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
這一刻,南霽云無所畏懼。來時他已料到,這家藥鋪便是青客盟的一個聯絡點。之所以下此結論,并不是因為三名盟眾閃入藥鋪,而是因為眾多來看診的病戶。
試想,一家藥鋪主要銀錢進項理當是藥石湯汁。而前來藥鋪買藥的人寥寥無幾,藥鋪掌柜的對此卻漠不關心。藥鋪與郎中合作倒也不足為奇,但請的這名郎中卻是個神醫,無疑有些喧賓奪主,將藥店的風頭全搶了去。這倒也罷了,只是這郎中非但不每日坐班,而且還云游不定,幾乎無人知曉他何時出診。長此以往,莫說盈利了,這家藥鋪想要維系生存怕都是一件難事。商賈皆逐利而往,若說這藥鋪東主樂善好施,不計收入,怕是連三歲小娃都騙不過吧。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即便如此南霽云也只是懷疑藥鋪的性質。直到他看到“萬郎中”單獨留下李括‘問診’時,他才斷定這間藥鋪便是青客盟的一處窩點!沒有一個郎中會在看診時關注一個隔簾買藥的少年,亦沒有一個郎中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破了自己二十年從醫的原則。這一切太反常,唯有一個解釋--他們要殺人滅口。
只是南霽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從不信什么仁義禮教。在他看來,對付暴徒最好的辦法便是以暴制暴。唯有將他們打怕了,打傻了,他們才不會戕害自己和同袍。
南霽云輕揮了揮手,雷萬春,張巡,張延基,陳小六一行人紛紛手持橫刀閃身而出。大唐不禁百姓持刀弄劍,故而像河東張家這種豪門大族,仆從護院皆備有皮甲橫刀。雖然陳小六,張延基的戰斗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僅憑自己和師兄雷萬春的武功,擊殺這些小蟊賊還不在話下。
那萬郎中詭譎的一笑,卻是從身后抽出一條金鞭,手腕用力微微一抖,便朝身側的兩張方桌掃去。一卷黃塵滾滾,金鞭若游龍般纏至方桌桌腿,稍一用力,兩桌便借雷霆萬鈞之力朝南霽云面門襲來。這一擊竟是帶著千百斤的力道,即便神力如南霽云亦不敢直迎其勢。無奈之下,南霽云立即倒身后仰,足如鑄鐵、身挺似板、斜起若橋,一招恰到好處的鐵板橋,將將避過了這凌厲如斯的一擊。那方桌卻是沒有卸掉絲毫力道,徑直拍上了南霽云身后的門板。隨即便見煙塵滾滾,那兩張方桌竟是深深嵌入了門板!
“嘶。”南霽云翻身而起,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萬郎中”心腸如此歹毒,這一招一式足以致人死地。只是南霽云卻沒有時間多做思考,因為“萬郎中”這第二鞭已緊隨而至!這金鞭端是盤似游龍,力若巨蟒。南霽云橫刀便迎,這一刀力道極足,寶刀橫空一劃,一招“龍門鼓浪”,矯若游龍,刀光四射。
那“萬郎中”卻是冷然一笑,鞭梢兜頭一轉,不進反退整個身體斜匍近地,一招“金鱗鉤魂”,只輕巧的一鎖便將南霽云的攻勢化解。南霽云最厭與人纏斗,此番早已不耐,大喝一聲,使出一招“魁星踢斗”將金鞭踢開,迎身便是一刀朝“萬郎中”劈去。
說時遲,那時快。“萬郎中”輕巧的向后一躍,一記“鷂子翻身”避開了這殺氣極重的一刀。
雷萬春在一旁看的直皺眉,自己師弟招招用狠,式式用力想是速度解決掉對手。只是那“萬郎中”似乎在等著什么,總是以退為進,以輕巧的招式化解師弟的殺技。如此這般,等師弟被耗干了力氣,恐怕危矣。
果不其然,南霽云正自調息運氣之時,卻覺背心一陣寒氣襲來。不過南霽云豈是等閑之輩,反手一掂,順勢將橫刀環了一個圈,只微微一卷便卸了那來勢的力道。南霽云不禁贊嘆青客盟中高手如云,待回轉身來,看清那人面目直是大吃一驚。
收如尺蠖,盤若游龍,那人使得正是柄鑌鐵軟劍;青面獠牙,披發散面,那人戴的卻是張玄策面具。
那人便是樂游原與自己交手的鬼面人!
