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來客——何書桓
陸依萍沒有想到的是,一進(jìn)入大上海,侍者的態(tài)度都比昨天顯得殷勤很多。陸依萍心里想,這地方果然是慣常捧高踩低的了。
剛進(jìn)入大廳里,蔡經(jīng)理就滿臉笑容地迎了過來,完全不似昨天的漫不經(jīng)心,“白玫瑰,你來了啊。”
陸依萍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蔡經(jīng)理,有什么事情?”
“哦,”蔡經(jīng)理笑著說,“首先要祝賀你昨天的表演非常成功。”
雖然不耐這些客套話,但是表面上總是要做出來受寵若驚的樣子了,聊了十多分鐘,這樣的夸獎讓陸依萍的雞皮疙瘩幾乎全要出來了,蔡經(jīng)理終于步上了正題。
“今天你的歌依然是煙雨蒙蒙,歌舞的話讓負(fù)責(zé)人進(jìn)行了一些調(diào)整,應(yīng)該比昨天的效果更好,你今天的衣服也得和昨天有些區(qū)別。”蔡經(jīng)理說道。
“還是這首歌?”陸依萍有些奇怪,因?yàn)樗苌偃ミ@就夜總會酒吧的地方,不知道如果一首歌賣座之后,通常會連續(xù)幾天都是這首歌曲,再換。
“恩,”蔡經(jīng)理說,“今天的歌曲比昨天晚半個小時,沒問題吧。”
挑挑眉,這是純粹吊著客人的胃口啊,不過,如果要做大腕兒,就一定要有適當(dāng)?shù)哪脝獭j懸榔键c(diǎn)點(diǎn)頭,利爽地說:“沒問題。”
蔡經(jīng)理滿意地點(diǎn)頭,“對了,新歌的話也是你想著,給你三天的時候,如果要是選出來合適的歌曲,三天后先唱給秦五爺聽,如果合適了,秦五爺說的給你加五十塊的獎金。”最后一句話的聲音很小。
秦五爺還真是大方,獎金就是她剛開條件一個月的工資了,這時候的五十塊可是了不得,相當(dāng)于只要弄出來合適的歌曲,就能有后世的將近1萬人民幣了。
不過什么歌曲好,她得再想想。
因?yàn)椴逝诺檬浅^的歌曲,十分簡單。她表演完之后,就開始觀察別人的歌曲了,紅牡丹今天唱得也是周璇的歌曲《五月的風(fēng)》,周璇的音色細(xì)嫩、音質(zhì)甜美,在舞臺唱出來婉轉(zhuǎn)動人,而紅牡丹雖然也很美,但是聲線就遠(yuǎn)遠(yuǎn)不如周璇了,也比不上陸依萍,音色帶著些沙啞,平添一點(diǎn)兒嫵媚,雖然聲線條件一般,她的舞姿,她的神態(tài)倒也可以彌補(bǔ)一二。
“哎,你還在看啊?”紅牡丹一下臺,妝也不卸,就坐在了陸依萍的旁邊。
“我還不是很熟悉,想多看看什么在舞廳里流行。”陸依萍回答說。
“這個啊,”紅牡丹對陸依萍眨眨眼,“你不如請教我啊。我可是在大上海混了三個年頭了,客人的喜好我最清楚了。”
紅牡丹既然這樣說了,那陸依萍也含笑應(yīng)了,“那就謝謝牡丹姐了。”
只是紅牡丹說得和她腦海中預(yù)想的路線完全不同,迎合客人?唱歌不是主要的,還要去陪客人喝酒?
