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甜蜜生活·龍鳳嬌兒
時至初夏,玉樓城青柳依依,翠綠鮮亮。舒殢殩獍馳道上寶馬香車來往不絕,商旅載滿貨物的長長馬隊引來城中百姓爭相觀看。
逢源樓二樓,緋嫵正陪花容悠閑品茗。緋嫵今日一身“涼快”紅衣,衣領(lǐng)都快開到胸口,纖指紅艷欲滴。眼尾胭脂微挑,媚眼如絲,喝著茶還不忘頻頻朝窗外來往的路人拋媚眼。不少過路男子兩眼冒星地盯著他,順帶著余光瞥見她對面坐著的白衣公子,那眼神幾乎要把那位白衣公子給戳死。
花容撫額無語,因為她就坐在緋嫵對面。很不幸,她還一身素白錦衣的男裝。
“緋姨,此處風(fēng)大,不如去里間如何?”
緋嫵睨了她一眼,紅唇微啟,挑眉道:“大熱天的,去什么里間?自從子玉醒了,你都近一個月沒出門,今日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說服阿凌那臭小子將他爹給騙走了!怎么那廝傻了還整日霸著你不放?你今日一定要陪著我將西城那條曲坊巷子逛完了才罷!”
花容眉頭微抽,伸手揉了揉,逛街沒什么,關(guān)鍵是被男人當(dāng)情敵,被女人罵沒用窩囊廢地逛街簡直是精神酷刑!
“緋姨,不如讓凌兒陪你逛街?待子玉完全正常,將焰兒和魚兒回來,凌香也就回來了,她是個愛逛街的”花容忍不住開口,瞧了一眼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暗自咋舌,似乎今日進城的馬隊尤其長,西城附近的河道也都停滿靠岸的貨船,不知可否是從中州過來的商船?中州離桃源村倒是不遠。
緋嫵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樓下,聽到她說及那一對龍鳳兒,眸子一瞪,沒好氣道:“我可憐的焰兒和魚兒,我這個做祖母的還沒見過!”
當(dāng)初花容恨極子玉,明知他們誤會這雙孩子是墨淵的,她竟也不解釋,如今孩子都七八歲了,她還沒真正見過,沒想到魚兒真是子玉的女兒,子玉醒來后無法長時間保持正常,癡癡傻傻地就知道傻樂呵,他還沒恢復(fù),她總不好讓這對夫妻跑去桃源村,只好等一段時間,應(yīng)該不久就能恢復(fù)。
“不知子玉什么時候完全恢復(fù)?”花容暗自腹誹,每日晚上他可是清醒的很!
“下個月月初吧,我倒是沒想到三公主會把月光送給你”緋嫵看了一眼街道上的馬隊,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盞輕抿一口?!拔衣犝f上個月蘇煜與趙淑雁的婚禮取消了,自此之后,蘇煜便陸陸續(xù)續(xù)接手蘇家,你看這街上的馬隊,拖運貨物的皆是西南馬,體態(tài)較平常馬種矮小,耐力卻好,適宜南方崎嶇山路,想必是剛從兜梨國回來”
“蘇煜?”
