這裡,便是打斷了寧風后面的話,點點頭道:“這樣看來,步臻這個人倒是早就有意投靠風家了,可是他選擇了當時不學無術的風行雲,倒的確是有他前番那席話的魄力,現在看來,你的這個步臻師兄不簡單,這位風家的小公子也不是普通人呀,五弟,你知道此番我前來幫助大哥最大的收穫是什麼嗎?那就是我越來越看清了自己,越發的篤定我當初是小覷了這天下人。書生那等驚才豔豔的人物行走天下都要低頭不語,我季雲倒是狂妄了,難怪書生要送我個‘霸世’的名頭,受教了!”季雲說著,坐在輪椅上的身子正了正,恭恭敬敬的朝著某個方向拜了拜。
寧風也沉默了下來,他算是與季雲感同身受,入世越久,他就愈發的感受到周圍出現的妖孽越來越多,從當初的剛入世的不知所謂到現在的心有敬畏,他的心性可謂是進步了不少,想他一介少年,年不及弱冠,入世不到一年,卻已經漸漸懂得了世態炎涼,冷暖自知的道理,箇中滋味與他的經歷自然是割捨不開的。
細細想來,他一沒有季雲那般敏捷的思緒,很多事當時都是深陷其中,後知後覺罷了,二沒有風行天那般驚豔的天賦,身受封印,現在靈武巔峰的修爲也是喜憂參半,在平淡之中慢慢成長,在他人光環之下一步步走上來,他現在、以後要走的路又會何其的艱難?寧風想到這些,整個人也陷入了沉思,眼神時而堅定時而迷茫。
疾風知勁草,少年愁路遙。第二日正午,三方人馬浩浩蕩蕩的大軍開拔各自離去,季雲的命令是,先佯裝緩緩撤退,太黑之時大軍反撲,因爲步臻的那番話,季雲在他原本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動,卻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時機未到,步臻他們帶來的那萬餘人被歸到了北辰的隊伍,主攻的一票人馬走走停停,捱到了天黑,而寧風和胖子,則是一直跟在季雲的親兵隊裡,寧風知道這是季雲的一番好意,也 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加上他如今魔族血脈的越發難以壓制,寧風還真怕在亂軍混戰裡殺紅了眼徹底魔化。
夜裡,皇影與薛子良還有聯盟軍突然改變行軍方向,丟下輜重輕裝出擊,快速反撲王師的後軍,王師也不是沒有後手,命令重新填補了軍員的秦真留守後方,但伏屍嶺外圍地勢彎彎繞繞而且極爲艱險,亂石叢生,騎兵並不能發揮多大的作用,但如今的伏屍嶺腹地行屍遍地,一望無際的平野全是可怕的怪物,他們雖然行進得很慢,但沒有人願意同這樣一羣沒有知覺的怪物打交道,除了風行軍。
風行軍因爲曾經的部將大多死於屍毒,對這些怪物尤其痛恨,如今和龍屠帶著風家所有騎兵奇襲平原城,再次遭遇這羣怪物的他恨不得將它們趕盡殺絕,可他也明白事有輕重,咬著牙突進屍羣大殺一輪後就在龍屠等人的幫助下繞進了小道,卻不知他們這一路也爲後來的武王陵行屍遍地留下了隱患,那些屍羣順著這條小道慢慢逼近了一馬平川的武王陵,這是風行軍無意的罪孽,也是他後來武王陵一戰扭轉乾坤的關鍵之一。
寧風跟在季雲後面,同胖子推著輪椅緩緩跟著北辰的軍隊走著,他有些奇怪,老頭兒和醜婦人今天怎麼不在季雲的身邊,就在他疑惑之際,葉小狐神色動了動,道:“有人來了,人數不少,而且來的都是高手。”
季雲輕輕一笑,自信道:“我早就知道毒師會不甘寂寞的,他們的目標是我,二哥,有騎兵的蹤跡嗎?”
