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傻蛇王刁寶寶
一對小家伙小小的身子裹著織錦雙鯉魚花樣的紅緞小褂,脖子掛一枚祥云瑞獸金鎖,粉嫩精致的小臉一模一樣,就是身上的打扮亦是相同,好似一對瓷娃娃甚是討喜,小男孩牽著妹妹的手,好奇地看著來往喧鬧的京城。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人,賣糖人的、賣鞋的、賣紙扇胭脂的、挑著擔(dān)子搖著撥浪鼓吆喝的,還有背著行囊的行腳僧,各行各業(yè)的人物穿梭來往。
兩個孩子身后,一名身著藕荷色襦裙的俏麗女子與一位身穿藏青色錦緞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各自說話,似是感慨京城繁華,并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來往的路人忍不住回頭看這一雙精致的孩子,龍鳳胎畢竟少見,這般小玉人更是讓人驚艷。回頭看這一雙孩子身后的“夫妻”似乎長相普通,不曾想生養(yǎng)的孩子卻是玉致玲瓏。
“香姨,青山叔叔!我們現(xiàn)在去看娘親和哥哥好不好?”
“娘親住在哪兒?我們快去哦,叔叔說好不告訴娘親魚兒和哥哥回來了!”
兩個孩子牽著凌香和青山的衣角,仰著小臉,一臉希冀地瞅著兩人,亮晶晶的眸子閃閃亮亮。
凌香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笑道:“這里離你們娘親住的地方很遠(yuǎn),寶寶先吃飯?jiān)偃タ茨镉H,不然娘親看見寶寶沒吃飯要心疼了怎么辦?”
凌香與青山對視一眼,其實(shí)一路上他們掩藏行跡不被王妃知曉,只是因?yàn)閮蓚€孩子希望給他們母親一個驚喜,路上倒是一帆風(fēng)順。
他們聽說王妃平安無事欣喜若狂,青山知曉青宗之事便要回來一趟,如此兩個孩子更是黯然,不知為何娘親不來接他們。她與天外村的一眾老小好一番安慰勸哄才哄住兩個小鬼頭不傷心,所幸?guī)е鴥蓚€孩子一起回來和王妃與兩個小皇子團(tuán)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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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一路風(fēng)塵而來,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計(jì),清透精致的小臉皺成小包子,望著喧鬧繁華的街道,兩兄妹咬著小唇癟癟,摸摸小肚皮,對視一眼,點(diǎn)頭嗯了一聲。
凌香忍俊不禁,領(lǐng)著一雙孩子找地方休息,青山藏青色的長袍刻板古怪,目光冷厲地掃了一眼左右,微微瞇了瞇。
玉樓城近年來越發(fā)熱鬧,街道兩旁商販也多,小攤擺滿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兩個孩子頭次到這樣人多的地方,不到片刻就忘記了煩惱,興奮歡呼地左瞧右瞧,這個碰一碰,那個拉一拉。凌香看著好笑,也不阻止。
青山臉色卻沒有多少放松,冷凝地看著四周,這地方人多,眼線也真是不少。
凌香見兩個孩子正高興地扒在捏糖人的小攤上不挪步子,也不由停下腳步,轉(zhuǎn)向一旁的青山道:“都是些普通人,看樣子大約是兩位小皇子的人,自從王爺去世后,這影子隊(duì)的人都由兩位小皇子掌管,想必是不放心弟弟妹妹才這般守在附近”
青山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多說什么。
“哥哥,你看,這個是大哥哥,這個是二哥哥,這是娘親,這是我和哥哥……”小魚兒手里拿著幾個小糖人指著一個個數(shù)過去,數(shù)道最后一個圓頭圓腦的小糖人,驚喜道:“這個是爹爹!”
焰兒一瞧,眸光一亮:“和爹爹好像”
凌香一瞥眼,眼角微抽,隨即保持緘默。對于王爺之事,天外村的人很少提及,王爺早已離世多年,每次孩子問起,都是告訴他們父親傻傻呆呆的很愛娘親,很疼寶寶,爹爹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娘親去找爹爹……
但是兩個孩子何等聰慧,怎會不知天外村眾人刻意的回避?
此次太后送信到天外村之時只說明王妃無事,卻只字未提王爺,恐怕王爺已經(jīng)……
凌香不再繼續(xù)想下去,還是先送兩個孩子到小姐身邊,想必小姐如今也想念一雙孩子,她正要上前,卻不料突然從擁擠的人群中沖出數(shù)名彪形大漢!直直沖向兩個正樂呵呵拿著糖人遞給對方的孩子,抱起兩個孩子,暴戾地撞開人群,飛快地上了一輛馬車!