“是啊,他如今正常了,三公主可是愈發(fā)愁白了頭發(fā)。蘇煜退了趙家的婚事,專心打理生意,三公主給他介紹了不少身世不錯的女子,如今他也正常了,何況又是翩翩公子,蘇家家世看這勢頭恐怕要和鳳來儀拼了,不知有多少女子眼巴巴望著”
“如此三公主不是該高興?前些日子我倒接到她的請?zhí)?,赴宴?dāng)日子玉出了些事,我便沒去,不知如今她如何?”三公主一直只有蘇煜一個孩子,自然是希望早日抱孫子,當(dāng)初蘇煜情況特殊也就罷了,如今她該是精神奕奕了。
緋嫵看了花容一眼,暗自嘆息。眼瞥見窗外馬隊隊尾有一輛蘇府的馬車路過,繼續(xù)道:“三公主倒是給蘇煜介紹了不少女子,媒婆快把蘇府的門檻踏爛了,那蘇煜不堪其擾,令人將一干子人都趕了出去,聲稱這輩子都不娶親,讓她們都滾出去。三公主不信,不知又有什么動作,蘇煜一怒之下去了兜梨國,今日才回來……”
花容眸光略帶嘲諷,纖長如玉的指尖觸到杯沿,眸光轉(zhuǎn)向杯盞中起伏的雪芽,淡淡道:“癡傻之時眾生百相看盡,人情冷暖哪樣沒嘗過?何曾有人對他有半分真心?如今一切顛倒,門庭若市,想來他也厭了”
緋嫵動作一頓,沉吟半晌:“或許吧”
她亦不想多事,其實還有一言她沒在夭夭面前說出來,這位蘇煜可是說自己心中已有愛妻。
緋嫵瞧著花容,雖說面相因要出來做了一番改變,舉止也刻意男子化,但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卻無法改變。子玉雖傻了,但大約是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事多了,霸著花容不放,簡直離開一刻身邊都不放心。
連墨淵那種數(shù)千年都不曾對誰有半分側(cè)目之人,短短十六年就已是潛移默化被云貍占全了心思。蘇煜因子玉的緣故,更是多了一份牽扯,倘若他真的記得當(dāng)時與夭夭相處的情形,如何還看得上別家的女子,偏偏還是當(dāng)初癡傻之時。
桃花靈,桃花實在多。
子玉不顧一切地追逐兩世,如今當(dāng)真是功德圓滿,夫妻倆膩的跟什么似的。緋嫵打個寒噤,不知道子玉回府瞧見自己把夭夭拐出來,又怎么胡糾蠻纏地癲瘋。找不到花容,估計又得把玉王府?dāng)噦€天翻地覆。如今大概她比夭夭還希望子玉趕緊變回緋玉晗正常的模樣,起碼,不會把情緒外化,只會夜里對著夭夭使勁折騰……
花容瞧見緋嫵神色怪異地盯著她,心里一寒。陰陽怪氣道:“緋姨,你現(xiàn)在表情很陰險”
“咳咳!”緋嫵正了一下神色,心虛地端起茶杯遮住自己的心思?!澳憧村e了,你說的倒是不錯,咱倆逛完了曲坊就回府吧”
花容狐疑地點頭,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逢源樓。
花容倒是沒想到會在曲坊遇到蘇煜,緋嫵瞧見琳瑯滿目的外邦小飾品,早已樂得把花容忘一邊兒,自己跟著店鋪的小二挑東西去了。花容便一人坐在外廂等緋嫵出來。
蘇煜從側(cè)門進來時,梨花閣的掌柜跟在他后面匯報今日貨物到倉情況,花容聽著聲音有些熟悉,抬眸望去,正好看到蘇煜望過來。他明顯怔住了,看著花容怔愣了片刻,目光觸及她那雙眸子,剎那身體深處彌漫的熟悉翻涌,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煜今日一身簡單的青色月白底的松墨錦常服,長發(fā)以素色玉冠束住,眉眼清俊,唇色嫣然。
花容并不是當(dāng)初的模樣,只是普通的貴家公子的打扮,因此只是對著兩人淡淡一笑,并沒有多少親近之意。掌柜的立刻上前招呼:“這位客人可有看中的物品?若是看中什么,本店可以直接派人送到府上”
“掌柜客氣了,在下陪姨母到此……”
她話未落音,緋嫵已經(jīng)興高采烈地從里間出來了,一瞧見花容,立刻兩眼放光地上前要拉她去看,一瞥眼又看到了一旁癡怔的蘇煜,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今日我也逛累了,早日回府去吧”緋嫵瞧了一眼蘇煜,對一旁的掌柜道:“將這些東西都送到玉王府便是”
掌柜的心中一凜,態(tài)度愈發(fā)和善:“媚掌柜今日到此,有失遠迎,東西我立刻讓人送到王府”
這鳳來儀的媚小姐可是要送東西給前些日子回來的皇后娘娘?但是他們還未曾聽說娘娘喜歡這些。何況鳳來儀怎么也不缺這些飾品。自從玉王爺過世,王妃也失蹤數(shù)年,前些日子回來轟動了京城,那趙家和柳家污蔑娘娘,兩家已被凌皇子給夷平了。
要說這位皇后娘娘連兩個皇子都生了,也不愿住到宮里,而是繼續(xù)住在玉王府,也一直不見出府。沒想到這鳳來儀的媚小姐似乎與皇后關(guān)系不錯?
“夭夭,我們便回去吧”
花容點頭,起身離開。
“等等!”蘇煜定定地看著花容,五指微緊?!斑@位公子是?”