葉小狐立刻道,之前我已經到周圍觀察了一番,確定了周圍沒有伏兵,毒師的騎兵不知所蹤,這羣人也是不弱了,我去叫北辰將軍帶人過來吧。”
季雲搖頭道:“不用,毒師只是想給我個教訓罷了,他的真正目的恐怕和我一樣,都是王師了,這下有意思了,我們的人加上毒師的騎兵,怕是王師有得受了。”
葉小狐當即迷惑道:“爲何你們都向王師下手?王師難道就這麼好欺負?”
季雲頓時笑道:“非也,只不過王師知道我們風家失去了鐵騎便如同拔了牙的老虎,他爲了獲利最大,自然是和我們一般反撲王師,等到真正血戰開始,他的人抽身一走,就能坐山觀虎鬥,我風家軍與王師則是不死不休,所以說毒師也委實不簡單。”
胖子這會兒也插嘴了,道:“這麼說,就只有這個王師浪得虛名了?”季雲依舊搖頭:“不,王師只是運氣太背,他駐軍的地方,是距離腹地最近的,除了撤軍,他別無他法,否則就會被行屍淹沒,若是我換到他的位置,也會選擇這般做的。”
北辰駐軍在前數裡,季雲身邊的這羣親兵都是風行天從弓騎裡面選出來的百裡挑一的好手,他們雖然只有百餘人,卻是配合極其嚴謹默契,修爲最低的都是靈武境界,親衛隊長已然是個武宗七重的壯漢,他是個體修,曾經也是名風家軍的勇猛將軍,不過爲人小毛病太多,總是觸犯這樣那樣的規規矩矩,一來二往的也就越混越回去,不過季雲卻是很喜歡這樣的人,忠心而且修爲不弱,在將士中還有一定的威望。
季雲的另外一支風行天特許的部隊就是斥候隊了,正在季雲與衆人交談之際,上次那位被毒師放過的斥候首領帶著他的幾名後來也被毒師放了的同伴快速翻過小山,帶著些許滾滾小型落石出現在了季雲面前,焦急道:“啓稟軍師,背面有大批強者正在靠近,人數約有百人上下,請軍師快快離開!”
周圍親兵一聽斥候此話,頓時個個取出了武器,靠近季雲的人取出了玄弓,將他圍了起來,遠一點的親兵隊長一下子拔出大刀,呵斥周圍的部衆開始警惕,季雲神色如常,寧風和胖子也取出了武器警惕起來,葉小狐護著靈兒,卻沒有把來的這羣人當回事,季雲見狀神色一動,道:“二哥,你不到萬不得已的話,就先不要暴露實力,毒師只是想試探我周圍的防衛力量,他上次見過護衛在我身旁的鬼魅,是不可能派高手來的。”
葉小狐點點頭,他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夥人,對他們的實力瞭如指掌,稍稍對比倒是對季雲的安危不是很擔心,只不過怕有什麼自己沒察覺的同等級的強者潛伏在暗處,這纔會提醒季雲小心。
他們位於山道中間,兩邊的小山雖然不高,但卻很好的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加上此刻入夜,周圍一片漆黑,倒是很適合襲殺。
一道箭矢突的射來,寧風眼神一閃,迅速閃身擋在季雲身前然後斷劍一挑,將那箭矢打偏,看到四下寵出來的人影,大聲叫胖子保護季雲,自己則是運起靈力與衝下來的刺客門對拼了起來。
寧風自小在大山中長大,對黑夜甚是敏感,精確的判斷加上他靈活的身法,一時間身前七八人都被他擋了下來,親兵隊長下令近戰的士兵衝殺,然後讓那些弓箭手在季雲周圍輔助他們,不停的射殺這批此刻。
身影一陣晃動,寧風的腦海猛地一震,面前這人被他砍斷的手臂灑下的血落到了他的眼角,將寧風體內的魔性瞬間調動了起來,他的眼球出現了血絲,異樣的嗜血感覺讓他覺得廝殺越來越酣暢淋漓,他的打法越來越不要命,招式越來越兇殘,到了眼球滿是充斥的血紅時,已經開始毫無章法,親兵隊長靠得近了些,竟是被寧風順勢用斷劍刮到,猛地看到他那眼底的血色,這位殺人無數的漢子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意,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