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是一臉笑容的阿貴伯,笑容一下僵在臉上,有些擔心的道:“為什么?”
薄情輕輕躍下礦石堆,含笑的道:“別擔心,只是他身上,有你沒有東西而已,而這些東西,你是可能擁有的。”
阿貴叔面上一滯:“是什么?”
“是社交能力。”
薄情淡淡的道,作為礦場的主事,除了要懂得礦場上的事務(wù),還要有良好的社交能力,一個龐大的社交圈。
而這些阿貴叔,恰恰好沒有,不然在幾十年前,也不至于被人打壓的得毫無還擊之力。
看著阿貴叔震驚的表情,薄情含笑安慰道:“不過,你對礦場工作熟悉,你的經(jīng)驗,也正是新主事所缺泛的,將你們倆放在一起,就是希望你們能相互學習,畢竟……這里只是你們的磨刀石,以后還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正、副,只是暫時的問題。
阿貴叔愣了下,猛拍一下腦袋道:“還是少主思慮周全,屬下佩服,只是不知道新主事是那位。”
“薄今。”薄家的人。
薄情瞳瞟一眼阿貴叔,見他臉上沒有異樣,淡淡的道:“他是薄家庶系,此人十分精明,卻不失正義,就是有些小傲氣,你們需要點時間磨合磨合,只是時間不能太長。”
阿貴叔的眉頭立即皺成川字:“好吧,我多遷就他一下。”他相信薄情的為人,不會偏私的。
薄情笑道:“阿貴伯,相信我,跟在他身邊,你會學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好,少主的安排,自有少主的道理,屬下相信少主的安排。”阿貴叔爽快的應(yīng)道。
“這里我就交給你了,近段時間多讓礦工們休息,工錢照計給他們,最好找人教他們識識字。”薄情眼眸中露出一絲慧黠。
這些人,以后很有可能會成為中堅力量,不識字,沒有文化知識可不行。
“是,屬下明白。”阿貴伯會意。
“嗯,我先回城,你按照我給你的冊子,開始慢慢磨刀吧。”薄情含笑道。
“恭送少主。”
薄家在無極城的客棧的一所獨立的小院中,原本應(yīng)該死掉的康明珠,此時正哭得一塌糊涂。
眼前的帕子就換掉了好幾塊,眼淚還在一直不停的流,大有要用眼淚,要淹沒小院的趨勢。
“你就別哭了,早點認清楚你爹的真面目不是更好,省得日后被他賣了,你還傻乎乎的替他數(shù)錢。”
“這種爹,沒準那天為了利益,把送給別人小妾也不一定,要不要也無所謂……”
“我也沒爹,不是也過得好好的。”
“……”
珊瑚在旁邊苦口婆心的勸道,這個康明珠還真能哭,主子讓她陪在這個女人身邊,簡直是在殘害她的心靈。
似是勸慰終于起了點作用,康明珠用力了吸了吸鼻子,拭著眼淚道:“那我以后怎么辦,我不想再回城主府,一看到我爹,就想到他無情無義,竟然置我的生死不顧,自顧自逃跑,就忍不住傷心,他怎么能這樣對我。”
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滾下,珊瑚趕緊遞上一塊帕子,頭也開始變大。
康明珠說了聲謝謝,接過帕子輕輕拭了拭眼淚。
莫星寒站在門邊,冷冷的道:“珊瑚,主子去了什么地方,她究竟要做什么?”
原無極城薄家的那些執(zhí)事,還有無極礦場的主事,因為康明珠被刺一事,全部都被關(guān)起來。
而做為當事人之一的薄今,卻安然無事,甚至還主持起無極城中的大局,不得不讓他生疑。
珊瑚翹著小嘴道:“主子要做什么,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可以過問。還有,你我皆是奴才,你沒有資格命令,下回記得說請!”
