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塵心中一緊,他沒想到韓父居然會察覺出一些端倪,但是多年的商場歷練讓他早已經處變不驚,濃密的劍眉皺起,面色低沉,幽深的眸子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對他的話十分牴觸般反問道:“伯父你覺得我是有什麼目的?”
“你是爲了傷她的心。”韓父激動的喘著氣道,“你是想假裝對她好,玩弄她的感情,然後將她拋棄,對不對?”
蕭逸塵原本以爲他是查出一些疑點,但是卻沒想到他會這般問,反而心中鬆了口氣,表面上更是疑惑道:“韓父怎麼會這麼想?我以爲我已經表達出我足夠的誠意,而伯父您也已經接受我了。”
“因爲你是那個人的兒子,所以你是在知道我身份後,故意接近洛依的,你是想要傷害她的對不對!”韓父越說越激動,他已經決定放下這一切,但是終究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女兒。
蕭逸塵淡粉色的薄脣微微抿了一下,神色一凜反問道:“伯父和我的母親有什麼過節嗎?”
“有什麼過節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神禹集團的總裁,難道你找我們家洛依的時候,沒有調查我們韓家的家世嗎?”韓父冷冷的反問道,“既然我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又何必裝模作樣。”
蕭逸塵確實疑惑不解,雖然因爲這次中毒,他已經猜測韓父未必有自己想象的簡單,但也還未來得及證實。
“我是調查過韓家,但是我與洛依本是真心戀愛,所以,我只查出韓父是一個三十年前與伯父一起遷居C城創業的普通人,並未窮根究底。“就算是自負洞悉能力超羣的蕭逸塵,此刻也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平凡的男人,明明就已經將韓家的背景調查得清楚,卻又還是覺得看不明白。
韓父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我和洛依的結婚證,是真的,我們也沒有做婚前公證,如果離婚的話,按照目前的法律,我就算做部分財產的轉移,神禹也會要支付巨大的代價,你覺得我還是在玩弄她嗎?”
聲音低沉清潤,他的話確實無可辯駁。
韓父皺起眉看著他質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你母親?”
“我父親是誰,想必就算我沒有主動說,你也已經清楚。”蕭逸塵的洞悉能力豈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只是不知道我的母親和你有什麼過節。”
“按照蕭總的手筆,應該把我們家所有的人都調查清楚了吧?”韓父嘲諷般問道,“難道就真的連我真實身份都沒有查出來?”
蕭逸塵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道:“伯父你的真實身份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你只要是洛依的父親就可以了。”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韓父依舊有些懷疑的問道,只是此刻的懷疑比剛纔淺淡了一些,畢竟韓萱萱在對朱燕抱怨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他們兩個人登記註冊的事情是真
的。
黑瞳驟然緊縮,帶著一層潛在的意識的堅定,蕭逸塵如他所願般道:“這一點,伯父完全不需要懷疑。”
韓父突然老淚縱橫,不是他剛纔想要橫,而是他已經是一個氣數將盡的老頭,他已經不想再和命運去抗爭什麼了,最不放心的也只有他唯一的女兒。
看著蕭逸塵呢喃的問道:“你會真心對洛依好,是嗎?”