花容垂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蘇煜情急之下,牽住了她的衣袖。
蘇煜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魯莽,匆忙放開花容的袖子,有些歉意道:“你……與我妻……”
“蘇公子”緋嫵眉頭微蹙,擔(dān)心生出事端,打斷了他?!拔覀冞€有要事,便先行離開”
話閉,大手一攬,把花容拉走了。
花容神色間略有不解,剛想開口,緋嫵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花容眉頭一挑,愈發(fā)奇怪了?!熬p姨,你是不是看上蘇煜了?怎么這副心虛的模樣?”
緋嫵差點一個趔趄,沒好氣道:“你這妮子渾說什么!他都可以當(dāng)我孫子的孫子了!”
“是么?”神色間由是懷疑。
緋嫵暗自松口氣,夭夭似乎對蘇煜并沒有特殊的情感,不過,還真是夠冷血的,好歹子玉曾經(jīng)呆過蘇煜身體,她完全撇的沒有一絲感覺。蘇煜實在也……想想,她也不欲再說什么,早日理干凈也好。
花容感覺到背后熾熱的視線,眉睫微垂,斂了眸中情緒。這樣的視線,她曾在子玉眼中看到過。
“二公子?您怎么了?”掌柜的喚了蘇煜幾聲,蘇煜都沒有反應(yīng),忍不住擔(dān)憂道。
蘇煜一直看著花容,腳步不自覺地上前,他記得她。那雙眸子,他忘不了。
一個多月之前,他不愿去趙淑雁,他記起了所有的事情,母親已經(jīng)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
冷花容,前任丞相冷彥征的掌上明珠,玉王府名義上的玉王妃,但是整個云昭國民都知道,她是皇帝承認的唯一的皇后,宮里兩位皇子的母親。她住在玉王府,玉王爺歐陽玉,子“子玉”。
原來,子玉,不是子煜。
蘇煜唇色微白,他一打聽便已知曉,玉王爺當(dāng)年是癡兒,玉王妃還是玉樓城眾多名士仰慕的“桃夭”,偏偏,皇帝賜婚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嫁入癡傻的玉王爺。
癡兒?
玉王爺是癡兒么?好像曾經(jīng)的他……
花容……花容……
我會一直記得娘子,你永遠是子煜心里的娘子。
花容與緋嫵剛走到玉王府,就瞧見守門的幾名下人看到花容瞬間好似看到了菩薩,連禮儀都忘記了,就差撲過來訴委屈。陳勉守在門外轉(zhuǎn)圈,一看到花容,眼睛一亮,趕緊招呼人去告訴王爺,立刻迎上前:“王妃,您總算回來了!王爺不見您快把王府給拆了!”
緋嫵臉一綠,立刻上前拍拍花容肩,滿面堆笑:“那個,夭夭啊,我想起來朝中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你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花容點點頭,還沒等她說話,緋嫵已經(jīng)腳底抹油,飛也似的逃了。
花容無語,八成是被子玉嚇怕了,不過她現(xiàn)在一個人去?
“我先去換身衣服”她在外面逛了一日,這樣子要是子玉看到了,估計又要哄好幾日。如今他愈發(fā)嬌氣地不行了。
花容快速的褪下男裝,剛揭下面具凈面,尚未來得及穿上外衣,就感覺到身后急促的氣息,她動作一頓,剛一轉(zhuǎn)身,就被猛地帶入寬敞的懷里!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瞬間包裹全身。
緋玉晗眸光微赤,緊緊摟住懷里的身子,好似要嵌入身體深處,殷紅熾熱的唇摩挲嬌妻細致白皙的頸項。“娘子,你不要子玉了是不是?你不要子玉了,你不見了……你又不見了!”
“沒有,沒事……”花容踮足圈住他的脖子,親昵地咬住他的下唇,低低溫柔的嗓音如罌粟般令人上癮。“夭夭在這里,夭夭會一直陪著子玉”
“娘子,你不要扔下子玉,子玉不要一個人……”緋玉晗渾身抖得厲害,抱得花容緊緊貼著他,強烈的不安全感使得他情緒有些激烈,似乎花容只要說一句離開,他就要崩潰。
花容長發(fā)傾瀉而下,皎潤的嬌顏如月華,腦袋靠在緋玉晗頸邊,清淺的呼吸聲拂到他側(cè)顏?!白佑癫粫粋€人,你去哪兒,夭夭都跟你去”
伽羅和尚在離開前曾告訴過她,因當(dāng)年冥思的緣故,又加之如今這般重塑元神,子玉耗盡了六成生命力。她不知道成靈妖獸長久的生命究竟是否有盡頭,但是她已經(jīng)想清楚了,子玉離開,她也離開。有時候她很慶幸,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在一起,將來,焰兒和魚兒接回來了,他們一家也就團聚了。
緋玉晗眸光如星辰,驚喜地看著花容,純凈的眸子中沾染了濃濃的幽暗深邃。花容唇邊含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子玉可以松松手么?夭夭的腰快斷了……”
緋玉晗一怔,漂亮的臉上露出苦惱來,手沒放開,卻也不敢抱狠了,小心翼翼地替花容揉腰?!澳镒硬惶郏惶邸?