瞟一眼莫星寒,心里一不屑的道:“想吧,想破頭你也想不到,主子已經(jīng)給無極城換新血液。”
誰讓無極城這班老東西太囂張,自為占著無極鐵礦就很了不起。
居然敢不聽主子的命令,所以主子設(shè)局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看他們囂張不囂張。
主子的話,連十大長老都不敢吭聲,乖乖的到青城養(yǎng)老,無極城這幾個老東西算什么,換她處理,直接打發(fā)見閻王。
而就在客棧的另一處院子中,薄今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屬下見過少主,恭喜少主收服礦場和無極城。”
薄情淡淡的一笑,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輕輕的道:“若沒有薄今主事從中周旋,這一仗也不會打得那么漂亮。”
“礦場那邊有阿貴伯,你盡可以放心,至于無極城中,我就交給你了。”薄情淡淡的道。
“少主的安排,薄今佩服。”薄今馬上高興的道。
薄情淡淡一笑:“其實我更希望你們能——取長補短。”將來他們都是要獨擋一面的人,豈能有所短。
薄今輕輕搖搖著扇子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屬下明白,請少主放心。”他會磨好刀,準備迎接未來的一切。
滿意的點點頭,薄情含笑道:“如此我也能放心,無極城就交給你們二人,希望你們繼續(xù)努力,因為將來你們要面對的,將會是比無極城更加龐大的場面,到時拿出你的真本事,給我鎮(zhèn)住全場。”
薄今瀟灑一搖扇子,自信滿滿的道:“屬下必然不會讓少主失望。”
看到這樣的薄今,薄情搖搖頭一笑。
從少主身上那股霸氣,他似乎看到了薄家曾經(jīng)的輝煌,正在慢慢的回歸,更看到能讓自己,大展拳腳的舞臺。
薄情回到專門為接待她而設(shè)的小院,剛踏入院門,就看到了守在門口上的莫星寒,旁若無人的走入房間內(nèi),淡然的吩咐道:“珊瑚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珊瑚拋下康明珠,起身道:“早替主子準備好,主子馬上就可沐浴。”
浴室內(nèi),薄情浸在掃水中,有些灼熱的水,沖刷著連日的奔波的風塵。
這一局算計無極城的人,也算計帝都中薄家的人,想她死的人很多,但這么急著想她的人卻不多。
從水中沖出水面,絲毫不理會,從頂上淌下的水,冷冷的道:“珊瑚,我們明天,快馬趕回京城。”
珊瑚利落的應(yīng)了一聲是,莫星寒心里卻一沉,自己從頭到尾,似乎都只是一個跟班的,根本不知道少主出來這一趟,究竟做了什么,就又茫茫然的跟著走。
“你似乎欠我一個解釋。”
薄情走出浴室,準備回房間時,莫星寒攔住了她去路。
解釋!薄情不屑的一笑,譏諷的道:“莫護衛(wèi),需要我讓靈雎教會你,什么叫護衛(wèi)嗎?”
莫星寒面色一沉,他知道自己身份,沒有資格向她要解釋,可就是忍不住想問。
以前,很久以前,她從不會這樣對他,更不會將他當奴才看,他們是朋友,知無不言,可是六年后,一切都變了。
“我……”
“滾……”
看到薄情眼中的冷絕,莫星寒只好讓開。
薄情頭也不回的離開,卻突然回過頭,冷冷的道:“你最好學會,怎么當奴才,不然我踢你出薄家。”
莫星寒心里不由的一陣苦笑,原來他不僅朋友當不好,連奴才也當不好,真是一個廢物,真是飯桶。
帝都,蘭姨打開探子送鴿子送回來字條,上面沒一個字,只有一枯萎掉花。
看到這朵枯掉花,蘭姨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喃喃道:“枯了好,枯了,就什么都結(jié)束,哈哈……”
手微微一松,紙條隨風飄走,因為沒有知道,這一朵花代表的是薄情,枯,就是死掉。
這回,她終于成功殺掉薄情。
抱起厚實的斗篷,走出流光苑,緩緩朝那一片冰雪世界走去,今天就該讓一切結(jié)束。
冰雪世界中,依然風雪交加,風如刀,雪如針,不停的肆虐著吊在半空中的身體。
還是那倔強的身體,只是胸口上的起伏,明顯比上次弱了很多,若不是有內(nèi)力的人細心檢查,根本無法感覺到,這具身體還是活的,還留著最后一口氣。
蘭姨把自己藏在斗篷中,一直的走到薄言前面,才一把掀開斗篷,露出里面一身大紅色的衣袍。
鳳穿牡丹的圖案,還有頭上上的鳳冠,都告訴世人,這是一身嫁衣,還蘭姨臉上精心描繪過的妝容,還有臉上幸福的笑容,都顯示她今天是新嫁娘。
蘭姨不顧寒風吹在自己身上,也不理會飛雪的威力,輕盈的在風雪中起舞,玉玲瓏般的聲音,在寒冷中四處飛揚,傳播著一種殘酷的幸福。
“族主,你看我的嫁衣漂亮嗎?”
蘭姨張開臂,在薄言面前轉(zhuǎn)著圈子,忽然停下來,冷冷的道:“因為你,我足足準備了十六年,十六年后我才有機會穿上它,因為你的寶貝女兒,終于永遠留在無極城,哈哈……”
山洞中,到處是蘭姨瘋狂的笑聲,為了這一天,她廢盡心思,甚至不惜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永遠囚禁在密室中。
只要薄言一死,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從衣袖中,緩緩取出一把匕首,現(xiàn)在的薄言根本無力反抗,只需要插入她的胸口,幸福變會降臨。
蘭姨抬起頭,揚起幸福到扭曲的笑容道:“你我主仆一場,我會把你們母女倆葬在一起,讓你們黃泉路上有個伴,若有來世,你們再做母女吧。”
哈哈……
走到薄言的正下方,舉起匕首,腳下一點地,整個人騰空而起,匕首噗一下沒入微微起伏的胸口中。
鮮血的顏色,與嫁衣的顏色混合在一起,蘭姨絲毫不介意,松開匕首,飄然落下,仰起頭,瘋狂的大笑起來,眼淚從眼角邊上流下……
洞口外面,忽然幽幽的飄來薄情的聲音:“幸福完了沒有,夢醒了沒有,如果沒有請繼續(xù),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