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重嗎?”蘇凡忙問。
“姜大夫剛剛檢查了,說是不太嚴(yán)重,讓我去拿了個藥,我趕緊給薛奶奶送過去。”劉護(hù)士道。
蘇凡快步跟著小劉來到霍澤楷夫婦住的公寓,一進(jìn)臥室就看見好幾個醫(yī)生護(hù)士圍著薛麗萍,霍澤楷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妻子。
“可能是下午走了太多的路了,本來想鍛煉鍛煉,沒想到——”薛麗萍含笑對大家說,“姜大夫,沒事了?!?
“有您這句話啊,不管身體什么毛病都會消失的!”姜大夫笑著說,“好好休息,還是要按時服藥,至于鍛煉么,您可要悠著點!”
薛麗萍笑了,看著丈夫,道:“你坐下,杵在那兒也不嫌擋光線?!?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劉護(hù)士趕緊把手里拿的一小瓶藥交給姜大夫,姜大夫在瓶子上貼了張白紙片,拿起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對薛麗萍道:“您就按照我給您寫的這個來吃,一天吃一片就好了。別太擔(dān)心了,沒大礙!”
蘇凡站在醫(yī)護(hù)人員旁邊,靜靜看著床上躺著的薛麗萍。
最后,醫(yī)護(hù)人員都撤離了,留下護(hù)士小劉在一旁守著,蘇凡不放心,也留了下來。
“小蘇也來了?”薛麗萍問道。
“嗯,剛剛碰到劉護(hù)士?!碧K凡答道。
“還是年輕人好啊,你一下午去了老遠(yuǎn)的地方,現(xiàn)在也好好的在這里站著,我才走了幾步——”薛麗萍嘆道。
“你啊,一有點事就在這里唉聲嘆氣的,剛剛跟姜大夫那里不是還挺英勇的嗎?”霍澤楷對妻子道。
“我就是怕兩腿一蹬,清兒——”薛麗萍說著,眼里淚花開始閃動。
蘇凡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勸慰,別人家的家事——
“好了好了,動不動就說這個,小姜不是說了嘛,你要心情平靜些才好!”霍澤楷道。
薛麗萍接過蘇凡遞給她的紙巾,擦去眼角的淚,不說話,看了蘇凡一眼,道:“麻煩小蘇了!”
“沒事沒事,薛奶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您別客氣!”蘇凡道。
“不了,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小劉在?!毖惼嫉馈?
坐了一會兒,蘇凡就離開了。她心里奇怪,為什么霍爺爺家的孩子們都不來呢?她在這里住了快一周,也沒見過他們家的孩子。不過,也許都是太忙了吧!
走下樓,蘇凡回頭看了一眼那亮著燈的霍家的窗戶,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了會兒電視,蘇凡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再一次來到了霍家的樓下,發(fā)現(xiàn)窗戶還在亮著燈。
可是,她不能直接敲門,那樣會影響老人家休息,便來到療養(yǎng)院服務(wù)中心,請值班護(hù)士聯(lián)系了在霍家守護(hù)的護(hù)士小劉,問薛麗萍的情況,得知薛麗萍無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是蘇小姐問的。”小劉回答薛麗萍道。
“那個小蘇?”薛麗萍問。
“嗯,蘇小姐很好,咱們院子里好多人都喜歡她。”小劉道。
“是呀,那孩子很熱心呢!”薛麗萍道,“你知道她為什么來這里嗎?看著年紀(jì)挺輕的,怎么就來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了?”
小劉想了想,道:“蘇小姐來的時候,好像是受了很重的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跡象,可身體很虛弱,她剛來做檢查的時候,是我陪著去的。宋大夫是她的主治醫(yī)生,具體的,我也不太了解。”
“不會吧,那么年輕——”薛麗萍驚詫道。
到底是什么緣故呢?蘇凡——
薛麗萍想想那個總是一臉笑容的漂亮女孩,心里充滿了深深的嘆息。
第二天一大早,蘇凡就在院子里碰到了出來晨練的霍澤楷,得知薛麗萍還在床上躺著,便趕緊跟著準(zhǔn)備回去的霍澤楷一起過去看了,誰知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砗艽蟮穆曇?,原來是薛麗萍在和療養(yǎng)院派來的護(hù)工說話。
“薛奶奶!”霍澤楷開了門,蘇凡問候道。
薛麗萍看了她一眼,直接對護(hù)工說:“我不想吃這個,你怎么聽不懂?真是的,就該讓清兒把小張派過來——”
“你啊,毛病真多!是你早先說不讓你兒子煩心的,現(xiàn)在又說這話!”霍澤楷揮揮手,讓護(hù)工先出去。
“心里煩!”薛麗萍道。
“薛奶奶,您想吃什么?不如我給您做?正好我跟著一位阿姨學(xué)過一些——”蘇凡忙說。
薛麗萍看著蘇凡,猶豫了一下,蘇凡含笑道:“說說看,要是我不會做,就去找個做菜厲害的阿姨給您!”
“矯情的老太婆!”霍澤楷說完,也懶得理會妻子,去了書房。
薛麗萍想了想,跟蘇凡說了個菜名。
“這個啊,正好那位阿姨教過我的,我馬上就去給您做。”蘇凡很意外,正好霍漱清也喜歡吃這個,而她正好和張阿姨學(xué)過。
霍家是療養(yǎng)院的特殊住客,公寓里有廚房可以做飯。
薛麗萍看著蘇凡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心情難免有些復(fù)雜。
等蘇凡端著砂鍋從廚房出來,霍澤楷就說了句“老太婆,你聞聞這味道,和小張做的很像?。 ?
