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和湯蓮馨在客棧等納蘭容若,一直到太陽下山,華燈初上,也不見他回來。.望著表姐焦急的神情,湯蓮馨心裡明白,納蘭容若一定沒有通過他老子這一關,在那個年代,滿漢怎麼能夠通婚呢?
“表姐,我們出去吃飯吧,這天都黑了,容若今天一定是有什麼事臨時走不開了,明天他一定會來找表姐的。”說完也不等表姐有什麼反應,拉著她朝外走去。
這裡雖然是京城,但到了晚上,燈火還是很稀的,人也不多。在大堂裡坐下,湯蓮馨朝夥計問:“小二,你們這有什麼好吃的,幫忙介紹一下。”
那夥計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兩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兩位小姐是來京城投親的?我們這好吃的可多了,有,元爆散丹,河間爆‘肉’,孜鹽羊‘肉’還有炒疙瘩,黃豆燜‘雞’幹鍋,芹菜炒牛‘肉’沫,煙筍炒臘‘肉’,片皮鴨……”“停,停。”湯蓮馨及時打斷了夥計,再讓他這麼介紹下去,我們這頓飯也別吃了。
“你就隨便來兩個菜,再來個湯。兩碗飯。”夥計在湯蓮馨背後做了個怪腔,走了。
飯菜上來的還算快,吃完飯,湯蓮馨拉著表姐朝天橋走去。來到北京最有名的鬧市區天橋,也沒什麼好玩的,只是路邊多了幾家茶樓,裡面有說書的,有講相聲的,還有唱京韻大鼓的。
兩人在一講相聲的場子裡坐了一會,沒勁,“夥計,你們這天橋不是號稱可比上海的城隍廟嗎?我看也不怎麼地。”
那夥計聽了湯蓮馨的話,什麼都聽不懂,沈宛也是呀,這上海的城隍廟在哪裡?表妹又怎麼會知道的?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兩人回到客棧,一問掌櫃的,原來納蘭容若來了又走了,並留下話來,說明天中午再來。沈宛就開始在心裡埋怨表妹,要不是表妹,說不定此刻她已經在納蘭府上做客了。容若的父母見我知書達理,人又長得漂亮,說不定就答允了這樁婚事。想到將要做容若的妻室了,想容若這樣的大戶人家,那排場一定很壯觀。想到這些不禁偷偷地笑了起來。
“表姐,是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能說給表妹我聽聽嗎?”湯蓮馨就是不問,沈宛也有種想與別人分享快樂的衝動,更何況現在是表妹問她,她會不說嗎?
沈宛拉著表妹的手,“表妹,你說假如納蘭公子的父母答應了我們的婚事,那排場一定很大是嗎?”哦,上帝呀,可憐的表姐,原來在幻想和容若結婚時的場面,那是沒有的東西,如今你越想的完美,將來你就會越加傷心失望。表姐的命這是太苦了。
爲了安慰表姐,湯蓮馨只能違心地說:“那是必須的,也是當然的。一般大戶人家都好面子,那場面一定是壯觀恢弘。”望著表姐甜甜地笑著,湯蓮馨只能報之於苦笑。
表姐如今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在她的眼裡如今有的只是情,只是愛,別的什麼她都不管,都不會去管。難到這也是愛?這也是情?
第二天一大早,湯蓮馨和表姐吃完早飯。沈宛的意思,就是兩人坐在房間裡等容若的到來,而湯蓮馨卻吵著要上天橋去玩。這次沈宛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她的要求,不管湯蓮馨怎樣軟磨硬拽,沈宛就是不答應,湯蓮馨對著意志堅定的表姐,還能有什麼辦法?無聊的她獨自一人斜倚在‘牀’上哼唱著歌,沈宛坐在桌前,雙眼凝視著‘門’,等待著心愛的人的到來。
湯蓮馨的歌聲多少還是有點飄進了她的耳朵,這聲音怎麼如此動聽,看不出表妹還藏著這麼一手。“蓮馨,你在唱什麼?蠻好聽的嘛。”湯蓮馨狡黠一笑,“我是隨便哼幾聲,只哪叫什麼唱歌?”沈宛在表妹身邊坐下,“好表妹,你能不能再唱一遍給我聽聽?”
湯蓮馨搖了下頭,“你陪我出去玩,我就唱給你聽。”沈宛兩眼一瞪,“要想上午出去玩,‘門’都沒有。不唱就算了。”
湯蓮馨見表姐依舊沒有鬆口,她也沒辦法,總不能強迫表姐陪自己出去。她心裡明白,表姐是怕再次錯過和容若碰面的機會。她實在是太在乎這次見面了,或許這次容若就會給她帶來好消息了。
中午時分,納蘭容若終於來了,但從他的眼神裡,湯蓮馨看出了太多的哀怨與疲憊。沈宛一個原本的才‘女’,因爲早已被愛情‘迷’住了雙眼,所以,在納蘭容若眼眸深處的那些複雜的感情表現她卻沒有看出絲毫。
她上前一下抱著容若,“公子,你終於來了,你讓我好等。”納蘭容若強顏歡笑,“宛兒,說好的我怎麼會不來,我納蘭容若可不是什麼不講信用的人。”
沈宛撒著嬌,“我知道公子是個誠信之人,你是不會扔下宛兒不管的。”
納蘭容若望著正從‘牀’上下來的湯蓮馨,“表妹今天是怎麼了,飯不吃就想睡覺了?”沈宛笑著說:“她那是睡覺,她在生氣,怪我沒陪她上天橋去玩。”納蘭容若輕聲一笑,“好了,蓮馨妹子,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順便上天橋去看看,那裡今天好像有個廟會。”
傍晚時分,湯蓮馨依著表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客棧。整個下午他們都在天橋轉悠,一會吃這個,一會看那個。把一個貪玩的湯蓮馨累的不亦樂乎,沈宛在高興之餘還想聽容若能給她帶來一點什麼歡喜的好消息,然而容若在臨別時都沒有說什麼,這讓沈宛的心裡不免有點失落。
第二天中午時分,容若又來了,還是帶著她們上王府井找了家大飯店,吃了個痛快。還是隻字未提去見他父母的事。一連幾天都是如此。作爲旁觀者,湯蓮馨心中明白,就是納蘭容若的父母不同意,納蘭容若無顏啓齒。沈宛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她就是不願朝這方面想,在她的腦子裡,還在幻想著進納蘭府去見容若父母的情景。
這天,納蘭容若是一大早就來了,沈宛見了特別興奮,湯蓮馨卻下意識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果不其然,納蘭容若說在西山附近給沈宛買了間房子要帶她倆去住。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沈宛和湯蓮馨上了馬車後,納蘭容若親自趕著馬車一路朝西山駛去。北方的夏天干燥而涼爽,完全沒有南方的悶熱感。這裡沒有江南的“梅雨季節”,熱也熱的爽快,就像北方人的‘性’格一樣,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