越聽越震驚,陸依萍木訥地說:“讓我想想。”
紅牡丹媚然一笑,“我知道你呢現(xiàn)在肯定還接受不了,慢慢來吧。首先迎合客人這一塊兒,客人的安可是一定要理會的,像你第一天那樣可是不行。”
陸依萍還能說什么?“好的,我想想看。”
紅牡丹滿意地笑著走去后臺了,陸依萍撐著下巴,無論紅牡丹藏了什么心思,她都不可能去迎合客人的低俗歌曲的要求,也不可能去陪酒,這是上班前去秦五爺哪里去要求的特許,如果去陪酒了,下次豈不是要陪床?!而且紅牡丹的心思也不算是正,她是風(fēng)情萬種紅牡丹,唱些艷曲自然還好,而她的招牌是清純佳人白玫瑰,如果去迎合了客人,豈不是自己打臉?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是紅牡丹是好意,她也是要拒絕的。更何況,這樣的地方,人心隔著的可不止是肚皮,她更要小心行事。
又看了會兒,陸依萍也不看了,回到了后臺。
晚上何書桓依舊來到了大上海,上午的時候因?yàn)榘巡稍L稿也給了秦五爺看,他很是滿意上面的內(nèi)容,直接說道:“兩位歡迎今后來大上海,我秦五爺算是交上了兩位朋友,我免單。”
得到了秦五爺?shù)脑挘螘负投棚w也是十分興奮地回了報社。把和秦五爺交上了朋友的消息告訴了報社主管。
主管是個40是多歲的身材微微有些發(fā)福的男子,聽到了何書桓和杜飛帶回來的好消息,眼睛一亮,“好,好,這才是采訪應(yīng)該做到的,而不是每次弄得像是打架一樣。”
這分明是說半年前那次了,杜飛不服氣地說:“那上次的消息也很賣座啊?!”
“那還折了一部相機(jī),你怎么不提?”主管沒什么好氣的說道。
杜飛不說話,心里想著上次也不錯,起碼還借此機(jī)會認(rèn)識了如萍。何書桓心里則在想白玫瑰,那個謎一樣的女子,究竟和陸家有著什么樣的糾葛,他自詡紳士,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白玫瑰,自然不會主動和陸爾豪提起她。
“書桓?!”杜飛戳戳何書桓,“主任在叫你,你在想什么?”
“哦。”何書桓回過神。“什么事情,主任。”
“那秦五爺那邊既然你和他關(guān)系好,你就做個后續(xù)吧。每天晚上如果沒什么事情,你就去大上海走一趟。”主管的算盤是這樣打的,在大上海如果和秦五爺套套交情,說不定可以認(rèn)識更多的人,秦五爺?shù)谋c(diǎn)基本這次專訪之后已經(jīng)挖完了,但是大上海那種地方,隱藏在下面的新聞絕對不算是少,所以主管才想著讓何書桓抱好這大腿。
何書桓一聽這主意,正好對了他的意,那個白玫瑰謎一樣的女子確實(shí)讓他產(chǎn)生了無盡的好奇心。
杜飛說話了,“秦五爺是和我和書桓兩個人做了好朋友,我也可以去啊。”說完這句話,推了推眼鏡。
何書桓哪里想要放過這樣的機(jī)會,想到杜飛說話有時候會沒輕沒重,那個白玫瑰明顯是有故事的人,要是被杜飛的話氣著了,就更難接觸了。說道:“杜飛,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
杜飛還要說什么的時候,被主管打斷了,“反正你們兩個自己去商量,這個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要是有時間晚上就去一趟,沒時間也就算了。”
何書桓自然不想放過一個人去大上海的機(jī)會,和杜飛說了,“你難道不去陸家了?”
“啊?!”杜飛也是心里瞬間無數(shù)個念頭,陸家伯母明顯更看好何書桓,如果何書桓去大上海采訪,豈不是只有自己去了陸家,和陸如萍多了一個機(jī)會接觸,于是說道:“那你去吧。”
何書桓笑著應(yīng)了。
這樣,兩個人心里皆大歡喜。
何書桓到了大上海,侍者直接領(lǐng)他到了秦五爺所在的位置,今天他是一個人坐著,并沒有談生意。
他正呷著一口紅酒,看到了何書桓的出現(xiàn),微笑著對他舉杯,“你來了。”
何書桓微笑著對他鞠躬,“是的,我來了。”
“不用那么客氣,坐。”秦五爺說道。
兩個人偶爾說著些話,說些時局政治,何書桓驚訝地發(fā)現(xiàn)秦五爺相當(dāng)?shù)牟┪膹V志,秦五爺從何書桓那里也得到了不少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內(nèi)-幕消息。按理說這些是不能說的,不過在人精一樣的秦五爺面前,何書桓哪里瞞得住?
