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糟糠之妻
兩人出了院門一時無語,“我……”兩人默契地同時開口。
相視一笑,陸依萍笑著說道:“你先說吧。”
“嫂子,你也知道我同醉馬畫社的人交好,但是我是從來都不知道梅若鴻在鄉(xiāng)下是有妻子的。”汪子璇說道,剛剛同畫兒在一塊兒的時候,她就想過這個問題,梅若鴻關(guān)于自己的在四川鄉(xiāng)下的事情也有提到,有說過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唯一沒有提到過的就是翠屏了,更不要說孩子畫兒。而且時常梅若鴻說過,在四川的事情,都是他的前生,都是前塵,現(xiàn)在的生活是他的新生。當時大家還笑著舉杯慶祝他的新生,現(xiàn)在想想竟然是把家中發(fā)妻撇了許多年。汪子璇想來梅若鴻對翠屏感情也淡薄得很,甚至有可能不喜歡畫兒,因為懷孕的緣故,對這樣可憐的畫兒心中一片柔軟,覺得往昔的好友面目可憎,更覺得有些無言的面上無光,畫社中間曾經(jīng)她為梅若鴻的瘋言瘋語心動過,如果要是真同谷玉農(nóng)離了婚,又同梅若鴻廝混在一處,如此境地,她如何自處?“你有沒有勸翠屏先不要去水云間?”她想著先讓翠屏在傅文佩這里住上一兩日,再同梅若鴻說說這件事情。
“知我者子璇也。”陸依萍淺笑著說道。
“那就好。”汪子璇舒了一口氣,“明天的時候我們先去找梅若鴻,告訴他這件事情。這么多年只給家里寄了一封信,畫兒都這般歲數(shù)了,真是太不該了,原本覺得梅若鴻有些稚氣,不成熟,但是沒有想到……”
“其實,子璇,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陸依萍想了想,說道。
“什么事情?”汪子璇問道。心中升騰而起的是不好的預(yù)感。
“杜芊芊同梅若鴻在一起了。”陸依萍投下一枚重彈,因為梅若鴻同杜芊芊的感情畫社的人早晚都會知道,陸依萍就先沒告訴汪子璇,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前因后果自然高告訴子璇清楚。看著汪子璇雙目瞪得圓溜溜的,陸依萍說道:“你以為我為什么會攔著翠屏,我是怕她親眼看到杜芊芊同梅若鴻在一塊兒。”
“上次時候沈致文不是還同她在一塊兒嗎?”汪子璇瞠目結(jié)舌,“就算是沒有翠屏,梅若鴻這次也太胡來了,他怎么能同杜芊芊一塊兒?更何況還有翠屏和畫兒?還有杜芊芊……”汪子璇一時有些詞窮,“她如果喜歡梅若鴻,怎么會剛開始同沈致文在一起?天啊,真是混亂。還有沈致文,前段時間他還不是去上海找杜芊芊,天啊。真是一段亂麻。”
“你呀,”陸依萍搖搖頭,“別操那么多的心,梅若鴻同杜芊芊,兩個人覺得自己是真愛,雖然確實有些對不起沈致文,但是梅若鴻同杜芊芊愛而一往情深,上次我同子默在橋上遇見他們兩個,當時兩人說的話,讓人生氣,子默那么好的脾氣,都氣得不行,然后我們兩個第二天才去了上海。想著告訴沈致文這件事情,你別擔(dān)心,我瞧著他還不錯。”
汪子璇搖搖頭,“沈致文的性格很內(nèi)斂,若是真有什么……”汪子璇皺著眉頭,心中有些內(nèi)疚,因為懷孕了的事情,她倒是很少往外跑,這樣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梅若鴻真是該死。明天我同你去水云間,去找他說這件事情。”
“就算我看的不準。”陸依萍淺笑著說,“那你哥總看得準吧,那么多年的朋友,他說沈致文不愿意提起這件事情,但是并不怎么介懷。”
汪子璇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我要親眼看看。”
“那是自然。”陸依萍笑著說道,“不過水云間還是我同子默過去吧,你懷著孕……”
“我和你去。”汪子璇斬釘截鐵地說道,“哥的脾氣太好了,翠屏的事情我同他說,還有沈致文的事情,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要問清楚這件事情!還有對杜芊芊,我簡直不知道怎么說了,既討厭她如此這般作態(tài),但是心里又覺得她可憐,畢竟梅若鴻是有自己的妻子的。”
“有沒有可能她知道呢?”陸依萍說道,在她印象中民國不少文人都是這般,例如魯迅家中發(fā)妻,又同許廣平在一起。只是魯迅的事情只能讓她一聲嘆息,倒并不怎么討厭,畢竟當年娶妻迫于無奈,而且至始至終魯迅從來不曾碰過發(fā)妻,不曾給過她希望。而翠屏呢?她同梅若鴻一定燕好過,還有了孩子。
“應(yīng)該不會吧。”汪子璇搖搖頭,“我覺得杜芊芊不像這樣的性格。”
“誰都不好說。”陸依萍搖搖頭,想到了梅若鴻說得杜芊芊在胸口紋了一朵紅梅,便告訴了汪子璇這件事情。
“天啊。”汪子璇又是目瞪口呆,杜芊芊的家世她是知道的,加上谷玉農(nóng)也是做生意,谷玉農(nóng)也同她說過杜芊芊的父親杜世全,是一個守舊的愛穿著長衫的人,自詡是儒商,從此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女兒胸口上的紅梅,還有杜芊芊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生得是端莊溫柔如水,卻做出這樣的事情。
“明日里見到兩人就知道了。”陸依萍說道,她此時也同汪子璇想的一樣,如果杜芊芊知道梅若鴻的妻子也就罷了,如果知道了,她又已經(jīng)在胸口紋身,更有可能兩人已經(jīng)巫山云雨,又會如何?
