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覃逸飛笑問:“還好嗎?”
她含笑點頭,道:“謝謝覃總,還好。”
她今天穿著一身正式的工作裝,過肩長發的發梢微微卷了下。看起來非常干練,連同她剛剛的笑容,也和他初始時完全不同。都說自信的女人最美麗,蘇凡原本就是很漂亮的,現在在覃逸飛看來,更加的吸引人了。
“我想,按照你的工作經歷來說的話,這份工作很適合你。不過,我想提醒你一下,我們是私人公司,不是政府機關,所以有些要求可能不太一樣。”覃逸飛道。
“是,我理解。”蘇凡答道。
“那就沒什么問題了。”覃逸飛道,站起身,向她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是!”蘇凡道。
“別那么認真,好好工作就可以了,我相信你。”覃逸飛笑道,“哦,對了,明天江阿姨就要帶著保姆去療養院了,是嗎?”
“嗯,明天上午十點走。”蘇凡道。
“那,”覃逸飛想了想,道,“你明天早上把念卿一天需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我去接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煩你了,我,我坐地鐵就可以——”蘇凡道。
“你現在是我姐夫的干妹妹,咱們也算是親戚了,我過去順便捎你一程也不為過吧?”覃逸飛用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望著她。
是啊,親戚啊!蘇凡笑了下,盡管這個親戚顯得這么牽強!
“那,就麻煩你了,我今晚回去準備準備!”蘇凡道。
覃逸飛笑笑,道:“哦,對了,你去看了咱們新的嬰童區沒?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的!我午飯的時候去看。”蘇凡禮貌地笑著應道。
這時助理敲門,蘇凡便趕緊起身告辭了。
果然,公司單獨有個嬰童區,從布置來看,覃逸飛也是花了不少錢的。蘇凡的心里,對覃逸飛充滿了感激。不管他出于何種考慮開辟了這個空間,不管別人是如何看待這件事,可是對于她來說,這個安排簡直太重要了。
于是,蘇凡開始了自己在覃逸飛公司的工作。盡管是在同一家公司,可她和覃逸飛的見面多限于工作場合。
然而,有時候下班,她會接到覃逸飛電話,讓她帶著念卿直接到停車場等他。有時候,他會問她晚上準備吃什么,“我也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可是,他通常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每每都用念卿來做借口,說什么“這么熱的天,地鐵車廂里空氣不好,你想讓念卿去呼吸別人的汗臭味?”或者就是“帶著孩子去新的環境體驗一下,對孩子有好處的”總之,就是這樣的理由讓蘇凡沒法對他說“不”。
一來二去,兩個人的接觸就會在公司里形成一些傳說。有人甚至說念卿就是覃逸飛和蘇凡的私生子,要不然覃逸飛怎么會把念卿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玩?公司里帶著孩子來上班的員工又不是蘇凡一個,可為什么只有蘇念卿才會在覃逸飛那寬大的總裁辦公室的地板上爬來爬去?
時間,就這么過著。
到了秋天,覃逸秋和丈夫接婆婆江彩樺去北京住,家里又剩下蘇凡和念卿母女倆。覃逸飛知道這個消息,便每天早上都去羅家小院接蘇凡和念卿。蘇凡再怎么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他,都架不住他這樣熱情。而且,他的那個“以念卿為中心”的借口,讓蘇凡總是無可奈何。
“我周一要去瑞士參加一個論壇,我這人法語不是很好,你要不要給我做翻譯啊?我們一起去?”他開著車,問蘇凡道。
去瑞士?
“我?念卿——”蘇凡猶豫道。
“沒關系,我給江阿姨打電話,她應該不會反對。我們可以先去北京把念卿放在我姐家里,等我們回來,再把念卿接回來?”覃逸飛道。
蘇凡轉過身,看著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女兒,不語。
“我們過去是工作,要是帶著念卿,會很不方便。”覃逸飛看了她一眼,道。
蘇凡看著他,心想,他難道不知道公司里那些流言嗎?
“你是怕江阿姨不同意?”
“不是,我——”蘇凡猶豫了一下,才說,“逸飛,你為什么要雇傭我?”
她本來不打算再問這個問題了,可是,那么多的流言讓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覃逸飛笑笑,道:“你都來我這里,呃,三個月了吧,怎么還問這個問題?難道你覺得我雇傭你是個錯誤的決定?”
錯誤嗎?
