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看著她，道：“你說的哪個鄰居？”
“楊家啊。”蘇凡道。
“哦，我知道，怎么了？你和他們家很熟嗎？”曾泉問。
蘇凡搖頭，道：“我去過幾次，念卿不是老去人家家里玩嘛，有一次我就去接她，和那個bobo的媽媽聊了會兒，居然bobo沒爸爸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八卦？別人家孩子有沒有爸爸都要管？”曾泉打斷她的話，道。
“我哪有管啊？我只是，只是跟你說嘛，我以為你會知道什么呢！”蘇凡道。
“為什么我要知道啊？我才沒興趣。”曾泉道。
“好吧，我不說了。”蘇凡說著，伸手去抱兒子，嘉漱就從舅舅懷里到了媽媽的腿上。
曾泉看著她，想了會兒，才說：“你怎么知道那個小孩沒有爸爸的？念卿和你說的？”
“念卿說過啊，那天去他們家，那個bobo媽媽也和我說起來。”蘇凡道。
“你們這么熟？要和你說這種事？”曾泉奇怪道。
蘇凡便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她比較容易和人熟悉吧！”
“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說這種事，還真是奇怪的人。”曾泉道。
蘇凡沒說話。
“你不覺得嗎？”曾泉道。
“是啊，現在想想的確是挺怪的。”蘇凡道，“她還和我說起bobo爸爸的事。”
“連這個都說？”曾泉看著她，道，“可能她是知道你當初帶著念卿一個人生活，覺得和你有共同語言？覺得你會理解她？”
“也許吧！可能就這樣吧！不過，我感覺她好像很愛那個男人。”蘇凡道，“女人好像就是這樣挺傻的，真的很傻。”
“你在說你自己，還是她？”曾泉問。
“沒有說誰啦，只是，感覺。”蘇凡道。
嘉漱好像累了，想睡覺了，畢竟小孩子都是一上車就睡覺的，蘇凡便抱著嘉漱，哄著他睡覺。
曾泉看著她，一言不發。
如果，如果他有個孩子的話，如果是個兒子的話，是不是和嘉漱這樣呢？
孩子啊！
曾泉坐在座位上，靜靜閉上眼。
蘇凡看了曾泉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卻也沒有再說話，讓他也休息一下。
結果嘉漱很快就睡著了，蘇凡抱著孩子，曾泉就伸手過來了。
“來，我幫你抱，這小家伙現在挺重的，你這樣抱著他，胳膊會疼。”曾泉道。
“沒事，我可以。”蘇凡道。
“好了，跟我還客氣什么？”曾泉道。
蘇凡便小心地把孩子接給了曾泉，曾泉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外甥。
“你們，應該快了吧？”蘇凡見曾泉抱著嘉漱，終于還是開口了，問了起來。
曾泉看了她一眼，蘇凡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曾泉便說：“你也太直接了吧？哪有妹妹問哥哥這種事的？你不害臊嗎？”
蘇凡的臉，更加燙了，便解釋說：“我，我只是，只是關心你嘛！”
曾泉笑了，道：“好了，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呢，這種事，隨緣吧！”說著，他斂住笑容，“不過我們兩個都這么忙，我，我有時候在想，也許，我們沒孩子，反倒好一點。”
“你，怎么這么想？”蘇凡道。
“這樣很奇怪嗎？”曾泉道。
“也不是奇怪，就是，”蘇凡頓了下，看著他，道，“你們，還好嗎？”
“嗯，挺好的，很好。”曾泉道。
是啊，很好，就是，好像缺了什么。
“其實，嫂子她還是很愛你的。我看她到滬城來，做了很多事，也都是為了你。”蘇凡道。
“嗯，我知道。”曾泉嘆了口氣，道，“是啊，我是個男人，不能總是這么婆婆媽媽的，對不對？”
他說著，看著蘇凡，蘇凡沒說話。
“迦因——”他叫了她一聲。
“什么？”她問。
“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樣的？”他問。
“我想要的幸福？”她問道。
曾泉點頭。
“現在這樣就挺好。”蘇凡道。
“現在這樣？”曾泉問。
蘇凡點頭，含笑看著他，道：“是啊，有兩個孩子，還有霍漱清，而且，我最近覺得我身體好了很多，很精神，你沒發現嗎？”
曾泉看著她，她說她身體好了很多，他就想起蘇以珩和他說的蘇凡的那個藥的事，心頭一痛。
“嗯，我發現了。”曾泉道。
蘇凡笑了，道：“我想去回疆和霍漱清一起工作，然后兩個孩子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這樣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你，不想，成為像夫人那樣的人嗎？”曾泉望著她，問。
是啊，蘇凡，你不想成為夫人那樣的人嗎？如果，如果那是你的夢想，如果那時你的夢想，我——
“我當然想啊！”蘇凡笑著說。