花容笑意盈然,輕輕貼了貼緋玉晗殷紅的唇,這才道:“今日陪緋姨出去,不是不要子玉,以后子玉不要生氣好不好?”
緋玉晗嘴里嘗著嬌甜,懷里軟玉溫柔,雙手深入花容衣角入內(nèi),花容嬌靨染了一層艷魅的胭脂,看著黃昏的天色,微微撇過臉躲開緋玉晗滾燙的唇,低聲道:“晚上好不好?夭夭逛了一日,很餓……”
緋玉晗低嗚一聲,眸汪委屈至極地瞧著花容,妖魅俊顏沾染情欲,聽到花容說餓,想繼續(xù)又不舍餓著她,一雙略帶薄繭的手不想拿出來?;ㄈ莺眯Φ厍浦?,踮腳吻了吻他的唇。“子玉先去吃晚膳,洗干凈才可以……”
“娘子”緋玉晗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花容拉出不安分的手。站在一旁不走,控訴地瞅著花容??吹没ㄈ菔种袆幼骺烊玳W電。
花容整理好衣服,束好青絲,這才吩咐外面的下人進來收拾,順便讓陳勉請走王爺這尊大神。陳勉瞧著爆炭王爺安靜下來,暗嘆王妃功力見長。
緋玉晗一踏出屋子,直線前往用膳的地方。但時辰實在還沒到,他坐在桌子前守著,看得一干下人面面相覷,平日里也沒見王爺吃飯這么積極。
夜晚降臨,晚飯后,凌兒和璃兒從宮里帶回來了煙花在院子里放,吸引了不少人,畢竟這東西在平時很難看到,只有過節(jié)時宮里有可能會放。花容看著夜空綻放的煙火,眸中沉淀不知名的情緒。
阿凌舉著火燭一手捂著耳朵點煙花,嗖的一聲嘯響,光芒直竄高空,砰的一聲爆炸開,盛放的花朵璀璨華麗。
院子里下人來往說笑驚呼,兩位小皇子玩得開心。
“娘親,這是南冥的那位祝夫人帶來的!你看那邊的煙花,綻開后還會組成桃花盛開的圖案!最是難得!”阿凌滿面通紅,追著他大哥身后要剩下的煙花。
璃兒將手中這特殊的煙花交給凌兒,走到花容身邊,笑道:“娘親有所不知,南冥的大祭司與天道門的關(guān)系很好,聽說這還是祭祀南冥神之子時專供的煙火,聽說那位傳言中的神之子原本是天道門的弟子,最喜此物,這是祝夫人令人按照那特殊的方法令人制作得來,想必與真實的祭祀之禮中的煙火相差不多”
“砰!”的一聲沖天而響!璀璨的煙花四散開來,一枝桃花凌空盛放,驚嘆眾人雙眼。
緋玉晗紅衣在夜里愈發(fā)妖異鬼魅,艷麗精致的玉顏在煙火中影影綽綽,安靜無聲地走到花容身側(cè)。
花容看著夜空煙火,眸中沒有半絲驚艷,好似見慣一般平淡。
“我記得當(dāng)年云止山云晟所制桃花煙火最艷麗,每年春季,半個西蜀都能看到云止山巔令人心顫的桃花盛放,一年總能見到一次”緋玉晗平靜種透著濃濃的道不清的情緒,狹長的鳳眸定格在花容靜若湖水的眸子中。
花容轉(zhuǎn)過頭看著緋玉晗,唇角勾起一抹清艷至極的笑容?!笆前?,仿制的總是比不過當(dāng)年那種第一次見過的驚艷。”
緋玉晗看著她不說話。
花容走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莞爾道:“和某人一樣……”
緋玉晗怔了一秒,伸臂攬住她。低聲道:“我也是,誰也比不上夭夭”
曾經(jīng)早已過去,很多東西無法抹去,便不再強求。她的心里只有他最重要,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一個她。
“夭夭,春宵苦短,我們還是早些歇息吧”
什么?
