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一片安靜。
蘇凡坐在椅子上,卻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和霍漱清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等待了煎熬之后,竟然還要面對這些超出她想象力的困難。
“我該怎么辦?”她望向曾泉。
“你好好想一想,怎么做,才是對你最有利的,做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決定,不要想其他人!”他認(rèn)真地說。
她苦笑了下,道:“我做任何決定都和霍漱清有關(guān),我要為我們這個家打算,你讓我為我自己考慮,我,真的做不到!”
“你,真的,那么,愛他?還是說,你是因?yàn)橛辛撕⒆拥木壒剩闶菫榱撕⒆樱俊彼麊枺拔抑滥阈牡厣屏迹憧偸前阉麛[在你的前面,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可是,我希望你能為自己考慮考慮,你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沒有他,我就是一無所有!”她望著他,道。
曾泉看著她,靜默無聲。
“你,怎么了?”她問。
他搖搖頭,道:“沒什么,我以為,以為,過了三年,你會有所改變。不過,看起來你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固執(zhí)!”
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他淡淡笑了,走到她面前,彎下腰,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雙眸一瞬不動地盯著她,神情嚴(yán)肅:“既然決定選擇了他,那就好好堅持下去,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自己內(nèi)心的選擇。你相信霍漱清,我也愿意相信他,只是,你要記住一件事,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明白嗎?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你——在說什么——”她嘴唇顫抖著,盯著他。
他呼出一口氣,笑著說:“沒什么,我只是,呃,給你打個預(yù)防針!”
“預(yù)防針?”她看著他,就見他坐在沙發(fā)上,含笑望著她。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都不帶喘氣的,嚇?biāo)廊瞬粌斆 彼室夤衷沟馈?
“心理接受力這么差啊?你這樣子還怎么做書記夫人!”他笑道,“等你結(jié)了婚,見了各種各樣的人,你還不得被人隨便幾句話都詐死?你啊,真是——”
“那你也適可而止啊!”她說道,坐在他旁邊。
他斂住笑容,望著她,道:“蘇凡,你,幸福嗎?”
她愣了下,點(diǎn)頭。
“他,真的能一如既往地對你好嗎?”他問。
她笑了下,道:“就像你說的,他比我大那么多歲,有危機(jī)感的人應(yīng)該是他才對吧!我,相信他!不管我是誰,他都會愛我!”
他苦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道:“像你這樣也不錯,至少,人生會少很多煩惱!”
蘇凡認(rèn)真地望著他,道:“你,過的好嗎?”
他看了她一眼,道:“還不錯,我會過的不好嗎?”
“可是——”她看著他,她想說,可是,你的神情明明,明明,那么難過,到底是因?yàn)槭裁矗?
而他,卻沒給她一個開口的機(jī)會。
“我想在你回家之前見你一面,我想親眼看看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他看著她,“我怕他知道你是曾元進(jìn)的女兒,就,就會改變了對你的心意,那樣的話,你不就很可憐了嗎?你為了他而離開,明明,明明當(dāng)初我跟你說過他會沒事,明明我跟你說過他不會因?yàn)槟愣艿接绊懀赡氵€是,還是為了他走了,一個人漂泊他鄉(xiāng)——你說說你,腦子壞掉了嗎?為什么偏偏對那個男人死心塌地,眼里根本看不見別的人?明明他比你大那么多歲,還是個有老婆的男人——”
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知道曾泉是為了她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那么你呢?你這三年,又怎么樣?”她含淚問道。
“我會不好嗎?坐在云南待了大半年,就被調(diào)走了,去了河北,離家倒是挺近的,然后,”他苦笑了下,雙眼似乎是在望著遠(yuǎn)方,“然后就結(jié)婚了!”
結(jié)婚?
她盯著他!
“你說的對,我也該結(jié)婚了,為什么不結(jié)呢?挺好的,什么都好!你不是想看她的照片嗎?可我身上沒有帶,等你回家就會見到她了,我們和爸爸還有你媽,還有小雨,大家都住在一起,到時候,你也會和我們一起住。今天家里已經(jīng)在給你整理房間了,你媽還安排人連念卿的房間都準(zhǔn)備了。”他望向她,“咱們那個家,人比較多,人多嘴雜,你回去以后,盡量少說話——不過,這一點(diǎn)好像我不該擔(dān)心,你這人話本來就不多——凡事,小心一點(diǎn)!”
他的眼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話,深深藏著,她卻不知道。
曾泉說完,輕輕笑了下,起身道:“我該走了,等你回家了,再好好聊!”
“我,真的應(yīng)該回去嗎?”她問。
他想了想,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回去,要是節(jié)外生枝就不好了。”
見她不說話,他又補(bǔ)充道:“不過,你可以拖一陣子,讓你媽媽改變一下對你的態(tài)度,你要是太容易服從她,以后恐怕就很難堅持你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呃,這次和她吵架,還是做的對!”
