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綺打量了顧眠一眼，見她神色仍舊恍惚后，緩緩說道，“顧眠妹妹這是怎么了？我只不過與你說個玩笑罷了，你不會是當真了吧？”
張綺心里很清楚，顧眠的這一反應是很真實的，她在害怕，她的心在顫抖，她甚至都能感覺到顧眠的心里現在怎么想的。
從她的反應來看，這個故事接下來越來越有意思了，只要她繼續按照自己的方向發展，顧眠便會任由她牽著她走，他的心情也會由著自己隨意拿捏，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沒有，沒有，只是不知為何，覺得這家的咖啡很苦。”感受到周圍人看向她奇怪的目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出格，她解釋道。
顧眠的這一舉動，秦蜜蜜真切的看在眼中。
她也不明白張綺剛剛為何要那么說，總之，她就是覺得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以前她和顧眠經常來這家咖啡廳，但是，那時她們并沒有覺得這家咖啡苦啊，況且，她現在也沒有覺得苦，難道是自己的味覺出問題了？
不，這應該不是她的問題，應該是顧眠的問題。
“眠眠，我們以前來的時候……”秦蜜蜜想說些什么，在看到顧眠緊皺的眉頭時不覺閉上了嘴。
今日的顧眠古怪的很，無論是哪一個舉動都會讓她覺得十分詫異，難道她是身體不舒服嗎？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受到傷害的人，為什么她在旁邊就顯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呢？
顧眠在心里悄悄瞪了秦蜜蜜一眼，都多大個人了，連她在找借口都聽不出來，真是愁死人了。
“沒什么，或許是我近幾日的胃口不太好。”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解釋，她只是隨意找了個借口。
聽她這么說后，幾人也都是沉默不語，蘇修倒是十分關切地問道，“怎么？最近生病了嗎？”
蘇修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顧眠了，剛剛一直在忙著別的事情，注意力大多數放在張綺身上，這會兒才仔細的看起顧眠。
她最近確實消瘦了不少，鎖骨的印記似乎比以前更加明顯了，原本圓圓的臉也漸漸有了瓜子的雛形，估計她再照這樣的速度瘦下去，那張原本剛剛好的臉便要變的跟巴掌一樣大小了。
“沒什么，剛好最近吃的有些少，這也沒什么。”
繼續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勺，思緒早已飛到了窗外，就連她自己在想些什么都已經記不清楚。
一時間，咖啡桌上的氣氛變得安靜下來，就連午后的陽光也不知何時漸漸移向了別處，只留下他們桌上的余暉。
這每個人的心思就和這陽光變得一樣快，或許在你不經意的一個瞬間，就從剛才那一方面想到另一面，或者說對一個人的看法轉變的也是飛快。
顧眠原本還只是覺得，張綺這個女人，這是心思沉重，外表華麗了一些，或許只是有些小聰明。
可一連發生的這一系列對話都讓她覺得這個女人不單單是外表看起來那樣，而且，剛剛的話，她十有八九是故意那么說的。
雖然她一直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張綺剛剛說的話和她毫無關系。
表面上聽起來也確實沒什么關系，可她這心里總是覺得撲通撲通的，好像是有什么事要發生一樣。
從她今天見到張綺的那一刻，她心跳的一直很快，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線在她的大腦中牽引著她。
不經意間抬頭，卻發現張綺也在注意她，而且，張綺還在意味不明的對她笑。
不知為何，張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都有著絲絲得意的感覺，讓顧眠看了很不舒服。
幾乎是本能的，不過三秒的時候，她便低下頭，把頭深深的埋進白色的陶瓷的咖啡杯中。
此時的咖啡早已冰涼，她卻似乎失去了味覺一般，咕嚕咕嚕大口的喝著，從來不喝加糖咖啡的她一口氣的功夫喝掉了這么多咖啡，就連杯中早已見底，她還在張著嘴。
良久過后，她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還一直望著咖啡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些人看起來行色匆匆的人都十分匆忙，有時，她卻十分羨慕他們，她原本也曾以為自己大學畢業以后會有這樣一個充實而忙碌的生活，可這一切她似乎都不再擁有。
雖然她的生活在外人看起來是求不得，也是羨慕不已，可她自己卻深知這其中的好處與壞處。
凡事都有對立面，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完全的滿足，也沒有絕對的好和公平。
她很清楚的現在所有的這一切或許被許多人羨慕，可同樣，有些人的生活也是她十分羨慕的。
這種淡然的感覺真好，微風拂過，冰冰涼涼的感覺輕輕撫摸她的臉上，很舒服，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刺骨，在這樣的冬日還真是難得。
一陣香氣淡淡傳入她的鼻息間，不是很濃烈，清秀中透著一絲凜冽，還帶有淡淡檀香的味道。
起初，她還以為這是花香，可后來，她漸漸覺得，這樣的感覺越來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順著香氣的來源找尋，此時，她可以很明確的分辨出來，那香氣的來源就源自于她的對面，而她對面就只有張綺一個人，也就是說，這個香氣是從張綺身上散發出來的。