花容尚未從剛剛的話題中反應(yīng)過來,身體一輕,人已經(jīng)被打橫抱起,緋玉晗抱住懷里嬌妻,大步流星走入房內(nèi)。
花容一碰到床榻,立刻往里薄毯里鉆,左掖右掖,把自己裹成蟲子。頭一歪,滾到里面背對著緋玉晗?!敖袢展淞艘惶欤菹伞?
緋玉晗唇色殷紅濕潤,赤紅的長發(fā)披散,俊魅的容顏在柔和的燈光散發(fā)這溫潤的媚色,白色的褻衣露出矯健的身體,頗為好笑地瞧著夭夭,俯身,雙臂撐在花容兩側(cè),連人帶薄毯圈到懷里。
“夭夭,不可以說話不算數(shù)”微微俯身吻上她柔媚的眉眼。
花容拉緊身上的薄毯,緋玉晗一只手拉著薄毯的另一角,兩人開始拉鋸戰(zhàn)。
“我什么也沒說!”花容雙手扒拉著毯子,眨著一雙明亮的眸子看著緋玉晗,緋玉晗鼻尖碰到她翹挺的鼻尖,兩人面對面,花容眸子一眨,長睫就掃了緋玉晗的臉,緋玉晗低低的笑,稍稍一碰就觸到了花容嬌軟的唇。
他含著她薄粉的唇,低魅輕喃道:“那夭夭下午所說的話都是假的么?是不是子玉癡傻的時候,夭夭就喜歡騙子玉?”
“沒……唔……”她一張口,長長的信子迅速占領(lǐng)她檀口,緋玉晗唇邊含了溫柔寵溺的笑意,溫柔纏綿地加深這種甜蜜的廝纏。不知纏了多久,花容嬌靨透紅,雙手不由自主地圈上緋玉晗的脖子,緋玉晗拉開她裹得嚴(yán)實的薄毯,覆上她馨軟細膩如瓷玉般的身體。
夜色濃郁深沉,擋不住的春色艷魅,細細的低吟旖旎了夜色。
纖長的裸足從緋玉晗身體下探出,五趾蜷成團,腳踝處灌注心頭之血、肉中骨的蛇靈環(huán)光芒婉轉(zhuǎn)迷離,隨著緋玉晗的動作愈發(fā)妖艷絕魅。
赤紅的發(fā)絲與墨發(fā)交纏,分不清彼此。
窗外月色皎潔,緋玉晗俯首輕輕靠在花容耳邊,薄汗淋漓,溫柔地俯到她頸邊?;ㄈ萑蓊亱善G,催開的花朵般妖魅,此刻已疲憊的睡了過去。緋玉晗微一張口,輕咬她細嫩的耳垂,身體稍稍挪動向前,牽動兩人熱烈相纏之地?;ㄈ輭衾锊贿m地低吟一聲,微微側(cè)顏下意識地往后縮,緋玉晗面上浮現(xiàn)一絲紅云,低低喘息一聲。
燭火搖晃,鮫綃鴛鴦帳中春光明媚。
夜,未央。
清晨,陽光透過窗紗映入屋內(nèi),花容只覺腿上壓了一重物,想抬起都困難,睜開眼,就見到子玉雙腿都圈在她身上,壓得她快踹不過氣來。
余光上挑,花容好氣又好笑。這廝怎么又恢復(fù)傻子了?
眼前不正是這傻子?明凈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好像她臉上開了一朵花兒。
見她醒了,驚喜地咬了一口她微腫的嬌唇,留下淺淺的牙印?!澳镒樱€疼么?”
花容雙頰微紅,窩在子玉懷里,悶悶道:“不許胡說”
歐陽玉圈著花容的腰,想起夜里夭夭低聲說疼,又心疼的很:“娘子,子玉弄疼了娘子,子玉看看好不好?”
花容一股子熱氣往腦門上涌,狠掐了一把這傻子的腰,使勁擰成麻花,疼的子玉眼眶紅了一圈,委屈地瞧著花容?;ㄈ莘砀驳阶佑裆砩?,咬了他下巴一口?!吧底樱院蟛辉S這么說”
歐陽玉眸光如星,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翱墒悄镒右膊辉S給別人看哦”
花容臉一黑,又擰了他一把?!昂f!”
