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奉系已擁有23個陸軍“師”48多萬人、還有漸成規(guī)模的海、空軍的情況,吳佩孚為了減小與奉系軍事上的差異,也在歲末進行了大增兵,將其4個混成旅擴編為4個師,分別以手下大將彭壽莘、董政國、王維城、王懷慶任師長。
除此之外,還新增了2個新編師。這樣原本8師6混成旅的直系兵力一下子擴大到了14個師2個混成旅,除了起家的第3師有6個混成旅之外,其它各師都是標配,總兵力已達25多萬人,尚不含山東、江蘇這直系二督的軍隊。
他打的如意算盤是直系人馬在北方抱成團,控制著兩條鐵路,無論向南或向北都是勁敵。河南、河北都為人口大省,兵員不是問題。奉軍與人民軍雖然數(shù)量龐大,但有這么多省份要駐守,又分散在各地,很難在短期內形成局部優(yōu)勢兵力。
問題是吳佩孚的軍餉主要依靠京漢鐵路、津浦鐵路的運營收入。當人民軍控制武漢之際,他的路款收入已經有部分被人民軍所控制,而且又少了英美外援,本就入不敷出。
再增加軍隊,為陸軍師配置炮兵團等,財政方面就越來越吃緊了,免不得加緊在津浦線上做些搜刮地皮、強征稅款之事。
在山東,由于田中玉政|府催錢緊了,民不聊生的百姓紛紛落草為寇,使得本來就很猖獗的匪亂更加引人注目。局勢混亂,許多強盜也趁火打劫,占山為王,其中山東匪首孫美瑤占據(jù)山東臨城一帶當上了土皇帝。
孫美瑤落草的地方是山東嶧縣抱犢崗,他手下前后收攏了兩千多人的土匪。但是孫美瑤很有氣魄,放著有前途的土匪稱號不用,偏要把自己的部隊稱為“山東建國自治軍”,自然,他就是自治軍的司令了。
這天,他在他的老巢里接到一個特殊的客人。
來人對嚴陣以待、殺的氣騰騰的匪眾并沒有顯示出一絲驚惶失措的神色來,而是很淡定地看著這位新崛起的匪首:“我姓嚴,少帥的人。”
以前,“少帥”這個詞很多人都可以用,只要你的老爸是督軍。但是當張漢卿這位東北少帥異軍突起后,在官場上已經沒有別的人這樣稱呼了,連一樣高調的浙江督軍盧永祥的兒子都主動結束了少帥的頭銜而謙稱自已是“盧小嘉”。
形勢比人強啊。
只是孫美瑤還不知道形勢。
“哪個少帥?”他傲然問。在山東,在換犢崗,他才是王。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少帥。”嚴興國淡定地刺了他一下。
有“懂事”的匪徒在孫美瑤耳邊說了幾句,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肅然起來。看來,人的影,樹的名,張漢卿之名連他都是敬畏的。
“少帥與我一向秋毫無犯,你來這里做什么?”孫美瑤的語氣好了很多。再牛逼轟轟,他也知道自已和人家不是一個天平上的。百萬之兵和兩千匪兵,差距好像有點大呀。
“好事。在下嚴興國。”
嚴興國是原“奉懷局”、現(xiàn)在人民黨中央調查部在山東的負責人。
現(xiàn)在中央調查部的勢力已遍布全國各地,張漢卿也認為亂世中仿照“軍統(tǒng)”、“中統(tǒng)”這樣的特務機構可以完成很多場面上無法啟動的項目,每年花在情報上的費用就達500萬元,這是張氏父子特批的,足可以供養(yǎng)奉軍1個標準陸軍師。
省有省部、各地都有分支。在人民黨和奉系地盤里,他們都已經合法活動了;在未被征服的地方,也都有大量的人滲透進去。要資源有資源,有能力的人也有許多。
所以中央調查部能夠不負重望,完成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任務。
遠在天津的張漢卿秘密派人安排予嚴興國一件重要的事情,經過無孔不入的中央調查部眼線聯(lián)絡上了活躍在山東臨城一帶的大盜孫美瑤。
孫美瑤雖是一介土匪,卻也耳聞得少帥張漢卿之名。不過因山東不在奉系控制下,山高皇帝遠,又本著官匪不兩立的念頭,因而對嚴興國的到來抱有強烈的警覺之意。他安排手下擺下了規(guī)模宏大的鴻門宴,擺刀弄槍請嚴興國赴宴。
嚴興國大風大浪見過許多,哪會在乎這點恫嚇。他從容走過刀陣,徑直走近孫美瑤座前,微笑著說:“久聞臨城皇帝大名,原來見面不如聞名----孫大頭領就是這樣待客?”
