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下面這些人的話就是他們剛剛爭吵的原話。
“我只需一百步兵,隨我深夜潛進城中,一把大火,平原城即可唾手可得。”
“我不要一兵一卒,只需叫出王師與我陣前相見,我憑這三寸不爛之舌,定然談笑間叫他王師灰飛煙滅!”
“我……”
風行天與風行軍兩兄弟對視一眼,不由得相視苦笑,這羣將領還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這一個個吹起牛來一個比一個誇張,他兩覺得,今日賬中談話若是傳到了王師的耳中,搞不好王師還真有可能氣得七竅生煙,就此大病不起,風行軍正要開口喝止衆人,突的賬內響起一聲嗡鳴,隨後一中年男子低著頭擦拭著佩劍,在衆人安靜的片刻不急不緩的說道。
“不知道我能不能勝任先鋒一職。”
風行軍自然識得這是何人,大喜之餘又是不確定道:“北辰將軍需要多少人?”
北辰搖了搖頭,道:“平原城城牆堅固,我們這麼久以來每次與王師爭奪都是死傷慘重,這次他們知道我們沒糧,定然不會再棄城避我鋒芒,堅守不戰也是王師素來風格,所以兵馬再多,於攻城無用,我的意思是,我在此處拖住王師,諸位將軍帶人以迅雷之勢橫掃平原城周圍大小城池,隨後一鼓作氣,攻下平原城,也能緩一緩我們糧草不繼之事。”
風行軍沒想到北辰竟然是這麼提議,眼前猛然一亮的同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決定,畢竟這樣一來,北辰必然就是九死一生了。
“希望少主與大將軍早做決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今夜,我們再也喚不回亂了的軍心了,王師也不會再給我們這種機會了,據我的人說,秦真今天黎明時與紀平川遭遇,大戰數次至今未脫身。”
風行軍看看自己大哥,最後一咬牙,道:“好,我爲將軍留下五千人,待我等攻克周圍城池,立刻揮軍支援,諸位將領,上前聽令!”
風行軍一一佈置,讓他們各自帶人攻打對應城池,天黑爲號,屆時統一出戰,讓周圍的城池自顧不暇,這番舉動可謂是鋌而走險,分兵,歷來是兵家大忌,可局勢所迫,不得已爲之罷了。
天黑入夜,武王陵籠罩著一層肅殺而森寒的面紗,隨著各處攻城聲大起大落,戰馬嘶鳴,兵甲衝鋒,狼煙終於點燃了黑夜,無邊的火花將黑夜照耀的宛如白晝,卻沒人注意到,武王陵黑月城不遠處的一處墓穴,轟的一聲塌陷進去,周圍的數棵參天古樹連根傾倒,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壓席捲了那方圓數十里的地界,尋常百姓和低階魔獸一瞬間在這股威壓之下暈死過去,修爲高一點亦或是等階恐怖些的魔獸,都是惶恐而驚懼的在原地瑟瑟發抖。
更加讓人震驚的是,那處塌陷的墳墓就像是一顆跳動的心臟,忽上忽下,一股股氣浪傳出好遠好遠,而在那氣浪影響下的所有生物或者說包括行屍,都開始朝著那墓穴方向而去,可惜,這一切離得遠的人尚未察覺,離得近的要麼暈厥,要麼就是身體無法動彈不受控制的向著那塌陷的墓穴而去。
風家名將如雲,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置之死地而後生,三軍將士在這一夜裡奮勇向前,以一種勢如破竹的姿勢掃平了平原城周遭二十餘座大小城池,王師識破他們的計策後,大怒之下親自帶人圍殺北辰,大勢所趨,他自知無力乏天,但卻不甘心被人戲耍,便打算斬殺了北辰。
北辰修爲不及王師,但他劍道造詣非比尋常,硬是在王師的手下走了百餘回合纔開始落於下風,最糟糕的是秦真帶著殘軍回來,與王師聯手打算斬殺了北辰然後南下退守後面的城池,風行雲及時趕到,滾滾魔獸鋪天蓋地,王師與秦真再是厲害,也擋不住獸潮,終究是不甘心的帶領著剩下的部將撤退,打算安頓下來集合敗軍再決雌雄。
紀平川同樣不會放任風家軍做大,帶領騎兵一連幾天裡襲擊了風家軍好幾處重要據點,卻並沒有打算展開決戰,看來是打算就這麼耗著拖死風行天他們,爲毒師的鐵皮步軍趕來爭取時間。
平原城城主府裡,三軍吃飽喝足之餘,季雲也召開了軍事會議,他掃視著一衆將領眉宇間的喜色和輕鬆,久久沒有開口,風行雲扶著北辰也慢慢趕來,衆人見北辰氣色就知道他受傷不輕,也知道今日之勝這個一向低調的將軍當居首功,都是帶著欽佩的目光看著他。
北辰道:“少主,軍師,諸位,如今我軍兵鋒正銳,爲何不乘勝追擊,反倒是大慶三軍,這豈不是錯失良機,等到王師緩和過來,鹿死誰手還真的不好說,知恥而後勇,王師這個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呀!”