他讓她重新又找到了自信,可是,把他和她牽扯到一起,這代價也太大了,而且,對他不公平。他是個這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可以——
蘇凡不語。
“雪初,你覺得人活在世上是要讓自己開心呢,還是痛苦呢?”他沒有回答,反問道。
“當然是要開心!”她說。
“那不就行了嗎?我現在很開心,我一直很開心,所以這一切對于我來說都很有意義。我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就是你——”紅燈的路口,覃逸飛停下車,看著蘇凡,“呃,那個,你是不是因為別人胡亂說了什么,就這樣懷疑我的初衷?”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她該自我反省,像覃逸飛這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值得她懷疑?她是個單親媽媽,而他——
“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覺得我,”蘇凡努力想了下,忙說,“我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
覃逸飛深深望著她,旋即笑了下,道:“你,還真不會撒謊!”
車子,又開動了。
蘇凡深深呼出一口氣,不語。
“別瞎想了,準備去瑞士吧!”覃逸飛道,“江阿姨那邊,是你說,還是我說?”
“我,我說吧!”蘇凡道。
車子里,只有后座上念卿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從來都不介意別人怎么看我,希望你也不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胡亂做決定。”覃逸飛的話語打破了這一場寂靜。
蘇凡看了他一眼,或許,她真的該坦蕩一些,可是她怎么坦蕩地起來?
胡亂做決定?他怎么知道她會——
“江津也和我們一起去,你也不是給我一個人做翻譯,事實上,他的法語更爛!”覃逸飛笑了下,道。
江津,是覃逸飛的副手,公司的第一副總。
蘇凡知道他這是想讓她打消不該有的念頭,頓時感到慚愧無比。
“好的,那我準備什么嗎?”蘇凡問。
“lisa會安排的。”覃逸飛道。
到了公司,念卿和每天一樣,先是在母親的辦公室里待著,玩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接到蘇凡電話后,江彩樺一點都沒有拒絕,讓蘇凡和覃逸飛把念卿帶到她那邊去。
“媽,怎么了?”覃逸秋看婆婆掛了電話,問。
“雪初和逸飛要去瑞士出差,說是把念卿送過來,周末就來了。”江彩樺道。
“出差?”覃逸秋道。
“嗯。出去工作,帶個孩子很不方便!”江彩樺說完,就起身去洗手間了。
覃逸秋“哦”了一聲,卻陷入了深思。
弟弟這家伙對蘇凡很特別,可是,覃逸秋問他的時候,他完全否認是愛上蘇凡。覃逸秋完全不明白弟弟這是什么狀況,不過,據她了解,蘇凡工作的確是干的挺好的。唉,弟弟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晚上下班的時候,原本去外面和別人談生意的覃逸飛回了公司,讓江津瀾和lisa代表他去宴請對方了。蘇凡原以為他不回來了,就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準備等交通高峰期過了就回家,卻沒想到念卿不停地叫著笑著。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覃逸飛。
“你不是要和客戶吃飯嗎?”她訝異地問。
“讓江津和lisa去就可以了。”覃逸飛含笑走過來,彎腰站在念卿的童車前面,抱起她。
念卿習慣性地就用肉嘟嘟的小手去抓他的臉,覃逸飛哈哈笑著。
由于蘇凡的辦公室玻璃墻是透明的,尚未下班的員工看著老板在蘇凡的辦公室里和念卿那么親密的,都明了般的笑笑。
“走吧,我們一起出去吃飯。”覃逸飛對蘇凡道。
蘇凡的視線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墻,落在外面,卻還是微笑點頭。
離開的時候,她抱著念卿,覃逸飛在她身后背著一堆念卿的東西,若無其事地和員工打招呼。
回家的路上,念卿已經睡著了,蘇凡坐在副駕駛位上,安靜無語。
覃逸飛看了她一眼,腦子里卻始終是她左手上那枚指環。
到了羅家,覃逸飛幫著蘇凡把車上的東西拿回房間,就看著她把念卿安頓在床上。床頭燈光溫柔地包圍著母女二人,覃逸飛的心,卻不住地躍動著。
那個給她戒指的人,依舊在她的心里嗎?
安頓好念卿睡覺,蘇凡走到他身邊,他趕緊回過神,拉開門走了出去。
“想不想喝點茶?”她問。
“要是我說我是為了你的茶才跑過來的,你不會生氣吧?”覃逸飛笑道。
她笑了,說:“在你的眼里,我就這么小氣?”
“當然不是!”覃逸飛道。其實,他心里想說,如果我說我是想和你單獨待一會兒,你才會不舒服吧?
距離,似乎從他們初識時就被那枚指環擋在安全線之外了,根本無法跨越。
只要江彩樺不在家,覃逸飛就會在送蘇凡母女回來后,留下來喝杯茶坐一會兒。他自己也奇怪,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不適合年齡的愛好?而這種愛好僅限于在她的面前?
“哎,我們聊聊天?”覃逸飛突然說。
“嗯,聊什么?”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含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