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個高出自己大半個頭的男人,二十三四模樣,一頭清爽的短發,黑眉亮眼,直鼻厚唇,挺拔的身形配上淡淡的古銅色皮膚,看著讓人挺有好感的,可惜,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搞這種拙劣的搭訕!要知道,本姑娘自從上中學起就遭遇過男生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搭訕,迄今已經百毒不侵,你這種搭訕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實在令本姑娘不屑一顧!
嫣菲心中冷哼著,臉上連譏誚的笑容都不愿意給對方一個,淡淡的看著對方。
對面這個男人正是慕軒,他看對方的神情,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自己被當成搭訕美女的不良分子了,于是淡淡一笑,說:“對不起!”看她應該沒什么事,他就上自行車走人了。
嫣菲沖對方的背影撇撇嘴,心說這個男人不但搭訕技巧拙劣,而且膽子奇小,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膽匪類,令人不齒呀。
她抱著書本繼續走,七八分鐘之后,她就回到了宿舍大門口,不出所料,尚承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站在那輛锃光瓦亮的黑色英菲尼迪前,正微笑著跟烏茗娟說著話,烏茗娟一身淡紫色的連身短裙,身材凹凸有致,渾身散發著逼人的青春氣息,看得嫣菲都有些失神了,而且宿舍里進進出出的女生們十個有八個都或明或暗的觀察著尚承,眼眸中神采各異,可他居然還能視若無物,神情自若,嫣菲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尚承的爺爺金首仁與嫣菲的外公曾壽柏當年都是商場上的精英,兩人情同手足,曾金兩家相交三代,情同家人。金尚承也曾是憑海大學的學子,畢業于法學院,后來還到日本東京大學法學部攻讀碩士學位,目前設立自己的法律工作室已經快兩年了,期間打贏了好幾場很有影響力的官司。目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嫣菲自小與尚承玩在一起,從上高一起,她就知道尚承對自己有意。而兩家家長也很想撮合他倆,只是,她始終只把尚承當成一個可以依靠的大哥,真的從沒想過要嫁給他做妻子。但尚承一直對她呵護有加,尤其她上大學以來,頂著個校花的名頭,不知招來了多少狂蜂浪蝶,要不是有尚承幫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這兩年該怎么安心讀書。
烏茗娟自從大一見過尚承之后,就對他一見鐘情了,常對嫣菲嚷嚷說尚承是她的真命天子,一見面就是一口一個“尚承哥”,有時候讓嫣菲覺得小娟才是那個跟尚承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女孩,嫣菲也曾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問尚承對小娟的觀感,尚承每次都是“王顧左右而言他”。嫣菲知道小娟恐怕沒戲。她曾經直截了當告訴小娟別對尚承陷得太深,畢竟,小娟家里也是家底豐厚的商人之家,而她自己又是才貌雙全,這兩年向她表白的男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她要找個各方面都出色的乘龍快婿也不是什么難事。可是,小娟不為所動。看樣子似乎想在尚承這里一條道走到黑,嫣菲為此很是擔心。卻又愛莫能助——涉及感情的事,許多時候關系最親近的人也難以插手。
看見嫣菲,尚承習慣性的給她一個微笑,而烏茗娟則在尚承背后向她做了個“別壞我好事”的怪相,嫣菲見怪不怪的一笑,對尚承說聲“我馬上下來”,就快步進了宿舍大門。
嫣菲很快就出現在他倆面前,烏茗娟知道嫣菲喜歡紫色,而尚承也因此對紫色情有獨鐘,所以她特意穿上了這身紫色連身裙,自然是想博得尚承的好感,嫣菲當然不想拆她的臺,換了一身中性風格的褲裝,這樣一來,自然就凸顯了小娟的女主地位,而且她還主動坐到了后座,烏茗娟喜滋滋的坐上了副駕位置,尚承只是笑笑,上車啟動了車子。
他們來到了匯海路上的“巴黎時光”,這是一家法國餐廳,尚承帶嫣菲來過兩次,而兩次烏茗娟這條小尾巴都跟著,所以她對這里相當熟悉了,用起刀叉來也很是熟練。
她非常淑女的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牛排,但她的耳朵沒有閑著,聽尚承說周末晚上律師俱樂部有個慈善舞會,他想邀請嫣菲做他的女伴,她趕緊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嫣菲,嫣菲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對尚承說:“跳舞?我可不行,不過小娟可是學院舞蹈社的副社長,舞技不凡,你請她做女伴絕對沒錯!”
嫣菲說話的時候,烏茗娟一直望著尚承,眼睛水汪汪的,滿是求懇之色。
尚承似乎知道會有這種意外,笑笑,對烏茗娟說:“那么,烏小姐,我有那個榮幸請你做我的舞伴么?”
烏茗娟笑顏如花,說:“尚承哥,我非常榮幸!”
尚承又對嫣菲說:“叔叔和我爸也會去參加,你也去吧!”