“啊!搶劫啊!”
“天啊!那兩個孩子被搶走了!”
一切都發(fā)生在片刻之間,凌香尚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一群人已大喊一聲,高頭大馬哐當(dāng)?shù)丶苤R車瘋魔般駕離喧鬧的市區(qū)!
“焰兒!魚兒!”凌香大怒,竟然敢在她面前搶人!
青山冷凝著亂作一團(tuán)的市區(qū),已有數(shù)名做平常打扮的百姓突然眸光縮冷,轉(zhuǎn)瞬離開攤販,已飛快追過去!
“青宗余孽?”青山立刻與凌香一齊追上去,脧了一眼剛剛的馬車,冷凝道。
“你說什么?”凌香動作一頓,隨即疑惑道:“青宗的人搶走焰兒和魚兒做什么?”
“剛剛聽追上去的侍衛(wèi)所說”那群人離開前突然從唇齒間冰冷地吐出:青宗余孽。
凌香簡直怒不可遏,青宗怎么落得如此當(dāng)街搶人的地步,也太囂張了!她掃了一眼四周,卻發(fā)現(xiàn)這些人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各個抱緊自己的孩子心有戚戚的模樣。
“先去找回孩子們”兩個孩子身上的氣息與他人不同,很容易辨別,兩人立刻循著氣息追著馬車而去。
花容得知寶寶的蹤跡時,二話不說就要去接兩個孩子,不過,緋嫵又透露了一個讓她很是無語凝噎的信息:子玉被人販子拐去了紅坊區(qū)有名的憐倌樓。
她恨得咬牙切齒,一腳踏在門檻半晌不知是進(jìn)還是退。
那條混蛇!竟然真和傻子似的被拐走了!憐倌樓?他還真是有福了,說不定遇到一兩個富婆包養(yǎng)也不是沒可能!
紅坊區(qū)的憐倌樓是個獨(dú)特的存在,上門的客人男女不忌,如今各國交流頻繁,民風(fēng)開放,雖說女人不能上這種地方,但是這憐倌樓之事她也曾聽緋姨閑來無事說起,暗中不少有錢的貴婦扮作男子上門一擲千金,這地方更是喜好“別具一格”的男子愛逛的地方。
當(dāng)年她去一趟鳳來儀,子玉一怒之下撤銷了鳳來儀的小倌兒樓,如今憐倌樓是京城最大的小倌兒聚集場所。
聽說最近時常在紙醉金迷之際有拍賣稀罕物品之事,她平日并未注意,子玉有可能被人輾轉(zhuǎn)倒賣到有惡趣味心理的暴發(fā)戶手中。
花容臉色變幻萬千,抬腿就直奔紅坊,剛踏出門檻,又是一個驚天大霹靂響在頭頂!
影子隊(duì)的人馬竟然焦急地地跑過來告訴她,兩個孩子被人當(dāng)街擄走了!
花容眼前一黑,勉強(qiáng)支撐起理智,飛速趕往出事的地方!她的孩子才剛到這里,竟然就遇到這種事!
青山與凌香此刻已追趕上馬車,馬車停在東城奉梧巷附近的一座大院子后門,兩人看著焰兒和魚兒被推搡著帶進(jìn)去,兩個孩子手里拿著糖人,瞅了一眼眼前陌生的地方,邁開小短腿沿著臺階一步步往上蹦,絲毫沒有被綁架的自覺。
凌香靠在青磚墻面上,看了一眼此地,神色間并無擔(dān)憂,只道:“他們當(dāng)真是你們青宗弟子?”
青山皺眉,沉聲道:“不是”
兩人隨著孩子進(jìn)入內(nèi)宅時,青山臉色鐵青,正堂中央擺著青宗的烏金伏魔杵標(biāo)志,這東西不是本門之人,普通人怎會知曉?青宗之人并不會到處顯擺青宗標(biāo)志,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當(dāng)中確有青宗之人!
凌香迅速撇了一眼內(nèi)院,焰兒和魚兒被帶進(jìn)了一個單獨(dú)的屋子,凌香正要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隔壁院落中竟然有濃郁的妖戾氣息,當(dāng)即神色微凜,與青山對視一眼,立刻轉(zhuǎn)入旁邊。
一看之下,登時目瞪口呆。
“這……這是怎么回事?養(yǎng)妖孽?”凌香指著眼前的情形不可置信,偌大的院子分作四區(qū),分別放置巨大的鐵籠與水缸。
左上方是兩個大籠子,里面裝滿了驚恐萬分的孩子和年輕貌美的少年,右側(cè)有一只圓形琉璃水缸,養(yǎng)著一名美麗俊魅的藍(lán)色水瞳生物,凌香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指著那琉璃缸拉了拉青山的衣袖,駭然道:“我竟然見到了傳說中的鮫人!”