深吸了幾口氣后，鼻息間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這下，她終于想起來了……她怎么說這個味道這么熟悉，這個味道她在容謙的身上聞到過。
她的嗅覺很靈敏，記憶力也很深刻，正常的香水絕對不會有這么濃烈的檀香氣息，所以這個味道，她只是聞一次就記住了。
如果這么說來，她們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而且，從她剛剛說話的態度以及口吻來講，她分明是認識自己的，再加上她心里一直有著隱隱不安和不確定的因素，這讓她的心跳又亂了幾個節拍，砰砰仿佛快要跳了出來一樣。
“張小姐身上的香水味真是獨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張綺輕笑一聲，笑著說道，“這個啊！是我獨門秘制的香薰，平日里，我總是用特殊的方法把它們調好以后薰在衣服上，顧小姐要是喜歡的話，改天我可以送給你顧小姐一些。”
“不，不用了，這樣太麻煩了，那怎么好意思呢！光是聽起來都覺得這制作香薰的工序一定不少。”顧眠急促的說道，心里卻在打怵。
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張綺哪只眼睛看出她喜歡這個香薰的味道了，她討厭它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喜歡這么奇怪的味道，更準確的來說，她是因為討厭張綺而討厭的。
“沒關系的，顧小姐客氣了，說起來也沒什么麻煩的，畢竟我對調香這方面很在行，對別人來說可能會麻煩一些，但是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麻煩。”張綺仍然不厭其煩的說著，仿佛是在說著一些她很感興趣的話題。
見張綺熱情地這樣說，顧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時間靜默下來。
過了半晌以后，才緩緩說道，“張小姐的調香手法聽起來很獨特，這種香味怕是只有張小姐一個人擁有吧！”
雖然她是笑著說這句話的，說話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一直風輕云淡，看起來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可心里卻緊張的要命，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從張綺下一句說出來的話會是什么。
“嗯，當然，這味道是獨一無二的，最起碼現在只有我綺三娘一個人能調的出來。”張綺不緊不慢的說道，看向顧眠的眼神中閃著光，像是十分炫耀一般。
顧眠聽著張綺靜靜的說完這一切，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連帶著她身旁的秦蜜蜜也被她碰了一下，秦蜜蜜睜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怎么了？”
“顧小姐怎么了？”
……
幾個人同時問道，張綺把顧眠這一切不尋常的舉動都看在眼中，心中暗自驚喜，卻也似在籌劃著什么。
此時，就算顧眠再不想相信，她也不得不相信，這大概是她聽到最糟糕的事情了。
心中一直猶豫了許久，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該不該問出口，接連吐了幾下口水，她還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小心吐露著一字一句問道，“不知張小姐和我家先生是否認識？”
“當然，顧小姐終于問到這個問題了，我還以為顧小姐不打算問呢！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沒想到張綺居然會大大方方的承認，這也出乎顧眠的意料。
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得來得很容易，可卻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突然想到一些事情都不清楚，可又不知該從哪里從何開口，況且又是在這樣一個公共場合之下，她和這個女人不過才認識了半天時間，就在人家的面前問東問西，怕是不太好吧！
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那又怎么樣呢！就算她得到的答案和她心中設想的完全一樣，那能有什么用嗎？
萬一她和張綺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吵起來，這件事豈不是被外人全都知曉。
重重的長舒了一口氣，心里糾結的要死，只覺得她的大腦嗡嗡作響，好像一時間飛進了無數只蒼蠅。
哪里還有著什么和張綺坐下來喝咖啡的心，一門心思全都飛上了容謙的身上。
突然想到了容謙對她說的話，他們要永遠相信彼此，永遠相信對方，永遠在一起。
可眼前坐在她對面的這個女人明顯對她構成了一定的威脅，無論是從樣貌，身材上來講，張綺都要比她優秀的多，只要是個女人都會嫉妒吧！
一直在心里拼命的告訴自己，要鎮定，要沉住氣。
要她說，這上流社會的貴婦人可真難當，無論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要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鎮定自若，時刻都要保持優雅的姿態，否則一不小心便會丟了上流社會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