說著,他輕笑,輕輕擁住她。
她的耳邊是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就聽他說:“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蘇凡閉著眼,點(diǎn)頭。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道。
松開了她,他靜靜望著她,道:“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還有將來,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來找我,明白嗎?”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仰望著他,頓了片刻,道,“照顧好自己!”
他點(diǎn)頭,松開她,走到門口,蘇凡站在他身旁,卻見他停下腳步,對她道:“剛才我跟你說的那些,關(guān)于你和霍漱清的那些,不要太介意,我,只不過是太羨慕他的好運(yùn)氣了,所以才——”他笑笑,道,“不過,凡事盡量小心總不會有錯,好好和他談?wù)劊还苁裁词露家退黄鹕塘俊D阏f的對,你們是一體的,任何決定都要一起做,不要太遷就他了。男人,是不能慣的!”
“嗯,我明白!我明白!”她望著他,他笑了下,拉開門就走了。
他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她的眼里,不過,這次,蘇凡的心里沒有一絲的擔(dān)憂,自己還是可以見到他的,因?yàn)椋麄兪切置昧耍】墒牵蝗粊恚降祝且驗(yàn)槭裁茨兀?
離開婚紗店,曾泉便匆匆趕往榕城機(jī)場,趕回了京城。
蘇凡覺得該把曾泉到來的事情告訴霍漱清,盡管曾泉最后說自己只不過是開玩笑才說的那些話,可是,她的心里總有一點(diǎn)怪怪的感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曾泉的提醒,還是讓霍漱清知道比較好。畢竟,他以往每一次的突然出現(xiàn)都會有特別的事。
然而,蘇凡把電話打到霍漱清那里的時候,霍漱清正在覃春明的辦公室,而他們商討的事情,同樣也是她和他的這樁婚事。
中午離開家后,霍漱清在車上給覃春明打了電話,當(dāng)時覃春明正在陪著外賓吃飯,齊建峰接了電話,霍漱清便說有重要的事找書記匯報,齊建峰低聲請示了覃春明之后,告訴霍漱清,讓他下午五點(diǎn)十分去省委的辦公室。而此時,曾泉離開之時,霍漱清就在覃春明的辦公室里。
霍漱清把自己和蘇凡重逢、以及蘇凡懷孕生子、蘇凡同覃燕秋、覃燕飛以及羅家的過往,直到最后羅文茵的到來,全部告訴了覃春明。覃春明沒有料到霍漱清和他談的竟然是這件事!
“那你自己是什么意見?”覃春明問。
“我還是會和蘇凡結(jié)婚,只是,我擔(dān)心現(xiàn)在曾家那邊的態(tài)度。曾夫人只說要讓蘇凡和孩子回去,這里面怕是有其他的考慮。”霍漱清道。
覃春明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語。
落日的余暉,無力地落在地板上,幾乎看不出來它的存在,只有覃春明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流轉(zhuǎn)著明暗的交錯,卻越發(fā)讓人看不出他的思緒。
霍漱清的心,也如這光線一般,一明一暗。
如果蘇凡不是曾元進(jìn)的女兒,該有多好,至少他們的關(guān)系會簡單許多,他們的相處會簡單許多,而現(xiàn)在——
誰都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蘇凡等了那么多年,是該回去曾家了。可是,回去之后,她能得到什么呢?那樣的家庭,會給她怎樣的關(guān)愛?萬一到時候她傷心失望——人生啊,真是時運(yùn)難言啊!
霍漱清的思緒,猛然間被覃春明那中氣十足的嗓音給打斷了。
“漱清,我,如果作為一位長輩,我會祝福你,難得你能找到自己愛的人,我會支持你們結(jié)婚。畢竟現(xiàn)在你們都是單身,就算有人來追究念卿的身世,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可是,你很清楚我和曾元進(jìn)的關(guān)系,最近發(fā)生那件事之后,這層關(guān)系真的是繃得很緊。曾元進(jìn)明知道你和他女兒的過往,卻絲毫不提及你們的未來,很明顯也是受那件事的影響。你和蘇凡結(jié)婚,應(yīng)該會對我們的關(guān)系起到緩和的作用,讓我們兩個人之間可以更親密一些。可是,這么一來,你的位置會非常尷尬。一旦我和他之間有什么不和,你該如何處置?漱清,這是你要考慮的,總有一天,你要選擇你的立場,哪怕現(xiàn)在你不需要這樣做。”
覃春明所說的,霍漱清怎么會不明白呢?
凡事,有利就有弊,何況到了他們這樣的地位?
然而,覃春明接下來的話,卻讓霍漱清徹底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