凌香不可思議地上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水缸里美麗得令人心碎的鮫人,即使脖子上拴著烏銅色的鎖鏈圈也絲毫不損其美貌,修長美麗的尾巴,鱗片閃耀著柔和的藍(lán)色光暈,海藻般妖嬈的長發(fā),如天使般令人心顫的容顏,白皙的好似輕輕一碰就要碎裂。
凌香不由屏住呼吸,看著眼前沉睡的鮫人,幾乎下意識地不敢大聲吵嚷,生怕驚擾了這美麗的生物。
青山瞥了一眼鮫人的尾巴,淡淡道:“尚未分出性別的鮫人,在南國水島價(jià)錢最高可買一座城池”
凌香目光盯在沉睡的鮫人身上,聽到青山之言驚訝道:“你青宗的弟子難道瘋了?竟然在這里賣鮫人?”這個國度可不是信奉這個,倘若知曉這類生物的存在,還不知要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青山不語,目光卻停留在水缸對面的另外一個貼著黃符的籠子之中。“竟連蛇妖也豢養(yǎng)!”
凌香一瞧,目光微微一縮。在對面籠子中赫然是兩條巨蟒!竟是被打回原形的赤蟒與烏冥虬!“這是化靈的妖獸!”
青山臉色極度難看,陰沉冷厲。一路掃過去,在最靠近他們的地方,木桌上放置著一株紅色點(diǎn)白斑的蘑菇型植物,植株以琉璃罩?jǐn)n住,關(guān)著三只流光溢彩的蝴蝶。凌香瞧見這蝴蝶飛過的地方都淡淡散發(fā)出金色的光芒,微微詫異。
“這蝴蝶真漂亮”
她話剛落,那紅色的大肥蘑菇突然啵的一聲從傘狀的大蘑菇盤下露出一只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瞅著她。
“啊!”凌香嚇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這……這這!蘑菇竟也成精了!”
“是奇華叢林的紅帽子,不是蘑菇精”青山目光觸及左上方關(guān)著人的兩個大鐵籠,里面的都些年輕孩子,赤條條的縮成一團(tuán),驚恐地看著他們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眼前。
這里面不僅僅是人還是妖,甚至包括精靈竟然都關(guān)進(jìn)來了!紅帽子成群出現(xiàn),落單的情況極小,會出現(xiàn)單獨(dú)被抓的情形,恐怕是利用紅帽子的善良裝死等著他們上門。紅帽子見到人受傷會出現(xiàn)幫忙,曾經(jīng)有不少人為了暴利使用此招躺在紅帽子可能出沒的地方裝受傷,待紅帽子靠近,立刻捕捉!這等行徑委實(shí)令人不齒!竟還出現(xiàn)在青宗!
青山氣的握劍的手都有些抖。
“先將孩子送回王府再來收拾為好,此刻驚動其他人只會打草驚蛇,你要清理門戶也得分時間”凌香注意到外面已有人走近的聲音,轉(zhuǎn)頭對青山道。
青山?jīng)]說話,卻也沒有反駁。
兩人剛剛離開,琉璃缸中的鮫人此刻卻睜開了眸子,水藍(lán)的眸子濕潤晶瑩,雙手抵在水缸上,脖子上拴著的項(xiàng)圈鎖鏈攪動水流。
紅帽子咕嚕咕嚕,漆黑明亮的眸子絲毫沒有灰暗,啵的一聲從土里跳出來坐在青花瓷盆上。
旁邊籠子中的烏冥虬擺動巨大的尾巴,一雙陰冷的眸子看著青山離開的方向,他安靜地盤坐在鐵籠中,冰冷的聲音帶著蒼涼的熟悉感:“竟然是他”
青宗隱退的掌門青山!
“沒想到青山竟然會現(xiàn)身,他要清理門戶,我們是好運(yùn)還是噩運(yùn)?”略帶自嘲的聲音儼然是當(dāng)年良羽與玄冥!
青山隱退多年,恐怕是聽說青宗如今勢大才出山,以他剛剛那他身邊的女子談話來看,是為了救孩子?恐怕青宗的人把青山護(hù)著的人也給劫持了才會提早驚動青山?但是青山怎么會有孩子?
