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哲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我終于緩過神來,一看見面前的情景,就嚇出一聲冷汗。我和徐明哲置身于湍急的車流中,身邊的車急速穿行,焦躁的喇叭聲不絕于耳。徐明哲握著我的肩膀,搖晃著,“醒醒,醒醒!”他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驚魂未定地說,甚至要含著淚水了。
“沒事了,沒事了……”徐明哲抱著我,帶我回到安全的路邊。
“我就知道你不對勁,所以一直跟在你后面。”徐明哲說,“究竟怎么回事?”
我驚魂未定,幾乎藥哭出來:“我看見仇范了,看見她摔下陽臺。她一直在沖我叫,救命,救命!”
他低下頭,淡淡地說:“看來,你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剛才在咖啡館看見她就是開始。”
我沖他叫道:“那種感覺就像是真實的,我覺得不是幻覺,是她的幽冥!”
他搖搖我的肩膀,大聲說:“離歌,這世上沒有鬼魂。你看見的都是幻覺作祟。”
我哭出來: “我真希望你也能看見,你一定會認可我的感受!”
“離歌,你一定被人迷惑了。”他斬釘截鐵地說。
“是誰?”我妥協了,問他。
“這段時間在你身邊的人。”他問。
我回答他:“你是說周先生嗎?”
“大概是。”他說。
我急忙狡辯:“不會的不會的。”
他抬起頭問我:“還記得仇范的死嗎?”
“唔。“我淡淡地說。
他接著問:“記得你收集到的所有證據嗎?”
因此我沉默了。
“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周先生。他在用同樣的伎倆傷害你。”他激動地沖我說。
我搖了搖頭,拒絕聽他的話。“周先生不會這樣殘忍的。”
“拋開對他的一切執念,好好想事情的始末吧。”他說,“從最開始周先生接近你開始,從你們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回憶,好好想想。你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
徐明哲的話讓我細思極恐。
我回頭看徐明哲的時候,他竟然不在了。我猜我一定又進入了幻境。我無力的坐在地上,坐在一灘水里。
是的,這一刻,我身處暗室,前面有一盞燈。照亮了走廊盡頭,那里虛掩著一扇門。那個房間看起來比暗室還要黑暗陰森。我走進去,燈亮了,一條桌子,密密麻麻排著周先生的照片。而最中間,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突兀出現。不,那不是一具尸體,我看見那個身體胸口起伏,慢慢地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我慌忙退身,那軀體仿佛聽見聲響,
霎時起身,蓋在其上的白布掉到腰部位置。不是別人,是徐明哲。天啦,我快要瘋掉了。
幻境中的徐明哲,看著我。突然他痛苦地叫喚起來,接著他胸口位置滲出獻血,紅色席卷整個人,他大叫,離歌離歌,快醒過來。
我搖了搖頭:“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徐明哲救救我,帶我離開這里。”
他消失了。
我最害怕的是看見周先生。我不知道幻境中的他是不是就是我潛意識里的他。我害怕看見他的真面目,他的本來。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處醫院。我不知道這是幻境還是現實,就這樣安靜地躺了一會,聽見了周圍傳來陌生人的聲音。不再只有之前幻境里才會出現的那些人了。我長吁一口氣,看來,是到了現實沒錯了。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有人推門而入。是徐明哲。
“怎么樣?好些了嗎?”他問,將剛買的食點擱在床頭柜上,“吃點東西吧。”
竟然是毛血旺!
這不是現實,我在心底說了一句。
“快醒過來,離歌。”我對自己說,發現并沒有效果。
于是,我扯掉手臂上的輸液管,風一樣從病房跑出去。徐明哲缺卻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大聲呵斥我一句:“離歌,你站住!”
“現在轉過身來,看著我的眼睛!”他幾乎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
我不能聽他的話,不能。我不能相信眼前所看見的這一切。
“回頭,離歌!”他說。
“看我的眼睛!”他重復剛才的話。
“不!”我叫到。
他從身后抱住我。
“離歌,回頭,回頭……”他喃喃著。
于是我閉上了眼睛。等我睜眼的時候,發現還是在醫院。我回頭看著他,就看見一雙被淚水打濕的雙眼。等我再去看那些食點,發現剛才只是錯覺,那是白粥和豆漿,不是毛血旺。而剛才被我硬生生拔掉的針管也不是針管,是綁在手臂上的繃帶。胳膊上的擦傷顯露出來,一定是昨天被公路上疾馳的汽車擦傷的。
“離歌,你知道你的情況有多嚴重嗎?”
“我的幻境······”
“對,你被食用過致幻劑!”
“什么?”
“還記得仇范怎么死的嗎?”
“嗯,記得。”
“她失足掉下陽臺!”
“我從樸基東那里聽說過具體細節。他們都全家都知道仇范所懷孩子不是樸東順的那天開始,樸基東一直在家里呆著,維系著家里的和平,等著事情得到
解決的那天。他們家里人都是很傳統的,希望他們兩個好好商量下,要么離婚要么把孩子打掉,息事寧人。不幾日,一天晚上,大家都吃過晚飯,在后院散步,卻看見一個身影從三樓墜下,緊接著聽見‘嘭’的一聲巨響,那個身影直直摔在大理石臺階上。大家都慌了神,跑過去一看,是仇范,已經斷氣了,她自殺了!”
“樸東順呢?”
“他嚇傻了,癱軟在三樓陽臺那里大哭著。”
“哼,如果是致幻劑的話,我們根本都想不出是誰有嫌疑了。”
“不,是周先生。是周先生開的頭,他讓仇范染上毒癮。”
“什么?”
“周先生親口跟我說的。”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對徐明哲隱瞞什么了。
“那么之后呢?”
“仇范的幻境越來越嚴重的時候,是誰加用了致幻劑?因為周先生當晚的確在赤島,不在南京。”
“我猜是樸家的人。”
“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樸東順。之后,他還得到了金氏集團的股權,替代了他的哥哥。他們一定是做了交易。”
“可是,我覺得東順是愛著仇范的。”
“你怎么看出來?”
“直覺。”
“愛比不過權利和勢力。”
我沉默著。
“說說看,你的幻境都有些什么?”
“之后我看見你渾身是血。”
“呵呵”徐明哲冷笑一聲。“我怎么會死?”
“剛才我看見你帶回來的粥點是毛血旺,就以為還在幻境之中,所以就像逃跑。誰知道,我只是對它一樣東西產生了幻覺,而不是在整個幻境之中。”
“嗯,藥效已經過去了看來。”
“醫生怎么說?”
“他說你吸毒過量。”他說著瞅了瞅門外的動靜,“一會,我們得趕緊走,這里不能多呆了,我怕會有警察過來盤問。”
“嗯。”
我們從醫院出來,那時候還是早上,濃霧。
“記得你吃過的所有東西。”他說,“觀察周先生的一舉一動。”
正在這個時候,周先生打來電話。他昨晚加班,未回家。現在和我一樣,正在回來的路上。
“小心為妙。”徐明哲叮囑我。
“我知道。”
等我回到周先生的家,佯裝成剛起床的樣子。不多久,就見到周先生的車開到了樓下,我從高處遠遠地看著他,那么遠的身影,可為什么能看得見他面色凝重,一臉心事!
這是對一個人懷疑的時候應有的直覺和偏見,我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