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的體質確實異于常人,躺在山洞里一天多過去,除了腿上傷得太重以外,其它各處的傷都結了繭,好得七七八八。
不過傷是結繭了,可是長新肉新皮那過程當真是折磨人,寧風不時在自己身上東抓抓西撓撓,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少女坐在他背靠躺著的巨大巖石上,寧風扭過頭也看不真切她到底在那鼓搗撒,不過寧風學乖了,閉口不提自己傷勢,要是再給少女治一次,他還真懷疑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對少女,寧風還是很感激的,雖然說昨天把自己整的很慘,但說到底還不是人家把自己背出的城,還給自己包扎上藥,雖然那手法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寧風昨天好像還是生平第一次睡了個踏實覺,以前在大山,他帶著小狼風餐露宿,換過好幾個洞穴,但每次睡覺除了小狼能睡得沒心沒肺,寧風也只敢有八分睡意,兩分警醒。
卻不想自己重傷一次,在這山洞里反而還睡得踏實,確實有些古怪。
寧風注意到,少女已經不再是那小生打扮,只是背對著自己,加上中間有一塊巨石相隔,只能看到一個背影輪廓。
她只是低著頭,一頭長發垂在兩肩,肩若削成,腰如約束,時而玉手輕抬,托住兩腮,時而撥弄著手中那把佩劍,嘴里念念有詞。
寧風很尷尬,他實在受不了身上這抓心撓肝似的麻癢,加上躺了這么久,也想出去走動,所以,他現在很想洗個澡。
但問題來了,他除了身上這套外,最后那套衣服昨天也給某人幾劍劃成了布條,現在一身臟,怕是不換衣服都不行。
他有些幽怨的看向少女,心想,反正都是你把我好好的衣服給弄成了布條,這個麻煩事不找你找誰。
“喂,有沒有干凈的衣服,給我來一身。”寧風試探性地問了問,心里也不太確定,只是覺得她既然喜歡女扮男裝,不應該沒有男子換洗的衣物吧。
“醒了?”少女一個人在上邊只覺好生無聊,但又擔心自己出去后,寧風這個傷員被野獸叼走,只得一個人在上邊顧影自憐,心中早就把寧風罵了千白遍。
“喏,衣服,合不合適我就不知道了?!鄙倥蝗恍闹幸粍樱壑虚W著賊一樣的光,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甚至頭也不回,隨手就丟下一套灰色的男子衣物。
“謝了?!睂庯L感激地說著,心想,其實這丫頭也挺好的,除了調皮愛惹事,心地倒是善良,樂于助人,還照顧自己這個幾面之緣的重傷員,難得,難得!
寧風艱難地撐著石頭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大腿上的疼痛還是讓他皺了皺眉。
“給,我的劍先拿去,撐著自己去,出了洞口往左拐,有一條大河,洗完自己早些回來,待會天黑盡了別給野獸叼了去!”少女扔下佩劍,好心提醒。
寧風接過劍,然后拿好衣服,撐著劍,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去。
出了山洞,還真發現天色不早了,夕陽西下,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黑盡,但一想,這樣也好,至少洗澡不擔心別人看見。
寧風按照少女的話,果然見到了一條大河,他選了一個還算不錯的位置,將換洗衣服放在了岸邊石頭之上,然后自己脫下衣服,縱身一躍入了水中。
大概有小半個時辰,寧風才心滿意足的爬上岸,一身污垢洗去,只覺舒暢無比,小心翼翼的在石頭上一陣摸索,眼睛打量著四周,發現入手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此時天色黑盡,黑云遮住了半個月亮,不時有獸吼聲傳來,陰風陣陣,寧風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不會真給那丫頭說中了吧,只不過叼走的不是我,是我的衣服……
突然,寧風警惕地抬頭,盯著天上,身子低了低,讓巖石將自己光溜溜的樣子擋住。
飛翼鳥!寧風驚喜交加,驚的是大晚上遇見只三級飛行魔獸,喜的是自己總算不用裸奔。
飛翼鳥,二級高階魔獸,善使火球,飛行速度慢,但攻擊力極強,雙翼之上長滿了羽毛,用于防御對手,也是獵人們用來御寒的上上之選。
寧風雙目放光,手不自覺的摸向另一塊巖石之上的那把劍,這一摸不禁神色一僵,老子的劍呢??也被魔獸叼走了?寧風的腦子里出現了個大大的問號。
突然,那飛翼鳥一聲嘶鳴,身體開始俯沖,卻是發現了寧風。
寧風左手握緊了拳頭,右手抓起一塊小石頭,心里那個恨呀,你大爺的,哪個挨千刀的魔獸這么閑,你說你叼走我衣服就算了,一把劍你叼個啥,也不怕嘴給你丫的割條口子。