青山與凌香進(jìn)入焰兒和魚兒所在的屋子時,屋中守著幾名彪形大漢,他們潛入時并未驚動屋中的人。
焰兒和魚兒畢竟是帶著桃靈與赤蚺的血脈,所以被普通人劫持他們也不擔(dān)心兩個小鬼會吃虧。因?yàn)閮蓚€孩子當(dāng)人質(zhì)異常稱職,簡直是完全配合,也沒有別的孩子剛來時的哭鬧抽噎,儼然是小主子的模樣,一會兒想吃這個,一會兒覺得那個有趣。折騰的一干大漢額頭青筋直暴。
被人綁票了不是該絕食大哭,縮在角落不敢看人?這兩個小鬼完全當(dāng)這里是他們家了!
不過因?yàn)檫@兩個孩子是龍鳳胎,長的又確實(shí)可人,想來能賣出不菲的價(jià)格,自然得先好好養(yǎng)著。
烏穆到達(dá)此處時,聽說他們的人從人販子手中買到一名符合南冥蘇旃檀高要求賣相的男子,聽說此人不僅美貌妖異而且還是一名傻子。
他本欲去瞧瞧,卻不料剛好瞧見人帶著這兩個孩子進(jìn)來,他一見之下,目光陡然變了,改變了原先的計(jì)劃。
此時屋中正是烏穆與他幾名西棲侍衛(wèi)。烏穆看著這兩個孩子,已經(jīng)打聽到是從一對外地來的夫妻手中搶回來的,但是這兩個孩子長得怎么……怎么這么像一個人?!
“小家伙,你們是要去找娘親嗎?你們娘親叫什么名字?叔叔帶你們?nèi)フ液貌缓茫俊睘跄码y得披張羊皮,剛毅的臉上此刻皆是誘哄與友好。
魚兒粉嘟嘟的小臉上皆是糖人的粘糊糖漿,大大的眸子眨巴眨巴,甜膩膩嬌憨的稚嫩嗓音聽著脆亮悅耳:“香姨說,魚兒的娘親是最漂亮最善良最好看最疼魚兒和哥哥的娘親!”轉(zhuǎn)頭又無辜地向一旁托著下巴,小臉郁悶的哥哥問道:“哥哥,你說是不是?”
“那是當(dāng)然了!比這個黑叔叔好看!”焰兒小肥指不客氣地指著烏穆,一本正經(jīng)道。
凌香瞅著烏穆微抽的嘴角,差點(diǎn)笑翻。烏穆還沒領(lǐng)教過這兩個孩子打太極的本事,誰問到他們的娘親,這兩個小鬼頭就會和小刺猬一樣立刻豎起警惕,絕對不會這么輕易就被人哄的分不分東南西北。
烏穆決定改變策略,他看著這對孩子越發(fā)心中如貓爪撓中一般,世上怎會有如此之巧的事?他繼續(xù)道:“叔叔認(rèn)識你們娘親,你們娘親是不是叫冷花容?叔叔帶你們?nèi)ネ醺夷镉H如何?”
凌香與青山對視一眼,凌香當(dāng)即皺眉,立刻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兩個孩子和王妃長的太像了!
兩個寶寶并不知道自己娘親叫什么名字,平時在天外村老一輩叫花容為容丫頭,凌香叫小姐,其他的多是叫夭夭。
烏穆說到花容這個名字,兩個小家伙壓根兒沒半分反應(yīng)。
烏穆無奈,只得讓人先好好看著這兩個孩子,臨走前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倘若真是她的孩子,如果知道孩子沒有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她自從回來之后,他每次求見,花容的那兩個兒子就好似兩堵墻,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jī)會,這一次他便不信,孩子出現(xiàn)在憐倌樓拍賣她會不出現(xiàn)。
“派人就這兩個孩子的消息傳出去”
“是”
兩名大漢垂首離開此地,烏穆摸了摸兩個小家伙的腦袋,淡淡道:“你們娘親不久就會來接你們回家”
凌香見烏穆離開,凝眉對一旁的青山道:“他是西棲的國君烏穆,也是你們青宗第五代弟子,如今青宗與西棲狼狽為奸,旁邊院子里的恐怕就是他的杰作”
青山藏青色的袍子筆直筆直,臉上沒什么表情,瞥了一眼室內(nèi),直接打暈了守衛(wèi)的五名大漢,出現(xiàn)在兩個孩子面前。
一雙寶寶打著呵欠,漂亮水汪的眸子瞅著兩人,魚兒摸摸癟癟的小肚皮,委屈地抱著凌香的腿。“香姨,魚兒好餓哦,魚兒要吃紅燒鯽魚、蔥花爆椒魚、油炸魚丸子……”
“你咬自己一口就吃到魚了!”焰兒很是鄙夷地瞅著妹妹。
“哇啊!香姨!你看哥哥又欺負(fù)魚兒!”