那鬼面人大笑一聲,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南霽云,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說完便輕握軟劍,刺向自己的腎腧穴。南霽云兜刀便迎,刀勢快如霹靂。正待用力,卻覺下盤一軟。定睛一看才知曉“萬郎中”那金鞭如跗骨之蛆般纏至自己雙足,令自己動彈不得。這一來,南霽云處處受制,被動至極,只得橫揮刀鋒。雖然能將將擋開鬼面人的尺蠖軟劍,卻已完全落于下風。
雷萬春見自家師弟遇險,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一個縱躍便拔刀朝鬼面人身后“雪山”襲來。他這一刀使的是幽州霸刀,貴在一個“霸”字。鬼面人只覺刀氣似是挾裹著滔滔江水,如泰山壓頂般朝自己而來。無奈之下,他只得收了軟劍,輕巧的向后一卷。鬼面人本想先接過這招,再與“萬郎中”合力擊殺南霽云,誰知用鑌鐵金剛打制成的尺蠖劍竟然禁錮不住霸刀的刀氣,被生生彈開。鬼面人避之不及,被刀氣震傷內腑,飛將出去,濺起一滾黃塵。
“噗。”噴出一口鮮血,鬼面人只覺肋骨震裂,心肺劇痛,強自封住周身各遭穴位,才沒有暈厥過去。
雷萬春卻哪里肯給鬼面人喘息的機會,挾裹著濃烈的殺意,以一記“橫掃千軍”便要直取鬼面人首級。就在刀鋒距離鬼面人只有三尺距離時,“萬郎中”手腕一抖,一枚“鑌鐵星”朝自己胸口的“璇璣穴”打來。這“鑌鐵星”乃是金剛所制,雷萬春不敢大意,微側了側身輕巧的避過。正欲進而斬殺鬼面人,卻覺耳后吃痛,自己的“陰竅穴”竟是被令一枚“鑌鐵星”擊中,這藥鋪竟是還有青客盟的高手!
雷萬春身子一軟,跌至地上。正欲運功療傷,只覺心肺憋悶,經脈盡鎖,血流不暢。
“哈哈哈,雷萬春,中了我們的五經天嵐,你還想活著出去?我勸你不要白費工夫企圖運功療傷了。你的經脈全被侵蝕,越發內力死的越快,還是留點力氣給自己收尸吧!”鬼面人手拊胸口,大笑道。
南霽云奮力甩開“萬郎中”的金鞭,只一輕點便帶著雷萬春來至李括等少年身邊。微運內力將“鑌鐵星”打出,一柱黑血瞬時從耳后的穴道中涌出。
“是時候來個了解了,你們準備誰先死呢?”‘萬郎中’玩味的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卻滿是陰鷙。
“師兄,跟他們廢什么話。弓弩手,把它們射穿!”鬼面人恨雷萬春將自己擊成重傷,已是惱羞成怒,再不欲與其閑扯。
霎時,藥鋪后堂沖出兩排弓弩手,一排刀客。想是“萬郎中”一聲令下,眾人便會被萬箭穿心。
“唉,師弟你不要這么著急嘛。”朝鬼面人輕揮了揮手,“萬郎中”沖南霽云釋然一笑:“南大俠,雷大俠。某敬你們是個英雄,不如就此加入我們青客盟,就此宿仇一筆勾銷,如何?”
南霽云將雷萬春扶至墻側靠好,憤然起身輕啐一口罵道:“一群雜胡也想讓爺爺為你們賣命,癡心妄想!有本事就放馬過來,爺爺我正好也松松筋骨。”
“萬郎中”卻也不以為惱,聲音一寒,鷙聲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玉扳指輕巧一扣,瞬時羽箭紛飛,如一張濃密的織網般向眾人撒來。
“持刀!”南霽云沖眾少年呼喝一聲,便率先輕磕刀柄,劃出一個滿圓。因弓箭多從屋頂壓來,南霽云這一揮一擋幾乎已將羽箭撥掉大半。偶爾有些雕翎箭飛過去,也是卸了力道,少年們自能輕巧的撥落。
只是,南霽云卻身中數箭,鮮血順著素白的中衣暈了出來,沿著衣襟滴落。
“嘀嗒,嘀嗒。”鮮血匯成線,滴落在石板上,濺起一抹血霧。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眾人的口鼻,眾少年皆已怒火中燒。
弓箭手卻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訓練有素的退至后排,由第二排的軍弩手補上。
“撿起桌板護在胸前!”張巡大聲呼喊著:“小型軍弩射力不及雕翎箭,方向也固定。護住胸口,面部。其余地方不要管!”
眾少年皆是利用這一瞬的工夫將碎木板護住胸口,面部。小張探花是這里最年長的人,他說的話少年們沒有理由懷疑!
