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著長長的廊廡慢慢地行走,能清晰聽得見輕輕的腳步聲。
鳳歌驚悚過后,卻忍不住想笑,她這婚結的真是史無前例,空前絕后。
她伸手自寬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幾個雪媚娘。
這可是她特意叫纖云做的,剛才在花轎了,她就已經吃了幾個了,從早上到現在都快天黑了,若不是有這東西填肚子,她早就暈倒了。
若是這樣,她這個皇后就更是轟動了,成了史上第一個被餓暈了的皇后。
她把雪媚娘往紅綃和纖云遞過去,輕聲說:“你們也餓壞了吧?來,快吃!”
雖然她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在這寬敞靜謐的宮殿了,一點小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的放大,甚至還帶著一點小小的回音。
紅綃和纖云一踏進這詭異的乾清宮,就開始頭皮發麻,人也繃得緊緊的,孰料鳳歌會突然弄這么一出,讓她們本就極度緊張的神經一下到了臨界點,只是看著鳳歌那無比淡定,無比認真,無比的理所當然的樣子,那股就要沖口而出的緊張感卻一下子消失。
只是,這種巨大的起伏,真是不好受啊,兩人同時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前頭的青木也是錯愕地回頭看著鳳歌。
鳳歌對著他笑得赧然,不好意思地說:“呵呵,沒辦法,我就早上吃了一點東西,實在是太餓了,嗯,真是太好吃了!這位公公,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雪媚娘非常優雅的小口吃著,卻還能口齒清楚,還非常親切的把整包雪媚娘遞到青木眼前。
青木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又極快地低下頭,很是輕聲細語地說道:“娘娘,往后娘娘要自稱本宮才是,宮里已經為娘娘準備好食物,請娘娘再忍耐一下。”
“嗯,這就好。”鳳歌神情自若地繼續吃著雪媚娘,繼續說道:“這位公公,本宮應該怎么稱呼你呢?是叫你青木好呢,還是小青子,小木子?”
“青木只是一個奴才,自然是隨娘娘喜歡怎么叫都行。”
“那皇上平日是怎樣叫你的呢?”
“皇上喚奴才青木。”
“那我也叫你青木吧。青木,你真的不吃嗎?真的很好吃的哦!這可是奇香餅店的新品種,你一定沒吃過的,來吧,不要客氣。”鳳歌非常熱情的樣子。
青木躬身說:“奴才謝娘娘賞賜,只是奴才正在當值,是不允許吃任何東西的,不然就違反了宮規,所以請娘娘恕罪。”
話說得不慌不忙的,可是腳下卻開始不穩,還越走越快。
鳳歌停下腳,嘟嘴道:“青木這是怎么了呢?你走這么快,本宮怎么追得上啊?”
青木立刻止步,說:“奴才是怕餓著了娘娘,所以心急了點,請娘娘恕罪。”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快,周圍都黑下來了,廊廡稀稀落落地點著幾盞宮燈,照得不是很清楚,反而顯得青木低頭露出來的那截脖子更是瑩白如玉。
鳳歌瞇了瞇眼,再看看他那俊秀的白皙的臉,越看就越覺
得這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小受。
于是,心里就越發的高興了,真心的希望皇帝真是個曲男,玻璃,龍陽君。
呵呵,這樣,她也就省事多了!
“呵呵,青木啊,你是皇上身邊的近侍,也就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了,本宮往后還得你多多關照呢,本宮又怎敢怪罪青木你呢?”
青木越發的恭謹:“娘娘折殺奴才了,奴才只是奴才,盡心侍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娘娘若是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嘖嘖,不但人長得好,就連話也說得好,真不愧是皇帝的人。
鳳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吃她的雪媚娘,不疾不徐地走著。
“娘娘,寢殿到了。”
鳳歌站在殿外,往里看了一眼,只見殿堂寬敞,玄色帷幔輕揚,燈光是從帷幔后面映照出來,外面連一盞宮燈都沒有。
鳳歌突然生出一絲怯弱,怯弱得不敢走進去。
“娘娘,請進殿。”青木細聲細氣地說道。
鳳歌嗯了一聲,悄悄吸了一口氣,又是一副輕松淡然的樣子,一步一步地走進去。
穿過重重帷幔,是一架巨大的屏風,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娘娘,請先用膳。”
鳳歌晃了晃腦袋說:“紅綃,先幫我把這東西拿下來,真受不了了,脖子都快要斷了。”
青木急道:“娘娘,請千萬不要這樣說,不吉利啊。”
鳳歌不理他,皺著眉頭等紅綃幫她把鳳冠取下來,忍不住舒服地嘆了口氣。
設計鳳冠的人一定是個變態的,不然怎么會想出這么一個幾十斤重的東西來,戴在頭上一整天啊,真是活受罪!