嫣菲當然知道自己爸爸和金伯伯都是律師俱樂部的董事,這種活動肯定少不了他倆,尚承既然這么說了,她當然不會說不去。
吃過晚餐,尚承帶她們到步行街逛了個把鐘頭,就把她倆送回了學校。
周末上午九點多,嫣菲和烏茗娟上了去“大世界衣都”的公交車,烏茗娟要上那里去買參加舞會的晚禮服,然后兩人再去嫣菲家里,在那里等尚承接她倆去舞會。
公車上的人相當多,嫣菲和烏茗娟兩個在后車門的扶手旁站著,兩人有意識的靠在一起——雖然已經是九月下旬了,但是天還是相當熱,大家的穿著還是頗為清涼的,這么多人在車上,萬一碰上咸豬手,那可是讓人很無奈的,這個時候,嫣菲對于自己剛才否決了小娟打車的提議感到有些后悔了。
怕什么還就來什么,就在嫣菲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車廂前面傳來一聲尖叫:“你干什么——”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尖叫的人身上,那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子,容貌相當美,牛仔短裝下配牛仔短褲,黑絲配高跟鞋,胸挺臀翹,看上去很是奪人眼球,此刻。她的右手被身邊那個男人緊緊抓著,左手卻護著自己肩膀上挎著的坤包,看著那個男人。花容失色,卻一個勁地掙扎著。
“公車色狼!”周圍的乘客十個有十一個是這么想的,有的還下意識地想:現在的色狼膽子越來越大了,人家都叫出聲來了。你居然還不放手?
嫣菲和烏茗娟也透過人縫看過去,嫣菲看清抓著人家手的那個男人的臉,差點叫出聲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天向自己搭訕的那個嗎?怎么,搭訕都那么膽小的人。居然是個公車癡漢,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這個色狼,快放手!”那個女孩子尖叫著,下意識的用高跟鞋去踢對方的腿,那個色狼——當然就是慕軒——側過腿來,膝蓋輕輕一撞她的膝蓋,她的這一腳就踢不出來了,而且她的臉色一變。顯然膝蓋有點疼。她張嘴又想罵,慕軒冷冷的喝一聲:“把錢包交出來!”
錢包交出來?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這人不是色狼是劫匪?但立刻,他們都醒悟過來,在這兩人周圍的乘客都往后縮了縮身體:這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原來是個賊?
“什么錢包,你個色狼神經病——”年輕女子掙扎不休。嘴里也罵個不停。
慕軒并不放手,看看對方的坤包。忽然一指旁邊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說:“他的錢包在你包里,不用我來拿吧?”
那個中年胖子原本目光一直逗留在年輕女子掙扎時鼓騰騰顫巍巍的胸前。這時候聽慕軒一說,他才去摸自己腰里夾著的公文包,然后非常吃驚的叫起來:“錢包,我的錢包沒了!”
這下子,大家都相信這個小姑娘真是個偷錢包的賊了。
可是這個賊并不承認自己是小偷,她將自己鼓騰騰的胸一挺,扭著腰肢向慕軒撞過來,嘴里還嚷嚷著:“什么錢包,什么錢包,你個色狼,色狼——”
要是換個地方,慕軒完全可以一下子將對方制服,而后將對方偷的錢包拿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是現在在這擠滿了人的公車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還真不方毫無顧忌的出手,萬一自己不小心抓錯地方了,可就真有色狼的嫌疑了。
“你自己不掏,我來!”忽然有個很悅耳的女聲傳來,接著就見一個身影擠了過來,伸手就在那個女賊挺著的胸脯上拍了一下,女賊猝不及防,“哎呀”一聲驚叫,往后一縮,對方卻趁機貼近身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毫無顧忌的一扭一抖,女賊驚叫聲中,肩上的坤包已經到了對方手里,而后,對方拉開包,從里面掏出了一個褐色的真皮錢包,中年胖子一見就喊:“我的,我的——”
對方將錢包拋給他,胖子忙著打開錢包看有沒有少東西,而大家的目光卻都集中在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身上——這個人居然毫無顧忌的摸人家的胸脯,顯然是趁火打劫、趁機揩油嘛!
可等大家看清這個“程咬金”的模樣,就沒人覺得是趁火打劫了——因為這個“程咬金”居然是個美女,而且絕對是讓人看一眼就念念不忘的那種——劍眉星目、瓊鼻杏唇,美貌之中透著一股英氣,小麥色的皮膚泛著令人怦然心動的光澤,配上那一身淺綠色制服樣式的衣裝,更讓人想入非非。
“我是警察,”美女掏出一個證件晃一下,對那個女賊喝一聲,“跟我走一趟吧!”而后她對慕軒也說一句:“你也一塊去做個見證!”
“停車!”美女警察沖前面喊一聲,司機趕緊找個地方把車停好,后車門打開,美女警察抓著女賊的胳膊往后面走,慕軒在后面跟著,乘客們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嫣菲忽然一拉小娟的手,搶在美女警察他們三個之前下了車,而后拉著小娟在公交站牌前裝作看路線,等美女警察他們仨往前面一條弄堂里走時,她就拉著小娟跟了上去。
“干什么?”烏茗娟莫名其妙,離大世界衣都還有三站路呢,現在下來干什么?
“這里面有問題,他倆是一伙的!”嫣菲看著前面的三個身影,低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