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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如墨的穹蒼掠過一道道銀白色的閃電,陣陣轟隆隆的雷聲震天動地,呼嘯的狂風肆意地蹂躪著整個大地。
市一中的藝術樓樓道里一抹纖瘦的身影在閃電下晃動著,閃電映得她滿臉淚痕的臉慘白無比,照得她嘴角干涸的血跡分外的清晰。
林玨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往藝術樓五樓的琴房走去,她整個身子不住地顫抖著顫抖著。她用雙手抱著自己衣衫破亂顫動不止的身子。剛才那恐怖,骯臟的幕幕如電影倒帶般,飛快的竄上她腦海。那清晰不堪的畫面一樣一樣的悉數到了她眼前來,她害怕的更緊地抱著自己。
她不知道要去那里,也不知道該去那里,她拼命的逃,逃……,她只想離開那個家,離開那個不屬于她的家;離開那個讓她受盡恥辱的家。
林玨渾渾噩噩間來到了琴房門口,琴房的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兩扇門咯吱了一聲自動開了。道道閃電染亮了琴房,琴房的一桌一椅清晰可見。她顫顫巍巍地一步一步的徑直地走進琴房,她眼中看不見任何東西,耳中也聽不清任何聲音,一味的往里走,往里走。
她在琴房的一個角落里停下來,依著墻緩緩地往下墜,直至癱坐在地板上。那混亂,讓她恐怖的一幕幕鋪天蓋地地向她侵襲而來,無情地吞噬著她,摧殘著她。
昏暗的燈光下她被她那個所謂的父親壓在垮下,她的雙手被他死死地鉗制在她的頭頂,她躺下冰冷的地板上拼命的掙扎著,呼救著,哀求著。可最終無濟于事,她始終掙脫不了他的魔掌,就如五歲那年一樣無論她怎樣掙扎她都逃不了,依舊被他玩弄于手心。漸漸地她不再掙扎,一動不動的躺在涼透骨髓的地板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無神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燈明晃晃的,透明的燈片里清晰地映著殘忍無情的一幕。
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呼救聲,沒有哀求聲,只那衣物撕裂的沙沙聲和那淫惡的喘息聲。她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看著他瘋狂地撕扯著她的衣物,木訥地聽著他如夢囈般的呢喃:“林惜妧……”
他又失控的叫她林惜妧,五歲那年她不懂,現在她懂了,那個被他呼喚的人應該是他夢寐以求的戀人。可他為什么要這樣摧殘她,她可是他的女兒,或者……
她脖子濕熱熱得,他瘋了般吻著她的肌膚,她對著燈片中的自己笑,一滴淚沿著眼角滾落,濕了她的耳根。她猛然的張開嘴,狠狠地咬上他厚實的肩膀直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溢滿口中,充溢鼻尖她才松口。
林央疼得嗷嗷直叫起來,捂著涔血不止傷口,憤怒地辱罵道:“你這個賤女人,老子愿意上你算看得起你,你以為你是誰呀!下賤的婊子而已。”
林玨奮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顧不上他說的話,扶著墻趔趔趄趄地往外跑。沒跑幾步,就已經被林央快步追上。他不一樣,他只是肩膀傷了點輕傷,腳步快又疾。而林玨全身是傷,先是被林央無情地拖進房間里又被他狠狠地摔上床,她急著逃跑從床上跌了下來,跌傷了腿,她拖著受了傷的腿跑出房間時背部又被林央狠狠地踹了幾腳,也是被這幾腳她才倒在地板上讓他有機可乘。
林玨忍著痛努力的往外跑,林央迅速地追上她,一伸手死死地揪住她的長發。林玨整個頭皮都被他這一揪,麻了。林玨咬著唇憤怒地順著她被揪起的頭發瞪去。林央此時已
不是剛剛那樣醉醺醺的了,酒醒了大半。他微瞇著眼瞧著直瞪著他的林玨,他突然緩過神來,眼前的人好像不是他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想念的人,她好像離開他好久好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不記得是何年何月了。
林央瞧著林玨忽然嗤之以鼻的大笑起來,手依然死死地揪著林玨的發絲不放,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林玨,他伸出寬大的手迅速地將林玨亂揮亂舞的雙手鉗在手掌,按在墻壁上,把臉湊近林玨的臉龐。林玨本能地側開臉驚恐的瞇起眼睛,靠著墻的身體栗栗而動。
林央瞧著她的臉,用極其緩慢不屑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嘛?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合適極了,你和你那個做妓女的母親像極了,簡直是一模一樣,幾乎讓我分辨不出你們來。你也別在我面前裝清高,你遲早會和你那個母親一樣投入無數男人的懷抱,放縱在他們風里來雨里去的情欲里。”林央最后那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里迸出來的,帶著憤怒,不甘心。
林玨一直靠著墻,她雖然害怕的全身發抖,但林央那極其緩慢不屑的聲音,那一字一句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她側著臉翻著白眼怒視他,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好奇。