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不客氣地坐下來,還習慣性地招呼紅綃和纖云一起吃。
“娘娘,她們另外備有食物,侍候完娘娘入寢后她們才可以下去吃,娘娘是主子,她們是奴婢,是不可同坐的,她二人進了宮,便要守宮中規矩,若不然只會不利于娘娘您。”青木低垂著眼眉,輕聲說道。
“主子,您快吃吧,奴婢還不餓。”纖云趕緊說道。
鳳歌抿下唇,終是什么都沒說。
桌上并沒有大魚大肉,就只有一碗肉糜粥,四五樣小菜。
葉正給她的資料顯示,當今皇帝南宮絕是個非常節儉的人,從剛才的宮燈到現在的食物,可見確實是節儉得很。
鳳歌卻是從心里贊同這樣的做法,一個皇帝能做到這樣,絕對不容易,也讓她覺得皇帝必是堅忍之人,有臥薪嘗膽的精神。
但,也也絕對是個很不容易對付之人!
鳳歌把東西吃得一點不剩,這才有了做人的感覺,填飽了肚子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娘娘,請進去更衣,準備就寢。”青木公公適時地提醒著。
鳳歌看了一眼屏風,勾了勾嘴角,慢慢走了進去。
入目就是一張非常寬大的,四五個人躺在上面都絕對不會絕對擁擠的大床,烏黑亮澤,云紋雕龍,也就是傳說中的龍床了。
此刻,龍床上靜靜躺著一個人,當然是當今的皇帝,南宮絕。
鳳歌只是瞟了一眼,便徑自走向梳妝臺,紅綃和纖云侍候她脫下皇后吉服,解開發髻,當一頭青絲無拘無束的落下來,她再次吁了口氣,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然后再仔細,認真的洗漱一番,然后,最終,還是要就寢了。
鳳歌慢慢向著那張龍床走去,心,莫名的有點緊張,無措。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據說是還在昏迷當中,可鳳歌卻認為,傳言絕對不可信,以她對皇帝的認知,她覺得他絕對不會是真的昏迷。
所以,這才更讓她的心不自在,慌亂起來。
要跟一個陌生男子同床而眠?!
這……她之前是否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之前的滿心自信,決然,理所當然,等等,在這一刻,忽然就化成了一點點的不確定,一點點的膽怯。
她走得很慢,但是,梳妝臺里龍床也不過是幾步之遙,再慢,也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她就已經走到了龍床前。
眼睛,終于對上了皇帝的臉。
只是,“咦?青木公公,怎么有個女人躺在這?皇上呢?”
“呃……”青木大驚失色道:“娘娘,這……這就是皇上啊!”
“皇上?你騙誰啊?這明明是一個美人,怎么可能是皇上呢?青木,你這是在戲弄本宮嗎?”鳳歌微慍道。
青木一張俊臉更白了,惶恐道:“娘娘,這真的就是皇上啊!請娘娘不要再胡說了,這可是對皇上大大的不敬啊!”
鳳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床上躺著的人,這……真是皇帝?
鳳歌也不是沒見過美人,但對著眼前這張臉,她真的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什么傾城傾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等詞語也難以形容出這張臉的一份風姿。
之前以為月玲瓏是最美的,原來還有人比她更美。
此刻,那人閉著眼睛,臉色有點蒼白,卻平添一份柔弱的美感。
若是睜開眼睛來,又會是怎樣的一番驚艷脫俗?
這樣的美人,就是皇帝,南宮絕?
鳳歌眨了眨眼睛,實在是難以相信,再看了一眼青木,又轉頭看著美人,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難以接受。
不會是老和尚戲弄于她吧?
此念頭一起,馬上就覺得一定是了,于是,突然一手摸向美人的頸部,一手摸向胸部,嘴里還說著:“我就不信了,你們休想戲弄于我!”
抽氣聲,東西掉落地的聲音,在皇帝的寢宮里很突兀地響起。
青木,紅綃,纖云,完全石化了。
這……這……娘娘這是干什么?
與此同時,鳳歌僵住了,手依然還放在那兩個部位,都忘記了縮回來。
有喉結?!
沒有預想中的波濤洶涌?!
天雷轟隆隆滾過,把她雷得皮焦肉嫩,天殺的,這樣一個大美人,竟然是個男子,是她今日大婚,要她沖喜的,當今皇帝,南宮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