秦五爺微笑著端起酒又呷了一口,他雖然也有朋友是報紙的,但是平時口風(fēng)很嚴(yán),哪里會透露這些,而這位小朋友,可算是對自己知無不言了。
“今晚上沒有白玫瑰的節(jié)目了嗎?”等到了八點(diǎn)四十多的時候,何書桓忍不住開口問。
“哦。”秦五爺笑著說,“有啊,只不過推遲了。”
晚上九點(diǎn)的時候,依舊是她的歌曲《煙雨蒙蒙》,只不過和第一天不一樣的,多了一男一女的伴舞,表演出那個煙雨蒙蒙的樣子,甚至用上了干冰模擬煙雨蒙蒙的效果,陸依萍排練的時候沒有用上干冰,真的看到了舞臺出現(xiàn)了淡淡的霧氣的時候還楞了一下。不過幸好是沒有唱歌的時候,不然要是歌曲的時候停頓了,不知道會不會被說到死。
這一天的舞臺效果比起昨天還要讓人驚艷,陸依萍一眼就望到了坐在臺下的秦五爺和何書桓。
一曲歌罷,依舊是如擂動的安可聲,何書桓也和秦五爺隨著人群站起來拍著手掌,陸依萍和伴舞人員謝了幕。
剛下了臺,就聽到旁邊的伴舞人說道:“今天的舞臺效果真是好美好美,我第一次看到舞臺能造出這樣的效果呢。”
“是啊是啊,”另外一個說道,“如果不提前告訴我,我還以為后臺哪里著火了呢?”
陸依萍挑挑眉,“那怎么沒有人通知我,今天會有干冰?”也幸好她有后世的記憶,知道這是干冰,不然要是以為失火了,出了丑怎么辦?
她的話一出,讓旁邊所有的舞女都噤聲了,臉上有些害怕。最后推出來一個看起來就無比怯懦和嬌小的女孩子出來,她幾乎快要嚇暈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對不起,她忘了之類。
“哎,是蔡經(jīng)理說的。”旁邊一個女孩子說到,“本來蔡經(jīng)理要親自通知你,結(jié)果有事情耽擱了,我們以為你知道呢?至于她的話,大概是蔡經(jīng)理囑咐她不要忘記了,結(jié)果她還是出了事兒。”
陸依萍也不欲多為難這位快要嚇暈了的舞女,免得還被人背后指責(zé)刻薄,明顯就是替罪羊,只是冷笑著說道:“今天也就算了。要是舞臺上有什么和彩排的不一樣,把我驚得忘了詞,我們大家都不好過。”
紅牡丹圍過來,笑著說:“什么事兒呢?發(fā)這樣的火?”
“沒什么。”陸依萍搖搖頭,雖然心里很不好,還是要應(yīng)者紅牡丹,這件事情如果要是她在臺上出了丑,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紅牡丹,雖然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有人誣陷紅牡丹的,但是總歸要更小心應(yīng)付。
卸妝的時候,陸依萍心里只是嘆氣,怎么大上海也是這樣的復(fù)雜呢?她怎么就不能同電視中那樣的陸依萍那樣混得是風(fēng)生水起呢?
輪到她成為大上海舞臺臺柱的時候,究竟還有多久?這樣的勾心斗角的環(huán)境中,她支撐地住嗎?
作者有話要說:原著中陸依萍姑娘混得也太容易了,這種地方應(yīng)該很難生存下來的,所以大上海里有小斗爭。
干冰運(yùn)用于舞臺,就是民國年間。第一次看到那種煙霧,很容易以為是失火,伴舞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失火是新舞臺技術(shù),唯獨(dú)沒有告訴陸依萍,這明顯屬于一種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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