頓時就有將領擺擺手不以爲意的反駁道:“三軍征戰多日,還未曾好生歇息,大犒三軍不過是爲了日後再接再厲,北辰將軍您太過悲觀了吧,王師此人名不符實,何足懼哉?”
北辰頓時就與衆人吵了起來,倒是一改他往日裡沉默寡言失神發呆的模樣,衆人最後只能看向上座的風行天和季雲還有風行軍,畢竟最後決定的還是他們三個。
有季雲在,風行軍歷來都選擇傾聽,這是對季雲這個軍師的尊敬,也是對他大哥風行天的信任。
季雲星眸閃了一下,右手託著下巴抵在了輪椅一側,卻是久久沒有說話,衆人不由得焦急起來,聯盟軍裡的飛羽門門主張飛最是見不得墨跡,當下就毫不忌諱道:“軍師,別賣關子了,快與大家說說下一步我們究竟該如何?”
寧風和胖子今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將領齊聚一處,在看到聯盟軍的代表人物關張之時,也不由得被兩人的打扮鎮住了許久。
季雲終於開口,目光突然有了幾分罕見的凌厲,一掃衆人正襟危坐道:“我令大犒三軍,並非是爲了論功行賞,這不是慶功宴,這是我爲了讓將士們緩和一口氣,北辰將軍倒是一眼看出了我的真實意圖。”
衆人不由得大驚,就又聽到他道:“諸位將軍聽令,聯盟軍現在起併入三公子麾下,由北辰將軍指揮,皇影將軍與薛將軍所部併入少主麾下,聽少主與我指揮,大將軍本部人馬不變,龍屠將軍輔助二公子統御槍騎,爲我三軍先鋒,另外我想新增一隻人馬。”
衆人疑惑,不由得好奇起來,貌似除了天風學院的人,其他人都安排了部署,聯盟軍雖然有些不樂意,但出於這麼久以來對季雲的信任,都沒有當場反對。
“最後一支,由天風學院原屬人馬和戰俘組成,誰是步臻,今日可曾出席?”
卻是無人答話,天風老院長嘆息道:“步臻小友已經與我門下的其它小友先行前往皇城王都,他說,軍師下一步計劃必定是直取皇城,所以他要去提前做好準備。”老院長語氣波瀾不驚,近來這段時間,他已經越來越感覺自己摸到了武皇境界低那道門檻,或許突破就在不遠的將來了。
衆人不由大怒,這步臻是何人,居然敢私自調動人手離去,偏偏前番他們陷入混戰沒有察覺,這般一想,越發覺得這個步臻就是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哪知季雲聞言卻是突的朗聲笑道:“知我知,步臻也,那這第四軍,便由老院長您辛苦辛苦。”
不待衆人答話,又道:“今夜二更,命三軍出發,避開王師,南下直取皇城王都,若是再與王師一城一地計較下去,免不了生靈塗炭,屍亂成災。”
衆人沒想到季雲居然下了這麼一條命令,就連剛剛還據理力爭的北辰也是愣了愣,他是想趁勝追擊打得王師一蹶不振,不給他們整頓休息的機會,可沒有就這麼直取皇城王都的意思,這個軍師在想些什麼,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一更時分,季雲下令三軍將士盔甲之外披麻戴孝,然後立起了‘爲父報仇,替天行道’的大旗,二更時分,大軍開拔,有些喝得昏昏沉沉的傢伙也被人或拖或被的帶上了路,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魔獸羣終究是動靜太大,引起了王師的注意,季雲當機立斷,叫季雲和獸羣協商再次載上騎兵行軍,然後風行軍在前開路,風行天坐鎮中軍,風行雲殿後,數天裡戰線被越拉越長,但卻是將王師的大軍甩開了半日的腳程。
秦真的鐵騎倒是一路緊追不捨,但葉小狐與風行雲聯合把他打得落荒而逃數次後,秦真也知道了孤掌難鳴,只能放慢腳程等著後面的王師,毒師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個想法是,季雲瘋了,風家軍這是不要命了?看著他們這支數萬人馬的確不少,可皇城王都可不是伏屍嶺與武王陵,皇城王都四面環水,據說周圍還有水渠大陣,根本就不是世俗軍隊能夠攻進去的,風家軍也就拉下了王師半日的距離,哪怕最後能爭取到一日左右,風家軍就有勝算了?答案是否定的,別說一日揮軍破城,就是一月亦或是數月,解決不了護城河的問題,皇城王都便是銅牆鐵壁。
再者,雙方的戰力差距其實並不明顯,只能說五五平分秋色,破了城又如何,還不是隻能遭受前後夾擊的結果,所以毒師已經做好了趁火打劫皇家的主意,因爲在他看來,皇家根基在那,贏面倒是要大些。
王師同樣這般想,甚至季雲下令三軍同獸羣突進,他也是半阻攔半作戲的姿態放他們過去的,皇城王都有他的師弟國師,還有二皇子麾下的禁衛軍,還有陛下招攬的一批能人異士,短時間內風家能破皇城王都才真是見了鬼,所以,他打算預留三日的腳程來重整殘軍,再與禁軍前後夾擊徹底覆滅風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