凌香無奈,點(diǎn)了點(diǎn)小家伙的鼻子,沒好氣道:“還知道餓,怎么直接就跟著壞人跑了?”竟然被普通人抱走了,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剛剛要脫身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焰兒哼了一聲,這才道:“他們太小氣了,還以為可以免費(fèi)給魚兒送飯呢,都綁我們這么久了,還不給我們吃飯”
“是啊是啊,哥哥,我們不要在這里,魚兒想娘親了,我們回去看娘親好不好?”
“好啊”
兩個小鬼睬也不睬青山和凌香兩人,邁開小短腿就要去找他們的娘。凌香無奈,剛要帶走兩個孩子,卻不料青山臉色微變!
“捆仙陣!”
剛踏出門,就被一陣怪力猛地彈回!青山臉色陰沉,竟然連捆仙陣都祭出來了!他們尚未離開,就觸動了陣法,頓時四周圍滿青宗白衣弟子警惕地盯著眼前兩位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之人!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我青宗之地!”一聲斷喝傳來,一名中年白衣獵妖師站出來,面色不善地站在外圍看著凌香與青山。
“是他們!那一對雙胞胎的父母!”劫持兩個孩子的壯漢認(rèn)出來人,大喊了一聲提醒其他人。
烏穆聽到動靜從側(cè)院出來時,目光觸及凌香微微一縮,這個女人,他認(rèn)得。他慢慢踱到凌香面前,冰冷道:“本王猜得不錯,果然是冷花容的孩子與那條蛇妖的種!”
凌香冷笑一聲,將兩個孩子攬到身邊來。“聽說閣下如今已是西棲國君,沒想到一國之君竟然干出這等搶人孩子之事,難不成是閣下生不出來?”
烏穆也不惱,負(fù)手俯視凌香,陰沉地臉上露出一抹嗜血冷意,一揮手,青宗數(shù)名弟子立刻攻向凌香與青山!
“不過是小小的侍婢,也敢忤逆本王!”
凌香一劍掃開青宗眾多弟子,迅速將一雙孩子護(hù)到身邊,冷諷道:“老娘活的歲數(shù)比你奶奶還大!你一個小小的青宗五代弟子竟敢在我面前囂張!”
烏穆鷹隼般的黑瞳危險(xiǎn)地瞇成一條線,冷笑:“不要傷害兩個孩子,其他人生死不論!”
“是!”
一群白衣弟子臉色冰冷的攻擊青山與凌香兩人,兩個孩子在來往交鋒中鉆來鉆去,好不樂哉。好不容易鉆出人群,站在一旁拍手樂呵!“叔叔加油!不要被扎屁股哦!”
“香姨加油!不要輸給黑臉叔叔!打倒壞人!”
兩個興奮地跟什么似的,好像在看猴子表演,凌香差點(diǎn)一劍走歪。烏穆沒有理會場中的打斗,目光瞥向一旁的龍鳳嬌兒,這兩個孩子當(dāng)真與眾不同,不像他的幾個皇子公主,每次看到他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是毫無頭腦地蠻橫狠毒便是怯弱無用。
青山一劍掃落青宗眾多弟子之劍,臉色冰冷至極!“一群孽障!竟如此敗壞我青宗!”
劍鋒橫掃,凌香乘此機(jī)會,直接冷劍搭在烏穆脖子上。“烏穆,你還是這么自以為是,可惜我們家小姐不是你這種人能覬覦的,我們小公子小公主就帶走了”
“他是誰?”烏穆沒有絲毫懼色,冷顏盯著青山,這名長相普通的男子竟然不費(fèi)絲毫氣力,就拆破了青宗弟子的攻勢!凌香一哂,看著烏穆,話卻是對青山所說:
“這幫敗類要知道你的名字,萬一嚇著他們了可怎么好?”
青山神色冷凝,那雙肅漠冰冷的眸子掃過一干年輕的青宗弟子,一群人仿佛置身冰窖,一路冷到底。
“走!”
