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漆黑一片,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間屋子也破敗不堪,要是沒有這火堆他們得凍死在這。
青月看他們都閉眼凝神,但她知道這些人不可能睡:“既然都睡不著,不如聊聊天?”
薛離滿眼陰翳:“你想聊什么?聊聊你的死法?”
青月靠近火堆,笑意盈盈道:“如此月明星稀之夜,有適逢新春佳節,薛教主說這話太煞風景了,咱們就聊聊你這頭發怎么越來越白了,薛教主保養不行呀。”
這話明顯激怒了薛離:“找死?”
“聊聊嘛,對了那個什么五皇子蘇真,你看你的頭發就烏黑亮澤,可不是某些利用歪門邪術維持不老可比的哦。”
蘇真攔住薛離:“她還有用。”
薛離甩了甩袖子:“明天你能不能活就看蕭淮怎么選擇了!”
“沒能耐真刀真槍的對抗,就利用歪門邪道、陰險狡詐的小把戲,我身為女子都為你們感到汗顏。”
蘇真握緊了拳頭:“周國常年盤踞北方苦寒之地,物資匱乏,百姓苦不堪言,大歷每年讓我們繳納貢品就耗費整個國的心力,如果這場仗不能勝,周國必將滅亡!”
青月透過火光看過去:“大動干戈,利用邪術,與別國聯手對抗大歷,周國就能獲得想要的東西嗎?這場仗沒個三年五載下不來,周國耗費兵力,最后得益的會是你們嗎?”
蘇真冷冷道:“休要多言,北境城我們必須攻破。”
青月聳肩:“我也只是實話實說,周國只是小國,也許現在有人許你們錦繡未來,但如果大歷果真被取代,周國拿什么抵御外敵。”
薛離沉聲道:“妖言惑眾!大歷以大國自居,常年收受各國貢品無數,聯合抵抗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大歷皇上持政最看重與鄰國關系,就在去年就有月國雅麗公主聯姻之舉,如果我記得沒錯,五皇子的正妃也是大歷皇室,有此等姻親關系,為何不肯與大歷交涉?”
蘇真似乎想起正妃眼底閃過一絲柔情:“這是周國的決定。”
青月也知道縱然伶牙俐齒也無法改變他們的謀劃:“提個醒啊,這位薛教主和大歷淵源可深著呢。”
蘇真顯然知道他的身份,淡淡道:“姑娘所說可能有些道理,但凡事還是要因地制宜,我們的謀劃已將所有顧慮包括在內,不過,還是多謝姑娘提醒。”
青月咂舌道:“你們抓我是覺得蕭淮會因為我放棄整座城?”
薛離盯著她冷笑:“他那樣冷漠無情的性子愿意為你孤身闖過桃花鎮的毒網,區區一座北境城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信就罷了,要是蕭淮不肯放棄北境城,你又如何?”
薛離洋洋得意:“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所在意的東西絕不會允許其他人拿走,從本質上我們一類人,或許把你就地藏起來,他只會更加癲狂,哈哈哈哈哈。”
青月看他:“你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還要瘋癲。”
李漁按住薛離:“教主,該休息了。”
薛離當真聽進去了,閉上眼,涼涼道:“有人為你求情,我便暫且饒你一命。”
李漁站起來示意她出來。
青月看了一眼那兩人,他們毫不在意的閉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外面下起了小雪,一望無垠,這里竟只有這一處破舊的房子,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別看了,你絕對不知道這是哪。”
青月想想也是,緊了緊披風,問道:“你叫我出來不怕你主子找你麻煩?”
李漁笑了笑:“各取所需罷了,談不上主子。”
李漁比前幾個月見到時憔悴許多,隱約還能看到他臉上有疤痕:“蕭淮竟然沒把你殺了。”
李漁輕笑:“命大罷了。”
寒風吹過,青月打了個寒顫:“有什么話快點說。”
李漁對她的冷言冷語毫無不在意,定定的看著她:“其實我并非有意叛變,當初大人出城委托我照顧你,我也存了心思想要護送你到北境城。只是我母親重病,只有薛離能救......”
“當初我被瀟瀟子和柳兒抓走,也是你放出的風聲?”
李漁愣住:“你怎知?”
“猜的,所以剛開始想通過瀟瀟子和柳兒找到還魂丹,這之后才和薛離合作的?”
李漁頷首:“我對不住大人。”
青月抬頭:“你母親如何了?”
李漁沒有說話。
“你為何不棄暗投明,還要與奸人為伍?”
李漁伸手胳膊:“我被薛離下毒,每日供他飲血才得以茍且偷生。”
難怪他臉色不好,青月扔給他一個瓶子:“這是止血神藥,早晚涂抹應當有效,別沾水,不然容易得其他病。”
李漁沒有接。
青月收回:“不要算了,這可金貴了,我輕易都不給用的,你還懷疑我給你下毒啊。”
“不是。”李漁突然拉她往外走“別出聲。”
青月這才發現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已經走到了門口,外面白雪皚皚,只有幾匹馬在冷風里蜷縮在一起。
李漁上馬拉她上來:“得罪了。”
馬兒在雪地里迅速奔馳:“你的毒怎么辦?!”
李漁慘白著一張臉:“薛離一直瞞著我母親已去的消息,蕭大人在桃花鎮找到我,我才知道在我離開京城沒多久母親就去了,我做了那么多錯事,茍且偷生到現在為的就是能幫你們探聽薛離的消息。”
“有辦法的,北境城有名醫,有辦法醫治的。”
李漁苦笑道:“毒血已經融入我的奇經八脈,我能活到現在靠的是薛離的解藥,離開他沒機會活的,請郡主回城轉告大人,我此生無悔為他屬下!”
青月不知道該說什么:“你要說自己去說,自己做錯事憑什么讓別人去替你說?”
李漁回頭,茫茫雪海,薛離和蘇真在后面追趕:“他們的馬雖然已經被我砍斷腿,但這里離北境城太遠,我恐怕撐不到,如果我死了,請郡主馬不停蹄的往城里跑,絕對不要輕信任何人。”
雖然只相處過幾天,但李漁的幡然悔悟讓她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