“哎呀!娘子,子玉疼哦”傻子委委屈屈地瞅著花容,摸了摸自己的腰,他不喜歡別人看娘子,不許別人看。
花容有些無語,撐臂起身,子玉抱著她的腰肢不放,眸光如水般凝著她,花容撐幾次無果,無奈道:“天亮了,子玉放開娘子好不好?”
歐陽玉悶悶不語,愈發(fā)攬得緊了,眸光如著火般瞅著花容……胸口……
“娘子,子玉想要娘子……”
花容一凜,飛速低頭,頓時大囧!立刻俯身好似螞蟥似的貼在緋玉晗身上!嬌叱道:“不許看,閉上眼睛!”
歐陽玉立刻雙手捂上眼睛,花容起身正要拿衣服,歐陽玉岔開手指,明亮的眸子露出來?!澳镒?,子玉好傷心,娘子兇子玉……”
花容眼角一抽,很有打他后腦勺的沖動,她怎么看不出來他傷心了?“不許偷看!”
“嗚嗚嗚,娘子好壞……”
歐陽玉一挪身,委屈地藏到薄毯中。花容無奈,又不真舍得他難過,只好上前捧起他妖孽俊美的臉,低低道:“怕了你了,我不兇你”
歐陽玉眼眶紅紅地看著花容,小心翼翼道:“子玉可以親親娘子,愛愛娘子……”
“子玉不要,娘子要起……”花容話未說完,歐陽玉伸手抱緊懷里嬌軟的身子揉進懷里?!白佑褚?,子玉喜歡娘子,子玉只要娘子”
天色大亮?xí)r,花容被折騰的渾身軟綿綿,沒有絲毫力氣。
緋玉晗內(nèi)疚的抱著花容不放,上來伺候的侍女都被他趕到一邊,自己當(dāng)起了侍從。
花容瞧著他精神抖擻,也就由著他,半個時辰后,花容看了一眼鏡子中軟趴趴的發(fā)髻,有些無語,只好把他趕出去讓侍女進來。歐陽玉頂著這么一張妖孽禍水臉,絞著兩只手委屈地一步三回頭出去了。
正午時分,緋嫵從宮里跑出來,正瞧見子玉在給花容夾菜,緋嫵瞟了一眼花容眼前“高聳入云”的飯碗,直接臀部一挪,就坐到她旁邊。花容看見她,直接吩咐下人再去多拿一份碗筷。
緋嫵靠過來,雙眼放光地盯著花容的碗,雙手一捧,直接端到自己面前來?;ㄈ菘粗行┌l(fā)怔,歐陽玉一瞧,立馬不干了!“緋姨!你怎么可以搶娘子的呢,娘子的都是子玉挑的娘子最喜歡的菜”
緋嫵接過下人拿來的筷子,徑自吃的香,鳳目挑了緋玉晗一眼,涼涼道:“不就是吃你娘子一碗飯?這么小氣,有了娘子就忘了還有一個姨”
花容倒不以為意,見她行色匆匆,似乎不是專門過來搶她飯碗的,開口道:“可是宮里有什么事情?”
“宮里倒是沒事,我今日來是為了說三件事”緋嫵瞟了一眼歐陽玉面前的山蘑木耳爆炒鴨珍又瞧了一眼緋玉晗,示意他給自己端過來。歐陽玉看到娘子似乎對緋姨的話很感興趣,端起鴨珍挪到緋嫵面前。緋嫵滿意的夾了一塊,這才慢慢悠悠道:“第一件事是南冥的國主馬上要回國,他希望在回國前和玉王爺見一面……”
“不行!娘子是子玉的!不要見他!”歐陽玉突然站起來抱緊花容,母雞護小雞似的。生怕別人搶走了自己的娘子。
歐陽玉知道蘇旃檀所說的玉王爺根本就是他的娘子,他與蘇旃檀根本沒有交集。
花容回頭看了一眼緋嫵,總覺得她似乎話沒說完。緋嫵見桃夭看她,繼續(xù)道:“他指明要見的是子玉,真正的玉王爺,他是這么說的”
歐陽玉漂亮的眉微挑,不解道:“他為什么要見我?我不要見他!和子玉搶娘子的壞蛋!子玉看到他一次就吞掉他一次!”
