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已經(jīng)停了,吊在大廳天花板上的琉璃燈再度亮起來。從光怪陸離的霓虹燈的余影里回過神來的男男女女們邁著輕盈的腳步要再度回到談心的場所時,他們不約而同地被越來越奇怪的聲音所吸引:“哇!”
駐足調(diào)頭,便在大門口看到一處別樣的風(fēng)景線。
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兒輕輕站在門口。她長著一張白膩清麗的臉龐,小嘴邊帶著俏皮的微笑,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關(guān)鍵是,她的裝扮淡雅而清麗,不施粉黛但深身洋溢著清塵脫俗的氣質(zhì)。在滿大堂珠光寶氣之下,她的簡單反而讓她顯得鶴立雞群。
張漢卿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她。這就像一個壓軸的大人物登場,不引人注目也不可能。當(dāng)張漢卿看清是誰后,忍不住吃驚了。
當(dāng)年活潑可愛的小辣椒、于鳳至的跟屁蟲于一凡已經(jīng)長大為水靈靈的大姑娘了。咳,來天津兩個月了,早該去看看她了,怎么著自己也是長輩不是?再說和她關(guān)系一向親近:當(dāng)初一凡在遼寧讀女中的時候,可沒少到大帥府和她姑姑玩,自己不在的時候,她甚至還跟于鳳至睡一張床。
不過這“長輩”二字,聽起來很別扭哦。于一凡只比自己小三歲。以前她做國中女生的時候,雖然校服下掩不了她的清純和苗條的身材,可是自己真的沒往那方面想。一是她年紀還小,自己可不是蘿莉控;二者畢竟是自己的內(nèi)侄女,自己拿著她當(dāng)后輩;三是常在大帥府見到的熟人,兔子還不食窩邊草呢,所以盡管張漢卿有男人骨子里的風(fēng)流,卻始終沒有把她和自己的親昵想到別的。
想不到一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水靈了。
于一凡一眼看到張漢卿,自然也看到他懷中“摟”著的女孩。張漢卿不知怎地,忽然有一種渾身被射穿的不自在,縮回了戀在谷瑞玉腰間的手,也不自覺地和她拉遠了一點距離。于一凡不動聲色地向張漢卿狡黠地眨一下眼,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來。
傾國傾城啊,紅顏禍水。許多年輕才俊都紛紛打聽:這是誰家的女孩,如果不追上去,豈不是暴殄天物?有引起人更打量著場中人,要從各人的反應(yīng)中看到一絲端倪。
這是個威脅----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這是天賦,盡管這個時候的谷瑞玉還未經(jīng)人事。她不服氣地挺直了身子,秀出發(fā)育成熟的事業(yè)線。聽姐姐說,男人喜歡一手把握的感覺。門口的小姑娘和自己年齡差不了多少,但是講成熟,自己絕對要比她強過許多,就看男人喜歡哪種類型的了。而就剛剛,在不經(jīng)意間,她已經(jīng)發(fā)覺到了面前少帥的不堪。
也許在這大廳里,除了舞女外就屬自己家境最不占優(yōu),生活的潛移默化和姐姐們的言傳身教,讓她知道怎樣做一個男人喜歡的女人:流利的外語,讓男人喜歡她的學(xué)識;內(nèi)斂含蓄的深沉,讓男人喜歡她的氣質(zhì);出色的相貌和壓抑不住的身材,會讓男人本能的喜歡她的身體。情竇初開起的很長時間里,她都沒有遇到像少帥這樣氣度從容、儒雅小意的英武男人。他的顯赫家世和如雷名聲讓她一直存在著好奇,但是絕對沒有今晚看到他本人這么讓她沉醉。
也許是一剎那的心動,讓谷瑞玉覺得自己應(yīng)該把握住眼前這個男人。盡管她只有十六歲,盡管她仍在讀書。張漢卿的動作,讓她覺得于一凡是她生平所遇到的最大的威脅。
坐在墻角的衛(wèi)兵們準備查驗于一凡,但是在張漢卿和于一凡對話時平靜地提前結(jié)束了。也是,有朱光沐副官長在外面,又怎么輕易讓不知底的外人進來?雖然于一凡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帶著微笑,張漢卿揚起手臂向于一凡打招呼,盡管他在人群里是那么得卓而不群,而且于一凡也早已看到他,他的這個動作顯得多余。沒辦法,這小妮子一向是口直心快,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多想為好。多想?為什么?嗯,她有可能以后跟她姑姑提這事,盡管自己啥也沒做,不過也要于鳳至信吶!
他從沒想過要檢討自己:為什么于鳳至不信。紅牡丹、老婆、“連長”、黃如清、婉清,后面會是句號還是省略號,他自己都吃不準。
心虛?是的,心虛。
于一凡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她輕盈的體態(tài),在燈光下更顯得婀娜多姿。大廳里的人,連同張漢卿,都覺得得如春風(fēng)拂面。她走向張漢卿,就這樣淡定從容,一點不輸于從小培訓(xùn)出來的大家閨秀----忘了她本身就是大家閨秀啊!