因為一時間知道這樣信息量巨大的事情,買完菜的時候,汪子璇還是沉默,顯然在思索,等到再次踏進了院門,就很快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畫兒顯然是苦慣了,看到香噴噴白花花的大米飯,咽了咽口水,“我們有好久沒吃過白米飯了!還有肉。”
“只能吃一點。”如果一直茹素,吃這些油膩之物會拉肚子,傅文佩輕聲說道。
“恩。”畫兒顯然也是個懂事,點頭。翠屏撫摸了畫兒的腦袋,有些心酸。
看得汪子璇是心酸不已,“畫兒一路過來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畫兒咧著小白牙,因為一下午的相處,對于陸依萍還有汪子璇已經(jīng)放下了心防,“想到可以見到爹,我就覺得好高興好高興。”然后又有些羞澀,“不知道爹會不會喜歡我。”
“會喜歡的。”汪子璇說著,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玉米粒放在畫兒的碗里。就算不喜歡,她明日里也會讓梅若鴻由不喜歡變成喜歡!
因為風(fēng)餐水宿,米飯只讓畫兒用了一點,便換上了白米粥。白米粥養(yǎng)胃。
“白米粥也好喝。”畫兒笑著說道。雖然更加眼饞米飯,但是也乖乖地用了白粥。
因為想著畫兒的事情,等到晚上汪子默架著馬車而來的時候,陸依萍還有汪子璇都有些沉默。
“怎么了?”平日里這個時候,汪子璇會說個不停,今日里兩人都很沉默,倒是少見。汪子默的心情倒是很好,這兩天畫社的活動梅若鴻同杜芊芊也并不參加,眼不見為凈,畫社里的其他人也知道這件事情,因為知道沈致文不介懷,雖然有些憤慨,但是梅若鴻也是多年的好友,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現(xiàn)在梅若鴻主動不出現(xiàn),倒也讓他們松了一口氣。就讓時間解決這一切。夜晚時候架著馬車是舒服極了,白日里焦躁的熱風(fēng)散了,已經(jīng)是清新帶著些涼氣的夜風(fēng),微風(fēng)拂面,帶去了百日里的燥熱,讓人的心不由得寧靜平和。
等到馬車緩緩始動,陸依萍坐在汪子默的旁邊,說道:“梅若鴻家中是有妻子的,還有一個孩子。”
“什么?”汪子默一下子就愣住了,腦子里無數(shù)的念頭紛飛。沈致文、杜芊芊、梅若鴻……
“哥,你也沒有想到吧。”汪子璇在后座說道,“我也是嚇了一跳,哪里知道梅若鴻瞞得這樣緊。”
“你們怎么知道的?”汪子默問道。
陸依萍便說了傅文佩遇上翠屏母子的事情,在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汪子默的眉頭就是緊皺著的,陸依萍的微涼的食指,撫平他的眉。
“子璇,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明天我同依萍去找梅若鴻。”汪子默說道。這話十足十和陸依萍默契十足。讓陸依萍忍不住莞爾一笑。
“哥,”汪子璇說道,“你脾氣太軟和了,我去。”
“你懷著孕……”汪子默說道。
“我懷著孕不代表我是玻璃娃娃。”汪子璇說道,“再說還有嫂子,嫂子的身手你總信得過吧。”
“就讓子璇去吧。”陸依萍看得出來汪子璇對翠屏母女兩人的上心,尤其是畫兒,“畢竟今天我同她是見過翠屏母女的,她也比較了解情況。”
“好吧。”汪子默沉默半晌說道。
青石板上,幽幽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這段時間風(fēng)波不斷,明日里更是疾風(fēng)驟雨,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