凌香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劈暈烏穆,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鬼頭離開。
他們離開不久,原先進(jìn)入的側(cè)院中又加了一位長相妖嬈卻癡傻愚鈍的新客,滿面的污漬遮住了原本的容顏,原先的錦衣被撕扯的七零八碎,看樣子是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渾身幾乎沒幾塊好地方,皆是青紫一片,手臂上撕開一條可怖的深可見骨地傷痕還在不斷地向外冒血。
“將他扔到鐵籠子里去!”幾名大漢蠻橫地拉起那人,打開鐵籠子,一把將其推入籠中!籠子中裝滿赤裸少年與孩子,見狀嚇得縮成一團(tuán),低低嗚咽,甚至不敢哭的太大聲。
眾人看著那被新扔進(jìn)來的人,碰都不敢碰,不知是否快死了,被扔進(jìn)來后就倒入籠中的角落,一直都沒有動靜。
有個稍稍膽大的悄悄看了一眼,卻見那人微微睜著漂亮的狹長鳳目,似乎低低的在說什么“娘子,寶寶”?
旁邊的琉璃缸中鮫人安靜地蜷在一側(cè),貼著黃符的籠中兩條巨蟒看都沒看一眼新來的,連他們都被暗算圍攻,其他的人更別說下場如何了。只是,不知接下來青宗的人是否當(dāng)真敢將他們拍賣?
如果真的公開拍賣,南冥的人恐怕也不能坐視不理,畢竟連守護(hù)在南冥神之子祭壇叢林中的紅帽子和流金彩尾都被捕來。
神之子……
玄冥與良羽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花盆中央轉(zhuǎn)溜著大眼睛的那支紅蘑菇,紅蘑菇的傘狀大瓣上停著兩只美麗的蝴蝶。這種蝴蝶曾經(jīng)在那人還活著之時,曾是那般頻繁出沒,以至于后來她去世多年,南冥供奉她的塑像時,這些蝴蝶依舊久戀不去,時常出沒。
“如果那南冥的大祭司沒有離開云昭也許還會過來,如今過來的人恐怕也不是青宗的對手”
“是啊,墨淵死后,天道門自顧不暇,青宗沒有制衡又被西棲那野心勃勃的烏穆利用,如今和西蜀強(qiáng)盜有何區(qū)別?”
兩條巨蟒趴在籠子中,話音冰冷,只有對面的鮫人與紅帽子偶爾撇過眼看過來,其他人是無法聽懂他們說話。
而另外一面,兩個孩子的消息并未傳到花容這邊。
此時花容早已急的失去分寸,緋嫵聽到消息后立刻趕到當(dāng)時的地方,但是青宗之人豈是普通人可以追上的?兩方失去聯(lián)系,此刻幾乎找遍了附近地方,依舊毫無所獲。
“兩個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又有青山和凌香在,夭夭,你莫要擔(dān)心!”緋嫵走來走去,來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停地告訴一旁臉色冰寒的花容不要急。血絡(luò)與小羅站在一側(cè),眉角微抽。
“我再去看看!”花容驀然站起身,又要再去找一趟,剛起身就見秦醉匆匆忙忙進(jìn)來!
“是!是他們回來了!我看見了!”秦醉興奮的一腳把門踹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緋嫵一聽這話,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似的刮到樓下去!
“是誰回來了?”血絡(luò)問道。
“焰兒和魚兒就在風(fēng)華樓下面吃飯呢!哎呦!我的王妃,你趕緊去看看!他們還不知道你在這里!”
“什么?”
花容驚得一時手足無措,立刻也隨著緋嫵下樓。
凌香和青山帶著一雙孩子坐在一樓吃飯,凌香之前便已知曉風(fēng)華樓是秦醉理事,想必兩個孩子的消息不到片刻就能讓小姐得知。然而她大約沒想到的是此刻花容與緋嫵等人因擔(dān)憂兩個孩子此刻都在風(fēng)華樓。
焰兒和魚兒早餓的前胸貼后背,端著青花飯碗埋頭扒飯,桌子上皆是兩個孩子平日喜歡的菜色,凌香正與青山商議青宗之事,不經(jīng)意間一抬頭,眼前紅影一閃,一陣風(fēng)刮到兩個孩子身側(cè),她頓時一凜,幾乎下意識就要出手!
“哎呦,我的好孩子!”緋嫵眼眶一紅,高嗓門簡直要穿透風(fēng)華樓幾層墻壁。把凌香也給鎮(zhèn)住了!
“太……”凌香半晌說不出話來,端著飯碗,有些傻眼。太后竟然來了!
青山眉頭一跳,顯然是認(rèn)出來人是誰,瞟了一眼依舊如老僧入定般巋然不動。緋嫵可沒空理會他,瞅見自己這一雙龍鳳孫輩,兩只眼睛都看不過來。
立刻令人將廚房好吃好喝都端上來,挨著兩個精致的孩子身側(cè),一臉慈善地盯著兩個孩子吃飯,生怕遺漏了什么。“真像夭夭,不過這嘴更像子玉那傻子……來,好孩子吃這個”
緋嫵殷勤地替焰兒和魚兒夾菜,兩個小家伙眨巴眨巴大眼睛,奇怪地瞅著緋嫵,這個紅衣服的阿姨真奇怪啊!