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好呢?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嗯,不要這個詞,會聯(lián)想到紅牡丹,這個滿足他將近一年的女人,現(xiàn)在過得還好吧?)。她的天然肌膚之美,突然讓他覺得大廳里很多靚妹臉上化的濃妝像驢糞蛋上下著的霜!
帶著寒喧式的疑問,張漢卿故作驚異地喊:“一凡!你不是在讀書嗎?!” 于一凡應(yīng)該在北洋大學(xué)堂讀書才對,哦,不,應(yīng)該稱做天津大學(xué)了。先聲奪人是要的,可能我有什么,但也要你有什么,大家都把把柄握著,很多事情就不存在了。
于一凡微笑著說:“怎么了小姑父,打擾你了嗎?”她變化很大,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女大十八變”吧,再也不復(fù)以前小姑娘時的隨意和口無遮攔,而是面帶淺笑,露出兩個小酒窩,令人忍不住想在她臉上親一口,再一口。
這個“小姑父”的稱呼,從于鳳至第一次帶她和自己見面從此就沒有改變過,即使岳母大人、老婆大人說過她好幾次。時間久了,也就習(xí)慣了,張漢卿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對她的反問,張漢卿只好訕訕地笑著說:“怎么會?孩子話。一年多沒見面了,我看到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谷瑞玉卻暗噓了一口氣。是少帥的子侄輩,好啊,警報解除了。她也很自然地致意:“沒想到少帥的侄女長得這么漂亮,真是愛煞人了呢。”
于一凡笑嘻嘻地回答說:“姐姐也很漂亮呢。”也盯著谷瑞玉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撲噗”一聲笑出聲來。她這一笑不要緊,倒把谷瑞玉笑毛了:“難道身上衣服有什么不對?”趕緊掃了幾眼左右覺得還好,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別是臉上的妝因為化濃了點,不小心弄花了?”
張漢卿卻知道于一凡精靈古怪,一定又有妖蛾子了。果不其然,于一凡湊到他耳邊,悄悄地說:“小姑父,你不是很喜歡婉清姐的嬌小么,怎么去了趟西北,也開始喜歡彪悍的類型了?”
張漢卿那個汗吶。這種話,也只有古靈精怪的于一凡可以說了。谷瑞玉在旁邊,又不好跟她講大道理,只能很嚴肅地說:“瞎說,跳個舞而已,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亂講。”這話可不能傳到于鳳至耳朵里,要是真成其事也就算了,就怕黃鼠狼沒逮著,瞎惹一身臊那就虧大了。
于一凡甜甜地小聲笑著說:“小姑父,你別怕,我是不會告訴姑姑的。”
這就好,算懂點事。不過張漢卿還得很自信地地否認說:“這有什么,跳個舞而已,誰會閑無聊了管這事?”
于一凡眨眼說:“那我就告訴姑姑好了。”
張漢卿語塞。若是真沒什么倒也算了,關(guān)鍵是他還想跟谷瑞玉發(fā)展點什么的。既然歷史上就曾經(jīng)是老婆,“而且”長得很如人意,在男女關(guān)系上,那就遵循著歷史的發(fā)展好像也不錯呢。
兩人嘰嘰咕咕小聲說話,谷瑞玉輕輕說:“有話我們到場邊來說,大家都在看你們呢。”
果然,三個人站在舞臺中|央,俊男靚女,好不招人眼。關(guān)鍵是這里有少帥在,這個權(quán)傾一世的英俊男人在,不成為焦點都不成。所有大廳的人都在靜靜地看著他們說話,惟恐打斷了他們之間的雅興。
左右都是美人,張漢卿找到了男人的虛榮心。“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這是多么高尚的境界!這是多么愜意的人生!于一凡若沒有和于鳳至的關(guān)系,那夫該復(fù)何求啊!
于一凡如同百靈鳥一樣圍著張漢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講她在天津大學(xué)的故事,講她聽說張漢卿在津后找到奉軍關(guān)外總司令部讓孫烈臣“爺爺”派人帶她到這里的經(jīng)過,讓谷瑞玉幾乎無法插嘴。她的家庭狀況和于一凡不可同日而語,而且于一凡的輕靈脫俗,讓她心生自卑。但是于一凡一年多沒見到張漢卿,他們的關(guān)系一向很好,現(xiàn)在她都讀商科小半年了,有太多的話要傾訴。不過她的樣子很可愛,別人怎么著都不是到失禮去。
張漢卿也無語:我說小姐,您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哥(哦不,是姑父)時間有限,哪有功夫跟你聊家常?這事有風(fēng)花雪月來得有趣嗎?他無奈地看看谷瑞玉,她還之她整以暇的笑容。好好的一個泡妞良機,生生被于一凡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