花容問道:“第二件是什么?”
“西棲王后瘋了”
“西棲王后?”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么西棲王后。
緋嫵看著眼前的菜碗,看不出情緒:“就是曾經(jīng)那個樓嵐的珈蘿公主,她前些日子和親西棲,后來沒過多久就瘋了”
花容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拿著帕子替緋玉晗擦唇邊的油漬,緋玉晗眸眼彎彎地端端正正地坐好,狹長的鳳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花容。對緋嫵的話絲毫沒有聽進去,緋嫵眼角一抽,涼涼道:
“關(guān)于這位的瘋癲有兩種說法,一個是說她因為無法嫁給伽羅和尚所以瘋了,一個說是被烏穆逼死的”烏穆一直野心勃勃,如今七八年過去了,還想著夭夭?此時被兩個孩子壓著,夭夭不知是否知曉?
“還有一件事是什么?”花容對無關(guān)的事情好奇心實在不高。
緋嫵瞧著眼前這對膩的掉糖罐一樣的夫妻揚了揚眉,對她的消息一點也不關(guān)心,不過這第三個絕對是戳中他們心思的消息,她也不急著說,慢悠悠地吃完飯,端起茶喝了一口,歐陽玉瞧著急的不行?!澳镒?,不聽了好不好?娘子陪子玉……”
緋嫵一挑眉:“真不聽?哎,這世上怎么有這么不負責(zé)任的爹娘呢?可憐焰兒和魚兒,還眼巴巴地盼望自己父皇母后……”
“焰兒和魚兒怎么了?”
“子玉要疼寶寶!”
兩人態(tài)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神色都變了。緋嫵滿意地瞧著自己制造出結(jié)果。她就知道這兩人目前大概什么都不擔(dān)心,唯一牽掛的估計是遠在天邊的一雙孩子。
“兩個孩子倒是沒什么事,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他們還有兩日便要回到玉樓城,青山如今要回來處理青宗之事,兩個孩子聽說你還活著,一定要回來看你,凌香也就陪著一起回來了,本來竹子精和那只小鳥也要來,只是老龜上次跑出去調(diào)戲女妖,被一只老龜逮住教訓(xùn)了一通,他們留下照顧那色龜去了”
花容頓時坐不住,沒想到兩個孩子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們現(xiàn)在到哪兒了?要不我也現(xiàn)在去接他們?萬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辦?”
“你坐下,放寬心。有青山在誰敢對兩個孩子下手?就是凌香如今也不是當(dāng)初的烏鴉了,你放心等著他們過來便是”緋嫵雖是這么說,心里卻想著自己先去看看她的孫子孫女,她早期并不知道兩個孩子是子玉的,一直以為是墨淵與夭夭的孩子,她也不好去過問,多年來竟然疏忽了兩個孩子,可憐她的一雙孫兒!
子玉握著花容的手,有些激動。“娘子,魚兒是不是和娘子一樣?娘子說要給子玉生一個小號娘子的!”
花容眉眼間皆是笑意,見緋嫵也感興趣,笑道:“璃兒和凌兒與子玉相似,焰兒和魚兒倒是更像我一些,這對孩子性格活泛機靈,璃兒和凌兒還沒見過弟弟妹妹”
這兩雙孩子從小不在一起長大,性格也是天差地別,不知是否合得來?
此時花容尚且不知,璃兒和凌兒已經(jīng)在興致勃勃地猜測弟弟和妹妹長什么樣子。
“我看魚兒一定這么高,這么高……”歐陽凌比了比自己的腰,又道:“焰兒一定比魚兒高,男孩子嘛,一定要比妹妹高”
歐陽璃擱下手中的筆,拿起宣旨又扔到一邊,小號的娘親?畫不出來。
“對了,南冥國主之事你查清楚了嗎?”