魚兒咬著筷子,歪著腦袋,亮晶晶的大眼睛閃啊閃,粉嫩粉嫩的小唇一咧,露出白白的乳牙。脆亮的嗓音甜美可人:“姨姨真漂亮哦”
緋嫵當(dāng)即差點(diǎn)“老淚縱橫”,那叫一個高興,就差擁著小孫女喊心肝寶貝甜蜜蛋了。
“姨姨真好,還請焰兒和妹妹吃飯”焰兒晶瑩的小臉純潔的好似小天使,烏亮的大眼睛透徹干凈,小肥爪一個接一個的給妹妹夾最喜歡吃的魚塊。
“好孩子!要吃什么就吃,別餓著”緋嫵感動的想低頭抹淚,可憐見的,她看著長大的那兩個孫子實(shí)在忒懂事了,她身為祖母的一腔慈愛壓根兒沒有伸展的余地。那兩個小子哪會這般軟糯撒嬌的像個小娃兒樣?
凌香眉頭好似被蜂蟄了,不規(guī)則的亂抽搐。這倆兄妹可是遺傳了王爺正常時的腹黑,八成想白吃白喝讓太后當(dāng)冤大頭。這倆寶寶一路上就是這么順來的糖人……
兩個小東西那一撒嬌,哎呦,天外村里都沒人擋得住啊!
緋嫵當(dāng)冤大頭也當(dāng)?shù)酶吲d,凌香暗自好笑,倆個小東西還不知道眼前的是他們的親人,太后雖不是真太后,卻該是兩個寶寶的祖母。
緋嫵一直覺得愧對兩個孩子,看著這兩個孩子這般嬌小,又自小不在父母身邊長大,心中酸楚。
魚兒牽了牽緋嫵的衣袖,明朗的小臉純凈燦然。“姨姨認(rèn)識我爹爹么?我聽白鷺哥哥說爹爹是大妖怪!很厲害很厲害的大妖怪!”
緋嫵陡然怔住了!這孩子一眼看穿了她的原形!
焰兒也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緋嫵,他和妹妹有一次去水邊頑掉到了水里,他不知怎么的就長出紅色的尾巴游到了岸邊,白鷺哥哥告訴他,因?yàn)榈呛軈柡Φ拇笱郑匝鎯汉兔妹糜龅接龅轿kU(xiǎn)的時候就會和爹爹一樣。眼前的阿姨有漂亮的大尾巴,他看得見。
緋嫵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笑道:“焰兒和魚兒知道我是誰么?”
兩個小呆瓜整齊劃一地?fù)u頭。
“她是你們的祖母”
此話剛落,凌香動作一滯,被雷電擊中般飛速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小姐!”
花容安靜地立于眾人身側(cè),素白云綾縷銀線襲地長裙散著淡潤的光澤,明潤的容顏難掩滿心欣喜,清透的目光觸及一雙孩子,剎那化作一泓輕柔碧水。
“焰兒,魚兒……”花容眸中潤一汪慈軟,低低喚了一聲,兩個瓷娃娃般的孩子眼眶一紅,一汪眼淚瞬間就淌下來!
“娘親!”
“娘親!”
兩個小團(tuán)子邁開小短腿,淚眼汪汪地往花容懷里撲!
“娘親,魚兒好想娘親,娘親不要魚兒了……”
“娘親,不要扔下焰兒和妹妹……焰兒會好好照顧妹妹,不胡鬧不頑皮好不好?”
兩個精致的小人兒哭成了淚人兒,撲到花容懷里又蹭又拱,花容心中隱痛,攏起兩個孩子抱進(jìn)懷里,柔聲輕哄:
“娘親沒有不要焰兒和魚兒,娘親很愛寶寶,不哭了……不哭了……”
花容輕輕吻了吻兩個孩子的額頭,蹲下身仔細(xì)地拭去小家伙臉上的淚痕。
緋嫵心中難受,數(shù)年了,經(jīng)過這么多的事情,總算一切皆圓滿。一家子團(tuán)聚了。
“來,寶寶乖,都過來吃飯了,夭夭別餓著兩個孩子”
花容聽到緋嫵的話,微微點(diǎn)頭,抱了抱一雙孩子,輕哄道:“不哭了……不哭了……”
兩個小家伙和樹袋熊似的扒著花容不放,圈著她的脖子蹭蹭,軟糯的嗓音帶著嬌憨稚嫩:“是娘親……魚兒知道是娘親……”
“娘親香香”
花容頗有些好笑,滿心皆柔軟成一汪溫暖的春水。這兩個孩子自出生不久,她便一直將他們養(yǎng)在天外村,如今終于都回到了自己身邊。
緋嫵看著酸勁兒又蹭上來了,酸里酸氣道:“世上還是娘親好,我這做祖母的又要靠邊兒站啰”
花容低笑,攬著兩個孩子坐到緋嫵身邊。“看看,你們祖母吃醋了,以后沒好吃的可怎么辦好?”