林央不依不饒地湊過臉,饒有興趣地盯著林玨那雙憤怒且又困惑的眼睛,悠悠地道:“哦,我忘了,你現在還不知道你親生父母是誰對吧?那我好好的告訴你,你,不是我林央的女兒,當然吳思珍也不可能是你的母親。你母親是林惜妧,你知道嘛?你母親可是我們這一輩出了名的交際花,她當時在我們這個城市里簡直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哇。你現在只要隨便在大街上抓個年紀與我相仿的人問問,他們就會告訴你林惜妧是怎么樣的人,你甚至還可以知道當年的一切。”他說完,仰頭大笑,那笑聲在空蕩蕩寂靜的房間里,簡直是震耳欲聾。
林玨發抖的身子抖得更厲害,連牙齒都在上下打顫,整個人驚得愣住了。她剛剛就有想到林惜妧是誰,不然他也不會一次一次近乎失去理智的把她當做林惜妧。可當她親耳聽到林央說林惜妧是她親生母親時,她倒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居然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她居然一無所有。原來一直對她關愛有佳,呵護備至,把她捧在手心當顆寶的吳思珍,居然不是她的母親,她有點失望又有點感動。可真正讓她失望的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居然是人人鄙視,人人唾罵的妓女。她有點痛心又點有鄙視,她瞇起眼睛,想到自己和母親長有一模一樣的臉,她渾身頓時雞皮疙瘩都豎起來,她的內心頓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林玨發愣的那刻,林央的笑聲在空蕩蕩寂靜的房間里戛然而止,他緊繃著臉惡狠狠地盯著林玨看。他在林玨的臉上,他恍惚又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他那張肥碩緊繃著的面龐驀地露出猙獰不堪的神情:“你知道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那個自私自利的父親造成的,為了那么一丁點錢,居然卑鄙到欺騙你母親的感情,讓你母親心甘情愿的淪為賺錢的工具。所以你身上不僅有你母親犯賤的特征,還兼備了你父親無恥卑鄙小人的貪婪。”
林玨聽了林央的話從發愣中驚醒過來,雙眼因震驚而睜大,無神的瞪著林央。她親生父親欺騙她親生母親的情景,她親生母親隱忍著一切取悅著無數個面帶色欲骯臟的男人的畫面,輪換著在她腦中轉動著。她憐憫她母親
又恨她母親,憐憫她付出了一切都沒有得到一個男人的愛;恨她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墮落風塵;恨她明知自己墜于風中還把她生下來;更恨她把生下來又把她孤零零的遺棄。對,她恨,她恨把她生下來又不負責的父母,更恨林央無情的將真相告訴她,把她這么多年來的幸福生活徹底的瓦解了。一股難于泯滅的憤恨直竄上她的心頭使她失了理智,她像一只發了狂的小貓張開鋒利的抓子向她眼前的仇人展開攻擊,可小貓怎么可能是野獸的對手呢。
林玨用沒被林央控制的腳猛踢他的膝蓋,用盡她全身的力氣踢林央。可對肢體肥胖粗大的林央來說林玨那幾腳根本無痛無癢,反而將原本怒氣騰騰的林央激怒的一發不可收拾。
林央冷哼了一聲,鉗住林玨雙手的手掌用力一揮將纖瘦的林玨甩了出去。“砰”的一聲林玨重重跌得趴在地板上。一切都發生在剎那間,林玨感覺自己的身體從半空中落地一樣,她眼前先是一黑,落在地上的身子登時動彈不得,頭昏腦脹地趴在冰涼如雪地的地板上。
林央甩出了林玨,急速的轉向林玨甩去的方向,三步并做兩步走向趴在地面上的林玨。林玨反身正欲起來時,林央迅速且敏捷地將林玨按住。這一按,林央整個身子都壓在林玨身上,強有力的手牢牢地鉗住林玨的雙腕按在她的頭頂,另一只手拼命地不停地撕扯著林玨凌亂的衣裳。
林玨被發瘋般的林央壓在地板上一動也動不了,而林央剛剛吃了虧現在他半挺著上身不讓林玨有辦點傷害他的機會。林玨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才能解救自己,也許命運注定她必遭此劫。聽著一下一下嘶嘶的聲音,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憤恨填滿了她的心。可她再怎么憤恨都逃不過命運,緊握成拳的手慢慢地張開。也是這一張開,她纖長的手指觸到一片冰冷的東西,仔細一碰尖尖的。
原來林央與林玨一跑一追,一停一甩間已到了玄關處,林玨正躺在她們家放著一雙雙鞋的鞋架旁。她剛觸到的是鞋架底層的一雙鞋,是吳思珍養林玨姐弟以來唯一一雙尖跟的真皮高跟鞋。她空白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精光,她全身唯一能伸展自如的手掌握住尖鞋跟,把鞋反過來拍向鉗住她雙腕的那只手上。“啪”的一聲,那只高跟鞋正好拍在林央的指關節處,拍在別處也許對于林央來講無關緊癢,可手關節卻不一樣,它是人體最堅硬也是最脆弱的組織。
林央清晰地聽到自己的指關節“咯”地一下,疼痛頓時蔓延他的整只手,他下意識的松開了林玨的雙腕。林玨雙手獲得了自由,她極速地把鞋子換到另一只手中,握著鞋頭用尖細的鞋跟朝林央受傷的肩膀拼命不停的拍去。這一切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中,林央被林玨拍地措手不及,他的肩膀不斷的流著血,疼痛使他整個人都提不起力來。林玨騰地坐起身來,使勁全身的力氣將壓在她身上的林央推開,林央被推得倒跌在地。林玨從地上飛快地爬起來,搬起身旁的鞋架朝正欲爬起的林央砸去。十幾雙鞋子悉數紛亂地飛起來,連同鞋架統統飛向林央。
林玨乘著鞋子紛亂的瞬間迅速地朝門外逃去,等林央甩開飛來的鞋子且從鞋堆里出來時,林玨已消失在昏暗的樓道里。
林玨連鞋也沒有穿,也沒整理身上那凌亂不堪的衣服。赤著腳著了魔般疾速地往外跑,她腦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逃,逃過那個也許命中注定的災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