歐陽凌聞言,收斂了笑意,邪肆的眸子微瞇,坐到明宸殿一旁的貴妃椅上,長腿交疊擱在條案上,懶洋洋道:“查清楚了,雖說我確定他這次是要見父皇,但是他曾經(jīng)認識的是母后”
歐陽璃沒有打斷他,歐陽凌纖長的指尖捻起一顆紅艷的葡萄放進嘴里,繼續(xù)道:“母后曾經(jīng)以玉王爺?shù)纳矸萁Y(jié)識蘇旃檀,當(dāng)時南冥國主還是一位紈绔世子,又有斷袖的癖好,是不是真斷袖還不確定,但至少現(xiàn)在清楚他與那位蘇煜一樣都不愿娶親,大哥,他今日提出要見父皇我才覺得奇怪”
“果然如此,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聞”
“這件事看父皇母后的意思便是,我們倒是不必操心,倒是那位烏穆,別又讓他跑去王府喊什么除妖!這陣子青宗不安分,我擔(dān)心焰兒和魚兒來時遇到他們就不太妙了”歐陽凌眉頭緊蹙,與緋玉晗極為相似。
“你放心,我已經(jīng)暗中布置了人馬護著,一旦到了玉樓城,自然會被探知”歐陽璃看了一眼條案上的折子,似是想起什么,又道:“那位南冥大祭司你注意到?jīng)]有?不知為何,每次祝鍺閱的夫人談及那位神之子的時候我總覺得哪里熟悉?”
歐陽凌一頓,眸色一滯,半晌才道:“我總覺得娘親似乎什么都知道”
“到時候問問罷”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花容一晚上都沒睡著,大清早就過來詢問緋嫵,緋嫵睜了睜睡眼,很是無語道:“青山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全,沒有透露行蹤,只說是今日回到,我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探清楚”
花容又是擔(dān)憂又是欣慰。
擔(dān)憂沒有兩個孩子的行蹤,又欣慰有青山和凌香在身邊連緋姨這樣的人都查不到,想來是無事。這日,歐陽玉吃完飯就興沖沖跑過去說要去城門接孩子?
花容由著他去了。
緋玉晗回來的消息一直沒有刻意宣揚出去,很多人以為玉王爺去世,大約沒人認得他。
雖是這么說,那張臉實在妖魅得過分,街上一走,立刻頻頻引來側(cè)目。只是他的表情太傻叉了,樂呵呵的快飛起來,實在是把那張漂亮的臉毀了大半。
可惜他在城門等了許久也沒看到有人領(lǐng)著兩個小號娘子娃娃走過去,來往的路人看著他不由側(cè)目,沒有平日的妖異鬼魅,光潤玉顏如精雕細琢的藝術(shù)品,雙目清澈如溫玉,如果沒有那傻子一樣的表情實在是禍水。
但是有了一副癡愣的表情,似乎對于有的人來說也是很不錯的,起碼看著很好騙。
歐陽玉拉著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雙長得很漂亮的七八歲的孩子京城,人群一般有三種反應(yīng):
第一種看在他精致的臉還會好心告訴他:還有三個城門,不一定從這里過。第二種直接說沒瞧見。至于說第三種的,就是現(xiàn)在歐陽玉傻兮兮詢問的人。
“這位公子要找的孩子我見過,不如我?guī)闳グ???
歐陽玉眸光瞬間瑩亮如寶石,驚喜萬分!“真的?你快帶我去好不好?娘子一定會高興的!子玉找到寶寶了!”
帶領(lǐng)歐陽玉的是一位灰褂的中年漢子,吊角眼,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著歐陽玉,一雙渾濁的小眼露出算計的厲芒,一個如此俊美的傻子,如果賣到小倌兒樓,絕對要大賺一筆!想到此,態(tài)度愈發(fā)殷勤,立刻在前面引路!
“公子要找的可是兩位八九歲的孩子?一男一女?被一個叫青山的道士帶著?”
“是啊是啊!”歐陽玉一聽連連點頭,高高興興地被這人販子拐走了。
人販子暗自翻白眼,這是他一直問別人的話,他不過是重復(fù)了一遍,果然是傻子!
歐陽玉高興地跟著這人離開,城門口剛進來一雙龍鳳兒,兩個孩子漂亮精致的小臉上鑲嵌著一雙墨色烏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卷曲濃密,粉雕玉琢地好似觀音坐下的金童玉女,就是看門的侍衛(wèi)也是呆住了,這兩個孩子當(dāng)真是漂亮。
小女娃遠遠瞧見歐陽玉被拐過程,拉了拉身邊小男孩的衣角,指著歐陽玉離開的方向道:“哥哥,你看呀!那個人好傻哦!被賣了還樂呵呵地幫人數(shù)錢呢!”
“青山叔叔說了,我們這次回來不能惹麻煩,又不是我們的爹,誰要拐就拐去,魚兒跟在哥哥身邊別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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