兩個小家伙瞅著緋嫵,紅紅的眼圈還沒完全恢復(fù),小拳頭一擦眼淚,破涕為笑:“祖母最好了”
緋嫵心中憐愛兩個孩子,這么多年沒見母親,難免孩子粘母親,原先擔(dān)心兩個寶寶不記得會出現(xiàn)尷尬情形,如今想來,畢竟不是普通的孩子,對母親總有天性里的依賴。
花容安撫好一雙孩子,凌香眼眶通紅的看著花容,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說卻不知該怎么開口,花容地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轉(zhuǎn)眸對青山道:“多謝道長多年來對焰兒和魚兒的照顧,花容無以為報(bào)”
話閉,起身正要行禮,青山一手按住她的動作,悶聲道:“沒有兩個孩子天外村也無趣”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焰兒和魚兒要走了,老烏龜那半死不活的還死拽著不讓走,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凌香想起竹翎和白鷺,依舊老龜、朽木忍不住嘆氣,就是那老愛打洞半夜鉆房偷看寶寶的老鼠油頭都一泡眼淚汪汪。
“聽說老龜受傷了?”花容給焰兒喂了一口飯菜,轉(zhuǎn)眸問道。
“小姐不必?fù)?dān)心,他那是老毛病,誰讓他一大把年紀(jì)還跑去調(diào)戲姑娘?估計(jì)現(xiàn)在又賊心不死到處蹦跶”凌香想起那廝不由好笑。
緋嫵也不搭話茬,只一心一意地喂兩個小肉團(tuán),仔細(xì)在小家伙身上脧了一圈,確認(rèn)無事,這才開口問道:“我今日接到消息,說是兩個孩子被青宗之人劫走,原本還擔(dān)心,這才跑到此處尋找,沒想到直接遇上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凌香一聽,臉色當(dāng)即難看,她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青山,青山沉聲道:“不想我青宗如今落得如此不堪地步!”
“你們剛到此處不知,事件并非如此簡單,如今西棲與云昭關(guān)系僵持,青宗受烏穆控制,怕是想對付云昭”緋嫵放下筷子,目光轉(zhuǎn)向青山,這陣子青宗活躍異常,甚至膽敢當(dāng)街搶人,當(dāng)他們云昭無人不成?
“對付云昭?”凌香凝眉,隨即想起當(dāng)時青宗所住府院的籠子,皺眉道:“西城南面的那條紅坊巷子中皆是青宗的弟子,烏穆竟捕捉了兩條蛇妖關(guān)在鐵籠中,甚至還有一個鮫人,我見那院子里還關(guān)著數(shù)十名少年和孩子,皆是清一色的男子,不知是想做什么”
青山沉吟片刻,接著道:“鮫人多半是拍賣,捕捉南冥守護(hù)神之子的紅帽子與流金彩尾恐怕已觸怒南冥一脈”
“紅坊巷子中的憐倌樓近期的確有拍賣場出現(xiàn),但多以年輕男子活孌童為主,這是各國暗地里默許之事,前去的有來自各國的商旅甚至皇室成員,此次聽說南冥的蘇旃檀也應(yīng)邀前去參加拍賣會,一般只要不危及云昭,我們皆不會去管此事,但是聽你們所說,烏穆這么大動作,恐怕有不妥的事情發(fā)生”
“此次拍賣會似是今天開始,看來我得派人先去盯著,以防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緋嫵想起這段時日烏穆無緣無故地安靜下來,心中本就生疑,如此看來這里面大有文章!不知現(xiàn)在拍賣會是否已經(jīng)開始?
“紅坊……憐倌樓……”
幾人皆在討論此事,花容本在喂孩子吃飯,聽到這幾個字手上動作一頓,默默念了一句,隨即想起一事,登時臉色倏變!
“緋姨,你帶著孩子先回府,我去一趟憐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