李括毅然攥緊了刀,這一刻他已沒有選擇。雷大哥身重劇毒,幾無戰力。南大哥精疲力竭,獨木難支。自己必須拿出勇氣來,必須像個唐人一般保護自己親近的人。
似乎被李括的舉動感染,眾少年皆是持刀而立,眼中滿是自豪。我們是唐人,我們到死都不會退縮!
張延基甩開兩名護院,兀自拔出了刀。少年從沒有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在前一刻他還在怕,怕的渾身發抖,躲在自家護院身后。但這一刻,他毅然承擔了屬于自己的責任。括兒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少年倔強的攥緊了橫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張巡解去了衣袍,一身短打直視前方。雖然知道眾人此番皆會死在這個小藥鋪,但張巡并不畏懼,他要用鮮血守衛自己的尊嚴。
藥鋪內靜的出奇,李括能清晰的聽到軍弩拉響的嘶嘶聲,能聽到弩箭破空的撕裂聲,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近了,近了。弩箭打著側旋朝李括面門而來,少年將木板輕輕向上一推,將將護住要害。“叮叮”,“鐺鐺”弩箭釘在木板上發出各式的聲響,李括只覺手臂被震得發麻,幾無余力作出反擊。少年兀自苦笑,弩箭的力道都是這般強勁,若是先前沒有南大哥的舍命撥擋,怕是自己已然成了一只刺猬了吧。
陳小六撿到的木板稍薄,經過一輪攢射已經千瘡百孔。“咔嚓”,伴著一聲巨響,一支弩箭竟是穿透了桌板,射入了少年的肩窩。
“噗。”陳小六悶哼一聲,腰背微微一佝,竟是險些摔倒。
“躲到后面去,別添亂!”張延基一個側滾來到陳小六身側,怒吼道。
“我,我...”
“別啰嗦!”張延基輕踢了小六一腳,自己則是填補了好友留下的空白。我不能后退,雷大哥就在我身后,我不能退!
弩箭越來越密,越來越疾。木板漸漸發出如腿骨斷裂般的撕鳴聲,張府的護院張十三被弩箭射穿了防護的面板卻沒有及時避開,一支黑簇弩箭生生射入了他的眼窩。在這一刻,他仿佛看到剛出生的兒子在向他招手,可只一瞬,嬰兒嘴角的笑容就變得扭曲,嘴唇被鮮血染得通紅,隨之而來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啊!”漢子悲呼一聲,捂住傷眼仰面倒地,隨后便被緊隨而至的弩箭射成了篩子,結束了痛苦。
另一個護院張華看到射向張延基小腹的一支黑簇箭,奮不顧身的沖到了自家少爺身前,用身體擋住了那只奪命之箭。
“噗。”漢子捂住胸口應聲倒地,鮮血如泉水般從他的前胸涌了出來,染透了衣襟。漢子不甘的單手指了指天,停止了掙扎。
“華子,十三!”張延基扔掉了護具,跑到兩名已死的護院身側,大聲呼號著。
弩箭越來越稀,攻勢越來越緩。少年們本能的松開護在身前的木板,一窺戰斗的形勢。
弩箭手已經后撤,二十多名蒙面的刀客卻是借著余威沖了上來。清一色的墨黑夜行衣,清一色的突厥彎刀,清一色的漠然眼神。
李括只覺胸口一陣火熱,持刀便迎了上去。他從沒有拿過刀,從沒有殺過人,他還是個年僅十六的孩子。但這一刻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拿起刀,必須殺人,他必須像個男人一樣去戰斗。
“不要和他們硬抗,彎刀防御面積小,盡量攻擊對方的下盤。”南霽云微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在這一刻卻穿透了嘈雜兵器的碰撞聲響,般若梵音......
一名黑衣刀客看到一個中原娃娃傻頭傻腦的沖過來,大笑一聲,兜頭便砍。這招在馬戰中自己不知道使用過多少次,只需在那些“綿羊”身上劃開一個大大的口子便可以去尋找下一個獵物。先前受傷的“綿羊”絕無生還的可能,終會因為流血過多而亡。可這只“傻羊”似乎真的傻到了家,居然不去擋這致命的一擊,而是奮力揮刀砍向自己的雙腿!如若自己揮刀砍下去,“傻羊”固然會斃命,但自己也會身受重傷甚至殘廢......咬了咬牙,黑衣刀客還是收了刀鋒去救勢下身。只是彎刀勝在鋒利,橫劈和斜砍都遠勝橫刀,但防御面積實在太小,這一臨時收勢雖然保住了雙腿,但亦被橫刀在手上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黑衣刀客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上流出的鮮血,恥辱般的沖將過來,誓要將眼前的這頭綿羊撕得粉碎。
“砍他拿刀的手,不要停,你的刀比他長,他沒機會砍到你!”南霽云的聲音繼續在少年耳邊響起,似是被鮮血激發出了血性,李括越砍越猛,最后竟變成一陣亂劈亂砍,雜亂無章,毫無套路!
