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復印件,泉兒也沒說那是他親筆寫的?!痹M道。
曾泉不開口,也好過他承認或者否認,這一點,霍漱清是很明白的。
不開口,事后還有反轉的機會。一旦開口了,不管是承認了,還是否認了,都是麻煩。
可是,現在把辭職信翻了出來,不管曾泉自己怎么說,只要筆跡勘驗就知道是他寫的了,他的證詞,有或者沒有,基本沒什么用了。
霍漱清原以為對方會和曾元進討價還價一番,起碼在擺上桌面、在上會議之前先和曾元進做一下交易,可沒想到會這么快,直接放上了會議。
這么迅速又狠的招數,那是完全不給曾元進喘息之機的做法。
“漱清,我不知道能不能挺的過去這一關,這件事,我會盡量不去牽扯到你們。你自己也要多多小心!”曾元進道。
“爸,您有什么打算?”霍漱清問。
“首長和我談了下,他的意思是我盡量留在這個位置上,盡量不要動,可是,那幫人現在很明顯就是要讓我辭職?!痹M道,“我也想好了,如果逼不得已,我會盡量安排好你們幾個,你,要好自為之,漱清?!?
“我知道,爸,我知道。”霍漱清道。
“現在他們的火力全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希望你們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剛剛我和春明也交換了一下意見,你們要幫我轉移一下火力,盡量拖延這件事,盡量往后拖——”曾元進道。
“爸,我覺得讓曾泉盡快回來時最好的解決辦法,必須,要讓他回來!”霍漱清打斷岳父的話,道。
“他如果想回來,明天就應該回來了。”曾元進道。
“必須讓他回來,這次,不能再給他思考的時間了,要不然——”霍漱清道。
曾元進怎么會不知道現在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曾泉回來呢?可是,他打斷了霍漱清的話。
“漱清,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泉兒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是不是我把他逼成了這個樣子?不管是他的事業,還是他的婚姻,他的人生,全部都在我的安排之下,我讓他做我想讓他做的事。可是,最終變成了現在這樣!”
“爸,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您也別自責,曾泉的事,我們大家想辦法解決!您現在只要把您這邊的事應付好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們大家一起來想辦法?!被羰鍖υ栏傅?。
曾元進嘆了口氣。
“爸,一定會有辦法的?!被羰宓馈?
此時,即便霍漱清也感覺到了岳父此時面臨的壓力有多大,結果很可能會不妙,可是,畢竟岳父官拜吏部尚書,想要扳倒他,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用曾泉這件事,想要因此扳倒曾元進,也很難。對于曾元進來說,最差最差的結果就是離開如今的職位,換個別的沒有多大實權的位置,明升暗降??墒?,有名無實的高級職位,和實權相比,當然還是要實權。
這次的事件,對方也不是想要把曾元進放到牢里面去。曾泉的事,至多就算是曾元進違規,可是,如果繼續挖下去,那就難說了。所以,霍漱清幾乎可以預見,曾元進這次很有可能會失去尚書職位。
只是,這個位置太重要了。如果不重要,對方也不會如此全力攻擊曾元進。在如今這個局勢變動的大時代背景下,誰坐著那個位子,絕對是影響大局的。
“嗯,我會處理的,你那邊也注意點,給我分散一下壓力?!痹M道。
“是,我和覃叔叔再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做?!被羰宓馈?
于是,曾元進就掛了電話。
結束了和岳父的通話,霍漱清卻是困意全無了。
曾泉到底在想什么,他想要做什么,霍漱清并不知道,可是,現在岳父看起來似乎不打算讓曾泉來分擔這次的事,岳父居然會開始反省自己了。反省是一件好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反省,不是好事。不管曾泉決定做什么,都不能讓他這樣一直消沉下去。
可是,該怎么辦呢?
如果說直接問他或者說什么,可能會適得其反。
霍漱清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深思。
能讓曾泉敞開心扉的,目前就只有蘇凡、蘇以珩還有孫穎之三個人。孫穎之在曾泉身邊,這是很好的一件事,有孫穎之在,至少曾泉不會出什么大事。而蘇凡,以前兩個人倒是有很多的交流,可是現在出了那件事,蘇凡和曾泉幾乎完全沒有聯系了。現在就剩下蘇以珩了,可是蘇以珩也說他去看曾泉的時候,曾泉也是根本不配合他的話題。
那么,該怎么辦?
霍漱清想來想去,眼前出現了方希悠的身影。
方希悠,可以嗎?
恐怕是很難??!
如果是在以前,方希悠可能還會關心一下曾泉的事,可是那天晚上之后,讓方希悠去和曾泉聊聊,恐怕,根本不可能了!特別是現在孫穎之還在曾泉那里,方希悠怎么可能會愿意去勸說曾泉?
霍漱清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時,手機響了,他伸手拿過來一看,是覃春明的電話。
“覃叔叔——”霍漱清道。
“你岳父給你打電話了吧?”覃春明道。
“嗯,就剛剛?!被羰宓馈?
