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是懦弱的,發生這么多的事情之后,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我需要的是安全感,不是內疚負罪。即使我現在在幸福面前像一只楚楚可憐、饑寒交迫的小狗,我也不食任何有一點點危險可能性的美餐。
不幾日,我生日到了。沒曾想會在辦公室里收到花店送來的一大束花,芬香撲鼻??ㄆ系穆淇钍侵芟壬?。他邀我去一個地方,給我慶祝生日。
那是一家坐落在郊外的美式汽車旅館,位于一個物資豐富的小鎮,被大片湖泊包圍,可以看電影、露營、燒烤、樂隊演奏、辦婚禮。下班后,我興奮地驅車前往目的地,眼看著郊外小鎮映入眼簾的時候,發現路邊停了一輛十分熟悉的車。是徐明哲的!車里沒有人。我停下來,從車里走出去,環顧四周,也沒有看見徐明哲的影子。隨后掏出手機給徐明哲打了幾通電話,由于郊外的信號實在太差,都沒有接通。附近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不遠處一個廢棄的服務站。我躡手躡腳的靠近那間破屋,想看看徐明哲是不是在里面。
推開門,在門口謹慎地瞧了瞧,發現屋子里面很干凈,還分了幾個小房間。正準備進去時,聽見身后有異樣的聲響。身后有人!等察覺過來時已晚。有人一手環住了我的兩只胳膊,一手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力氣之大,讓人無法動彈。我聞到了藥水的味道,掙扎了幾下,接著就感覺力不從心,癱軟在他身上。腦袋十分暈沉,有意識卻無法動彈,像是在做夢。他是誰?要帶我去哪里呢?他攙著我,帶我走了一段路,把我放在地上,拿走我的包,在里面翻出車鑰匙。我被這人抱了起來,放進了一個狹窄的空間,有汽油的味道。猜想一定是在后車廂里面了。緊接著,嘭的一聲,他關上了車廂蓋。然后我聽見他進了車里,發動了引擎。車開始在路上飛馳,我在后面搖搖晃晃地更加暈沉。不一會車開好像是進了小鎮,我聽見了很多車輛在耳邊呼嘯的聲音、馬達聲、喇叭聲和街市的喧鬧,癡男怨女的大笑,派對的瘋狂。雖然我無法看見,但是聽覺卻十分靈敏。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此時上衣口袋里的手機已經響了幾遍了。一定是周先生發現我還沒有到,所以焦急地在找我。誰可以來救救我啊?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聲
音漸漸消失了。我感覺藥效也在慢慢褪去,手腳開始有了力氣。預備再恢復一點體力就用手機求救的。車突然就停了下來。我慌了,聽見他從車里走了出來,來到這車后面,打開了后備箱。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害怕他知道我已清醒。他將我抱起來,慢慢走著。我又聽到了腳踩在枯草叢上的聲音,還有水流聲。突然,他手一松,我便失了重心,直直墜落下去。不!我在心里大喊出來,此刻才想到多么可怕!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耳朵里傳來巨響,身體驟然一冷,水涌進了我的七竅,淹沒了我的全身。他竟然要淹死我!冰冷的湖水讓我清醒不少,借著夜色,奮力一沉,鉆進對岸的水草下,逃出了他的視線。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四周十分安靜,整個湖面不大,朦朦朧朧地被霧氣籠罩著,那個黑影站在岸邊朝水里觀望了一陣兒,不一會兒就開著我的車走了。我看不清那是誰。而現在我要活下去,不能死在這里了。我從水里爬起來,檢查手機,看見周先生的幾個未接電話,突然就熄了光,手機已進水。想想那人要是不放心再返還回來發現我就完了。于是我開始瘋一樣的奔跑,這里是郊外,四眼望去皆是荒地和熄了燈火的工廠。身體漸漸暖和起來,卻也更快的在散發熱量,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周先生,你在哪里呢?快來救救我吧!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躲進一堆草叢,稍稍閉了眼休息下,醒來的時候,天開始亮了。我看見了公路,于是沿著公路走啊走啊。太陽出來了,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我仿佛重生,內心頑強豐滿,此刻除了五味雜陳,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覺。很快我走到了一個小鎮上,然后被好心人送到了城里的醫院。
我一直在想在野外的那晚,我做的那個奇怪的噩夢。
在夢里,不知為何我感到惴惴不安,覺得必須去找到徐明哲。
我去到他家里,他的門敞開著,里面漆黑一片。我叫了一聲,沒人應答。調整了呼吸之后,感到四周安靜得出奇,卻明顯感覺到輕微的腳步聲,噠噠地從一處跑到另一處,然后靜靜地停下來。
我一直走過直廊,來到他的客廳,放眼望去。果不其然,災難已經降臨了!
徐明哲的尸體,就躺在去閣樓的圓
形樓梯的過道邊,浸在他自己流出的血液里,像上次他躺在近海的熾焰海藻里面安靜地曬太陽一樣。左邊就是陽臺,布簾被緊緊地拉到兩側,那盆被拿走的忍冬花站在高處,正旺盛地開著小黃花。四周暗黑,我仿佛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伺機縮在角落里。他動了一下,似乎要朝我走來。
不!我尖叫一聲,從夢里驚醒過來。
這時候已經是朝陽升空,百鳥齊鳴地清晨。病房里空蕩蕩無人。第一時間,應該給誰消息呢?然后想了想給樸基東打了電話,他竟放下手上的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我告訴他,昨晚出去散心,迷路了。這個牽強的理由大概只有天真的他會信吧。
聊著聊著,病房又進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是徐明哲。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我十分疑惑。
“我昨晚去一個小鎮辦事,臨走的時候,在我的車旁發現了你的車,于是給你打了幾次電話,你都沒有接。所以十分擔心你,今早去你住處找你發現你也不在,我問隔壁的曹先生你工作的公司,于是直接打電話給你們公司了。剛才是你們公司的總經理給我回的電話,告訴我你在這里?!?
樸基東點頭表示確有其事?!斑@位先生一直很擔心你,早上已經打過很多次電話來了,我就告訴他你在這里。”
我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么。是的,凡事和周先生有關的事情他都要來干涉。昨晚他出現在那里,難道也是因為周先生么?
“公司還需要你才能正常運轉呢?!蔽覍慊鶘|說。
“那你好好休息?!彼f完,拍了拍徐明哲的肩膀。
徐明哲回敬他一個會意的笑,看著樸基東離開。
“你昨晚怎么去那里了?是和周先生見面么?”等第三者后腳一邁出這房間,徐明哲兩手握住我的肩膀,焦急地問我。
“是的,你怎么知道。難道你跟蹤周先生么?”
“不瞞你說,我確實是在跟蹤他?!彼劬聪蛭掖差^的輸液管,目光開始渙散?!拔揖椭浪麜δ?!”他狠狠地咬牙切齒地說。
“不是他!”
“那是誰?你說!”
怎么可能會是周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