殺,殺,殺!擋我人都要殺,不殺了他們我就要死。少年腦中已完全空白,南霽云的聲音已漸漸微弱。少年的胸腔急劇起伏,每一次揮刀都逼得黑衣刀客后退一步。
兵器交手,寸短寸險。雖然黑衣刀客力量遠大于李括,但此時不是馬戰,他無法借助戰馬速度的優勢揮展開彎刀。那個該死的漢人娃子又一通毫無套路的亂砍,完全是仗著自己兵器長無恥的搶占先手!心中雖然憋屈,黑衣刀客卻不敢絲毫掉以輕心。這個漢人娃子雖然刀法毫無套路,但卻毫不惜力,刀刀帶著一股凌厲的殺氣。只要自己拖住他的攻勢,等到他耗盡力氣便能輕松的閃躲開橫刀的攻擊范圍,繞到身后割斷他的喉嚨!黑衣人正自想著,卻見那漢人娃子揮刀便向自己胸口砍來。現學現賣,黑衣刀客不屑的輕哼一聲,照著李括之前的應對措施揮著彎刀砍下少年的下盤。只是,李括的橫刀卻沒有任何回救的意思,如惡鬼般撲向了自己的獵物。
“啊!”黑衣刀客發出一聲慘叫,他清楚的看到橫刀刀鋒砍入了自己右肩的肩胛骨,骨頭和刀鋒相碰發出聳人的“吱吱”聲。那“綿羊”順著刀鋒狠狠一拉,便劃破了自己的胸腔,劃開了自己的小腹。腸子順著傷口流了出來,灑落一地。黑衣刀客不甘的朝李括的下身望去,他希望看到獵物雙腿皆斷,倒地哀嚎。但任憑他睜大雙眼,卻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彎刀在獵物的大腿上僅劃開了一道口子,那只“綿羊”仍然穩穩的站在自己面前!
為什么?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力量為什么他只受了輕傷?
“因為彎刀殺人勝在創口大,橫刀卻可以一刀致人死地。我給你雙腿去砍,因為腿部不是要害,你拿彎刀也砍不斷,一時半會我不會流血而亡。”李括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繼續道:“可是你卻會被我把五臟六腑砍個遍,想是不死也難了。不過這些你知道也沒用了。”少年兀自朝黑衣刀客胸口補了一刀,寒聲道。
李括的心中波濤洶涌,握刀的手顫顫發抖。望著血紅的刀鋒,少年兀自苦笑,自己殺人了。第一次殺人,難免會緊張,害怕。盡管所殺之人是突厥人,盡管自己是在自衛......
可是卻沒有時間留給少年感慨,只一瞬的工夫便又有兩名黑衣刀客圍了過來。有了第一次,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舉刀,斜劈,狠拉。少年機械的完成著動作,理所當然的收割著生命。少年殺的人越來越多,身上的傷口也越添越多。然而憑借著一股殺氣,少年竟是一時難尋敵手。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幼年時,阿爺總會給我唱這首歌,他說這是大唐的軍歌,伴著大唐兵士的腳步飄至陽關,飄過蔥嶺,飄到碎葉。李括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揮手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少年此時卻覺如此釋然。是啊,能和自己的兄弟一起戰斗,即便死在一起也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少年持刀朝前走去,他不知道還能走多遠,但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誡他一定要走下去。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砍翻一名近前的黑衣刀客,李括只覺氣力全無,微笑著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一片血霧越來越濃,愈來愈稠,最后化為了一朵傲然綻放的梅花。少年隱約聽到耳畔有成群的馬蹄聲響起,“啼噠,啼噠。”越來越清晰,愈來愈接近......
一卷黃塵滾滾,駿馬飛馳而至,但見人影一晃,一人跳將下馬,一腳踢開破舊的木門,大喝道:“左金吾衛奉旨剿賊,攔著死,擋著亡!”浩瀚晴空下,一面旌旗上赫然印著一個耀眼的“唐”字!
這一章2合一6000字很爽有沒有?本章小七第一次殺人,這對他性格的轉變起到很大的作用。可以這么說,從這一刻起李家小七更現實,更會保護自己啦。
另,我覺得這句話很贊:我們是唐人,我們到死都不會退縮!一直用它激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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