“這件事,目前很棘手。”覃春明道。
“他們到底打算要什么樣的結果?”霍漱清問。
“現在看起來只是要把你元進扳下來,可是,我看今晚這架勢,好像后面還有事?!瘪好鞯馈?
“我岳父剛才說他并不想勸曾泉回來?!被羰宓馈?
“你覺得曾泉回來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覃春明問。
“至少可以緩解一下。”霍漱清道。
“現在我們盡力保住元進的位置,可是,也得想辦法找人接替他了,不能把他那個位置拱手相讓,否則才是真正的大損失!”覃春明道。
“您有人選了嗎?”霍漱清問。
“我們還在考慮,沒有確定?!瘪好鞯?,“不過,你說的對,最好是讓曾泉回來,立刻到滬城來,要是元進突然離開了,曾泉的事,就麻煩了?!?
“您的意思是,讓曾泉先把位置趕緊占上?”霍漱清問。
“嗯,現在一切必須提前了。”覃春明道。
“可是,如果曾泉不愿意回來呢?”霍漱清道,“我給以珩打電話問過,他說他和曾泉聊了,可是曾泉似乎并不想要回來。”
“你有辦法把他勸回來嗎?”覃春明問。
霍漱清沉思道:“那天的事對他影響太大了,他這么一走,想要讓他主動回來,非常困難?!?
“你有什么辦法嗎?”覃春明問,“要不,讓迦因去勸?”
“我也這么想的,可是,我怕她,可能也不一定可以面對曾泉,曾泉沒辦法面對她,讓她去勸曾泉,恐怕并不容易?!被羰宓?。
“這件事不能繼續拖了,你想辦法,把他勸回來,不管什么事,回來再說,絕對不能讓他在云城待著。”覃春明道。
“嗯,我想辦法?!被羰宓馈?
“還有,漱清,你岳父說讓我們想辦法制造一點舉動出來分散委員會對他的注意力,把這件事的影響淡化。你有什么想法?”覃春明問。
霍漱清陷入深思,道:“如果這個舉動不夠大的話,沒什么影響。所以,必須弄的大一點——可是,大一點的話——”
覃春明也是雙眉緊鎖。
“覃叔叔,我有個想法,您看怎么樣?”霍漱清道。
“你說——”覃春明道。
“我們召開一個滬城-回疆論壇,先是從政策層面深入兩省交流合作,同時,我們可以以‘帶路’為大目標來商討,聯合華東省,響應首長的‘帶路’構思,先在我們國內把這盤棋活起來。滬城有金融業和現代工業化的優勢,華東省的民營經濟以及現在新興的互聯網經濟也是全國翹楚,回疆雖然在這兩個方面落后很多,可是三省可以合作空間極為廣泛。我們先把這個省際合作的姿勢做出來,把輿論引向這個方面,委員會的注意力自然也會有所傾斜。我們這么做,首長那里的信心也會增加許多,在面對那些人質疑的時候,我們會有更強的力量來回應。等到我們把注意力轉移過來了,那些人想要再去扯我岳父的事,關注力就沒那么強了。您說這樣怎么樣?”霍漱清道。
覃春明頻頻點頭,道:“你這個想法很好,非常好。看來你這些日子的調研還是很有成效!就按照你說的辦,我明天就和孫書記好好談談,看看我們怎么入手!”
“好的!”霍漱清應聲。
“還有,漱清,曾泉的事,你要——”覃春明的話還沒說完,霍漱清的另一部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蘇凡的電話。
可是,他按掉了沒接。
“是,覃叔叔,曾泉的事,我來想辦法?!被羰宓?。
“那我先掛了,明天我們分頭做。”覃春明說道,剛要掛電話,覃春明對霍漱清道,“漱清,這幾天,辛苦迦因了?!?
“只要小飛能早點醒來就好了?!被羰宓?。
“希望吧!”覃春明道,“好了,我就掛了,你早點休息。”
霍漱清和覃春明說了再見,就掛了電話。
覃春明把手機交給秘書,車子停在了院子里,他下了車。
冷冽的北風,從胡地吹來,夾帶著蒙古高原那無可抗拒的寒氣,直逼人心。
可是,這樣冷的天,一片雪花都沒有,空氣干的要命。
覃春明下了車,走向了后院。
漱清的想法很對,做大事的人,凡事不能拘以一城一地的得失,用陽謀來對抗陰謀,唯有出奇招方能克敵制勝!雖說是要用陽謀來對抗那些人的陰謀,可是,在實施大戰略的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能停下來。
小飛還在醫院沒有醒來,曾元進就面臨著仕途最大的危機,怎么可以放過那些人呢?
與此同時,盡管霍漱清還沒想好該怎么勸曾泉,或者說找誰勸說曾泉,蘇凡的電話還是讓他不得不在意。
于是,霍漱清便拿起手機,給蘇凡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