“霍爺爺薛奶奶,你們嘗嘗看,怎么樣?”蘇凡道。
薛麗萍半信半疑地拿起勺子舀了口湯,臉上頓時笑了。
“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jì)就這么厲害?誰要是娶了你啊,真是幸福死了!”薛麗萍笑著說。
霍澤楷看著妻子孩子氣的樣子,只是搖搖頭,從一旁走開了。
“有位阿姨教過我的,所以就——”蘇凡笑著說道,“您嘗嘗看,喜歡嗎?”
“喜歡喜歡,小蘇啊,真是好孩子!”薛麗萍說著,接過蘇凡遞過來的碗勺。
整個房間里,飄蕩著飯菜的香味。
“老頭子,桐桐是不是快到了?”薛麗萍突然說。
“兒子會把她一起接過來的,你別操心了?!被魸煽?。
“小蘇,不如你晚上一起來吃飯吧!”薛麗萍道。
“不了不了,晚上我有朋友過來——”蘇凡想起霍漱清說今晚會來,便拒絕道。
“這樣啊,那就改天,等我家的保姆回來了,奶奶請你!”薛麗萍道。
說著,薛麗萍嘗著勺子里的湯,道,“你這個湯的味道,和小張做的真像!”
小張?蘇凡的心里不自覺地想起了張阿姨,可是只不過是一閃而過,并沒有留意。
此時的蘇凡,如果去客廳里看一眼電視柜上擺放的照片,就會知道眼前這一對老夫婦是什么人了。
然而,此時融洽相處的蘇凡和霍漱清的父母,并不能預(yù)見在知道彼此身份之后還如何面對。而這一刻,并不遙遠(yuǎn)。
從霍爺爺家出來,蘇凡依舊和往常一樣拿了一本書去療養(yǎng)院外面的竹林里看書,那邊有個觀景臺,涼爽愜意,人也很少,很是自在舒服。
這時,霍漱清的電話來了,他說晚上讓她自己先吃飯,他會晚一點過去。蘇凡也不會想太多,本來也沒期待多少。
下午六點多,楊梓桐乘著舅舅的車子來到了松鳴山療養(yǎng)院,來到了外公外婆的住處。
桐桐在車上說,請舅舅幫她找個補習(xí)老師,要不然她爸媽就不讓她待了?;羰鍥]辦法,只得答應(yīng)??墒?,他要找誰呢?
外孫女的到來,給霍家?guī)砹嗽S多的歡笑,薛麗萍也感覺比上午舒服了許多。
晚飯后,桐桐和奶奶一起撐著雨傘出門散步了,霍漱清和父親在屋子里看新聞。
“你怎么看起來很累?最近有什么麻煩事嗎?”父親看了他一眼,問。
“最近事情太多了。”霍漱清道。
“公安局的那個,我都聽說了,進(jìn)展怎么樣?”父親問。
“那個倒是沒什么變故了,我只是不知道趙啟明下一步會怎么反擊,該怎么預(yù)備,也沒準(zhǔn)備好?!被羰宓馈?
“你們市里今年財政收入怎么樣?”父親問。
霍漱清愣了下,道:“這半年的預(yù)期目標(biāo)算是達(dá)到了——”
“那你要注意后半年,今年是你第一年主持工作,年底的考核至關(guān)重要。如果我是趙啟明,別的什么都不做,只卡著你后半年的項目,讓你完不成任務(wù),到時候你怎么跟上上下下交代?誰都交代不了。這種方法,算是殺人不見血的陰招??墒?,你拿他沒辦法,就算你明知道他是要讓你難堪。”父親想了想,道。
霍漱清思忖道:“的確,如果他從這個方面卡我的話,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后只能說明我無能!”
“對,只要你經(jīng)濟任務(wù)完不成,你在上面的印象就差了,趙啟明想要讓省里換掉你,也是有充分理由了。”父親道,“所以,這后半年,你要小心盯緊你今年的幾個大計劃,不能出任何差錯?!?
霍漱清點頭,他的確是沒有想到父親提的這個。
父親說完,關(guān)了電視,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看著。
“我注意了一下,你最近在文宣方面下了很多功夫嘛!曝光率挺好!”父親道,“特別是新華社那邊,江寧省的大部分報道都是和你有關(guān)的?!备赣H說著,看了他一眼,又繼續(xù)看報,“說是你自己的運作,還是別人?”
霍漱清深深嘆了口氣,道:“要是我說這是桃花運,您會不會罵我?”
父親沒轉(zhuǎn)頭,視線始終在報紙上:“如果是這樣的緣故,還是早點想辦法變一下。”
“那個女記者還是挺不錯的——”霍漱清說道,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聽父親說,“要是能擦干凈屁股,你干什么都可以,如果后續(xù)問題不能妥善解決,你還是乖乖的?!?
“您放心,這個記者不是問題,就是有點難纏而已?!被羰宓?。
“難纏的人,會給你帶來麻煩!”父親道。
“是,我知道?!被羰宓馈?
頓了片刻,他看著父親,道:“爸,上周孫蔓過來,我跟她提出離婚了!”
父親的手一震,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良久,父親收回視線,道:“你想好了?”
“嗯!”霍漱清應(yīng)道。
“她同意了?”
霍漱清搖頭,道:“一周了,她也沒給我回復(fù),去上班了?!?
“這么說的話,她不同意?”父親道。
“她是不會這么輕松就同意的?!被羰宓馈?
“你們兩個都是要強的人,就算離婚,也別搞的太難堪,讓彼此下不來臺就不好了。不管到什么時候,家里都不能亂。”父親說。
“嗯,我知道,爸?!被羰逭f著,向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可是雨還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