曾泉的心，猛地波動了一下，看著她。
“你，想——”曾泉問。
他想問她，你想去紅墻里，成為那個最高位置的男人身邊的女人嗎？
可是，蘇凡對他說：“夫人是那么優秀又溫柔的一個人，獨立又強大，還對所有人都那么好，自己有自己出色的事業，還幫了首長。”
“你的意思是——”曾泉問她。
“我想成為夫人那樣強大的人，我知道我現在根本做不到，我離夫人還很遠，我很差，可是，我努力的話，應該有一天會達到吧！不是說要追求她那么高的地位，只是想成為那樣優秀的女性。”蘇凡認真地說。
曾泉，沉默不語。
“怎么了？”蘇凡問。
曾泉搖頭。
蘇凡望著他，想了想，道：“你別多想了，嫂子她，是最適合那個位子的人。”
曾泉看著她。
蘇凡微微笑了，道：“我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成為優秀的人，可是嫂子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人了，你們兩個，一定會成功的。”
曾泉，良久不語。
“你，難道不想霍漱清帶著你去那里嗎？”曾泉問。
蘇凡望著他，笑了下，道：“那是你的夢想，不是嗎？那你就努力去吧！”
“霍漱清也會想——”曾泉道。
“我們都會支持你，你的夢想，也是大家的夢想！”蘇凡認真地說。
曾泉嘆了口氣，望向車窗外。
車子里，很長時間都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曾泉才開口了。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霍漱清！”曾泉幽幽地說。
蘇凡望著他。
“霍漱清，他是非常優秀的一個領導者，他比我更適合走上那個位置，而我，和他，真的，差遠了。”曾泉說著，看著蘇凡。
“你，為什么，和我說這些？”蘇凡問。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和你說，只是，”曾泉苦笑了下，道，“我不知道和誰說，因為，每個人都在為我努力，為我——支持我，我如果這么說，他們，會很——”
蘇凡望著他，靜靜聽著。
曾泉頓了下，接著說：“我一直跟自己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既然答應了首長，就要對得起他的信任，我必須好好努力，可是，很多時候，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想起霍漱清，想起你，我覺得，我覺得，”他望著蘇凡，停頓了下，“我覺得我搶了屬于霍漱清的東西，搶了他的，夢想，自不量力——”
“你，沒有搶了他的夢想！”蘇凡伸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望著曾泉。
曾泉一言不發，只是靜靜注視著她。
“他的夢想，他正在努力實現，那就是讓回疆的百姓富裕起來，讓回疆安定富裕，完成首長的囑托，這就是他的夢想。你，并沒有奪走他的夢想。沒有人，可以奪走別人的夢想，你也是。你的夢想，也不會被別人奪走，相信你自己，不要再這樣懷疑自己了。”蘇凡認真地說。
曾泉，不語。
“你是比他缺乏經驗，而且，霍漱清比你成熟穩重，這都是事實，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經驗可以累積，你還可以學習，只是時間問題，又不是說讓你明天就去接替，你的時間還很長。可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使命，走上那個位置是你的使命。霍漱清有他的任務，有他必須去做的事，完全沒有沖突。你又何必這樣自責呢？”蘇凡說著，頓了片刻，接著說，“你自己不是也有你的夢想嗎？你不是也想要讓這個國家變成偉大的國家，讓人民活得幸福又有尊嚴嗎？這不都是你的夢想嗎？那你就去努力實現，努力走上那個位置去實現你的夢想。”
曾泉，只是靜靜注視著她，什么，都沒有說。
可他的心，似乎慢慢沉了下來，安安靜靜的，沉了下來，滿滿的。
“你，是出了什么事嗎？”蘇凡問。
“額，有點事。”曾泉道。
“不方便說？”蘇凡問。
“嗯。”曾泉道。
關系到方希悠的聲譽，他，還是不要說了。
即便是蘇凡，他也還是不要說了。
“別想太多了。”蘇凡道。
曾泉點點頭，蘇凡收回了手，曾泉看著她。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矯情了？一個大男人——”曾泉道。
蘇凡笑了，看著他，道：“每個人都會這樣的，霍漱清也是。所以，別說什么男人就沒有苦悶，沒有想哭的時候，其實你們也有的，對不對？只是你們不能哭，也，不能說。是嗎？”
曾泉不語。
“有時候心里不舒服，說出來就會好一點。”蘇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