“當然。”
“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等到了那裡,我都一定會看著的。“韓父看著他道,年輕的時候拼命的想要與命運抗爭,等到老了,反而知道順從命運了,若是自己早一點知道,那個生命已經逝去的遙遠女子,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伯父與我母親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那些事,蕭總你想要查,自然可以查到。只是現在蕭總也覺得,韓家,看起來簡單,但是又沒有想象中簡單吧。”
沒想到韓父雖然沒有說和母親之間的事情,但是主動提起韓家的事情,蕭逸塵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伯父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想再和洛依見面嗎?”韓父繼續反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測,你是想爲洛依好,還是這件事情和我的母親有關。”其實他也很不明白,韓父爲什麼要這麼做,開始以爲是怕朱燕會對韓洛依不利,但是這個理由太牽強,因爲有自己,朱燕根本就不值一提。
“說起來都是命。”韓父頓了頓,整個人亦是頹廢,“與你母親無關,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想他知道罷了。”
“伯父願意告訴我?”這點讓蕭逸塵有些意外。
“你知道G城的韓家和冷家嗎?雖然C與Z有山水相隔,但是你應該還是知道的。”
“伯父是韓仲秋?”雖然自己年幼了一輩,但是在調查到綠水之心與冷家有關的時候,順便也調查到,當年韓冷兩家的舊事,以及冷家的獨女冷淮霜和韓家長子韓仲秋私奔之後再杳無音信的事情。
韓父微微的點了點頭,對於他的猜測也不是很吃驚,畢竟韓冷兩家在Z城都很是有名,以他的智慧,能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不是見難事。
“那伯母……”蕭逸塵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因爲他早就知道,韓洛依的母親在她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去世,看來,兩個人都是在異地更換了名字,隱匿了起來。
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時,他也立刻知道他與自己母親之間的糾結在哪。只是這對爲愛情私奔的勇敢戀人,終究沒有收穫到美好的結局,冷淮霜英年早逝,韓仲秋續絃再娶卻是一個惡毒的女子。
那樣的家庭出身的人,真正融入市井生活之中,風花雪月終究還是要面對柴米油鹽。
他們所留下的,終究只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韓洛依。
“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不該帶她出來……害了她一
生啊。”韓父心中萬分愧疚的說道,“現在是我還她的時候了。”
蕭逸塵沒有說話,這些事情,無關對錯,他也不想做出評價,只是陳年舊事讓說起的人感到遺憾罷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他並沒有忘記,“那伯父中毒,其實您也知道是何人所爲?”
“沒錯,是勾家的人。”
“勾家?”山水另外一邊的醫學世家,只是專研的醫術刁鑽,名氣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大。
當年冷家本與勾家次子訂婚做上門女婿,隨著冷家大小姐的私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是那勾家次子也是癡情,終身未娶,一生多是在外漂泊,經常不回家裡,像是一直在尋找冷家大小姐的蹤跡一般。
“伯父不想再見洛依,是不希望洛依知道,你死的真正原因?不想她與勾家再有什麼恩怨?”
“蕭總確實不愧人中龍鳳,什麼事情,一點就明白。”韓父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道:“洛依那孩子實沉,一定會去找勾家算賬,若是做到了,勾家的仇怨恐怕會越積越深,若是做不到,她這一生的幸福也都會在愧疚中度過的。”
“那伯父就不要多想,我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只要你好起來,洛依的心才能真正放寬。”
“沒用的,勾家的毒,就算現代醫學再發達,也治不好的,就算勉強留下性命,以後也只會成爲你們的負擔。”韓父默默的搖了搖頭,然後又道:“這些是命,是債,是我該還的。”
“我和洛依都不會這麼想的。”溫潤的眸子,覆上一層堅決,蕭逸塵堅定無比的道:“每個人的命不同,誰知道是上輩子的債,還是這輩子的?既然是債,就更要好好的活著,這樣纔可以還債。”
韓父眼中的心灰意冷之情,並未因爲他的這番話而改變,反而在知道他是真心對洛依以後更加的放心,呢喃道,“我已經拖累了淮霜,難道你還讓我拖累洛依嗎?況且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牽掛,又何況茍延殘喘呢?”
“伯父。”蕭逸塵也有些動容了,換位思考,如若是他,雖然不會爲了一個女人這麼做,但是也不願意這樣在病牀上殘喘餘生。
“逸塵,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治不好洛依也不會怪你,你們就好好的過你們將來的日子吧。”放心下來的韓父,已經生無可戀。
俊逸的男子,忽然想到什麼一般,看著他說道:“那麼我和洛依會盡快準備婚禮的,請伯父你一定要堅持住,至少要看到那一天。”這話說得激情,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叱吒風雲的蕭逸塵也感到震驚。
自己居然會向韓父提出舉行婚禮?那麼將來離婚的時候,必定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完全不知道他內心的韓父,此刻就像被注射了一針強心劑,原本心灰意冷的雙眸又有了一些神采。淚眼婆娑的呢喃著:“淮霜,你再等等我,我看看我們女兒出嫁的日子,就來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