轟隆隆……寧風只覺得自己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石頭砸進了深湖里,再一回神,才發現擋在自己身前的石頭成了兩半。
寧風心道一聲好險,看來這飛翼鳥眼神不好使,這一下要是不偏,自己絕對透心涼。
但他馬上皺起了眉頭,這可不行,雖然飛翼鳥實力只相當于封靈五六重的武修,但自己要是對它造不成威脅,怕也不是個辦法。
御獸決!寧風眼前一亮,御獸決他之前大概學了學,發現自己的確看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放在一邊沒理會。腦海里,這時也想起御獸決里的那些話。
山雄偉,海無涯,經奇特,世間諸獸,皆在天地山海之間,經法御決之內。聽風而知雨,一葉可知秋;大道可相逆,百獸皆可御……
寧風雙手之間開始模仿著御獸決第一頁開始結出靈印,他感覺自己身心仿佛明鏡一般,無塵無垢,心若止水,他只是沉浸在那玄奧的印法之中,全然忘了身外的危機。
天上的飛翼鳥再次傳來嘹亮的鳴叫,然后俯沖,利爪未至,它先雙翼拋出兩道火球,讓它奇怪的是,火球一接觸到寧風四周,竟被那奇怪的靈印光芒自動抵消。
那靈印仿佛有無上威壓,讓飛翼鳥心中開始莫名恐懼,但它攻勢已成,便更加決定將那莫名的驚悚感拋去,誓要將眼前的螻蟻撕扯成兩半。
寧風的雙手光芒愈加璀璨奪目,甚至將他整個人照亮,那光芒遠遠望去,有種讓人極其親切的感覺,生不起一點敵意。
不遠處的大樹下,少女狠狠的剁了跺腳,用佩劍挑起衣服,紅著臉跑開了。
飛翼鳥的身體陡然在寧風身前僵住,然后居然很乖順的張開雙翼俯著身,低著頭,利爪抓著地面,一副討好的模樣。
寧風這時也睜開了眼,感覺靈魂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印記,不是他和小狼那種息息相關血脈相連的感覺,卻也微妙不已,很是親切。
他伸出手,摸了摸飛翼鳥的羽毛,然后試著拽了拽,發現這大家伙還是討好的模樣看著自己。
寧風摸了摸鼻子,呼出一口氣,心一狠,大喇喇的開始了摧殘飛翼鳥的過程。
半個時辰后,寧風下半身圍著羽毛和野草藤條扎成的臨時圍裙,上半身裹著羽毛和樹葉編出來的褂子,寧風跳了跳,結實舒適,貌似還不錯。
心想這模樣回去好像太丟人,還是明天到周圍尋一尋那挨千刀的魔獸,運氣好沒準就找到了呢,這么一想,就拍了拍飛翼鳥道。
“嘿,大笨鳥,找棵樹飛上去,先睡一晚,明天陪我找衣服?!?
飛翼鳥可憐兮兮的盯著他,差點就沒哭出來,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契約獸,再稀里糊涂給拔了一身毛,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好事全給自己碰上了?
但它又不敢不答應,這種強制契約,自己生死就全在這個年輕主人一念之間,可得言聽計從才行。
寧風在樹上,枕著飛翼鳥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他一醒來,就給嚇了一大跳,險些直接落到了地上。
這禿毛鳥是什么?寧風滿臉嫌棄的看著飛翼鳥,后者更覺委屈,幽怨地盯著寧風,寧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毛,訕訕一笑,開始帶著這家伙找衣服。
中午的時候,寧風終于放棄了,周圍哪有什么衣服,甚至連魔獸都只見到一只。
他將地上的野豬一下扔到禿毛鳥背上,然后帶著它往山洞走。
看到少女的時候,寧風明顯一愣,這丫頭正拿著她那佩劍在地上扎來扎去,嘴里還一個勁的罵罵咧咧。
明眸皓齒,眉目如畫,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寧風看得呆了呆,但馬上回過神來,硬著頭皮走上前不滿到。
“我就說衣服怎么找不到,原來是你這丫頭在耍我,快,還我的衣服!”
少女抬頭,不施粉黛的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什么你的衣服,明明就是我的!”
寧風聽到她居然就這么無恥的承認了,當下大怒,故意做出兇巴巴的樣子道。
“誰的不重要,趕緊把你的衣服拿來!”說完又覺得這話有歧義,連忙改口到,“趕緊把我的衣服拿來!”
少女一瞪眼,一躍而起,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然后一下出現在寧風面前,用佩劍抵著寧風受傷的大腿輕輕拍了拍,威脅道。
“衣服誰的?”
寧風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說認慫就認慫,立馬滿臉堆笑諂媚道。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