孫美瑤不慍不惱,嘻嘻笑著說:“嚴兄弟是官場上人,兄弟只是在刀頭舔血過日子,不能不提著小心。咱倆可謂不打不相識,有何貴干,孫某有力的出力,不過嚴兄弟背景淵源,只怕兄弟我?guī)筒簧鲜裁疵Α!?
嚴興國說:“兄弟這次來,只是奉上頭一個口諭。內容很簡單,想請兄弟幫我們抓幾個人。”
孫美瑤大笑著說;“我當是什么事,不就幾個人嗎?想當初臨城縣長的公子我們都綁票過,在臨城地界上,還沒有我抓不住的事!”
嚴興國眼珠一轉,說;“兄弟此次抓的人不一樣,只怕有些困難。”
孫美瑤想了一想,忽然搖頭說:“原來兄弟是和第7團有過節(jié),這可難辦了!兄弟殺人越貨,可是從不和軍人斗啊。你想想,他們有機槍大炮,我們這些散兵游勇怎么和他們比?”
他知道挺進濟寧的人民軍第4師和田中玉的陸軍第5師在為山東控制權明爭暗斗,以為嚴興國是奉命借他之手打擊魯南第7團駐軍。自己雖然自詡為臨城土皇帝,但是現(xiàn)代的真皇帝也要害怕兵“匪”的!
軍閥特別是上層派系之間的爭斗,小民不想被裹進去。再說,他的力量太渺小了,在任何一方的打擊下都是連泡都不會冒一下的小強。
可是奉系需要一個機會、一個由頭,來打破現(xiàn)狀,他反而是最好的人選。
人民軍第4師挺進山東,原想的是打通津浦線,以連接華中人民軍、關外奉軍兩支隊伍,將直系完全困死在內陸。可是因為中日山東交涉始終不能圓滿,日軍又控制著濟南不走,主力只能放在碭山與直系駐商丘軍隊對峙。
而田中玉也以“山東雖兵少亦足心保境”的腔調讓人民軍北上師出無名。但是如果山東亂了,嘿嘿,勿謂言之不預啊!
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要讓山東亂,必須先讓輿論亂起來。
這也是嚴興國來此的主要意圖,不過沒想到孫美瑤把自已捧得這么高。要真槍實彈地和直軍斗,需要對方手下的這群烏合之眾么?
他啼笑皆非地說:“要想打這區(qū)區(qū)一個團,用得著費這么大的周折嗎?”他靜靜看著孫美瑤,從胸前掏出一張銀票:“兄弟擔保只要孫頭領按兄弟所說的做,不但對你的勢力毫發(fā)無損,而且這十萬塊大洋立刻就是你的了!”
他附耳向孫美瑤說了幾句話,竟嚇得號稱殺人不眨眼的大匪梟面如土色。
嚴興國微微笑道說:“此事也不用害怕,田中玉不過一個師萬把個人,真的動手,我們第4師立刻就可以將他全部包了餃子。何況事成之后,很多事情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
他微微上調了籌碼:“善后將會由少帥親自安排,到時候孫兄只要按照我的囑咐及時‘投誠’,你的兩千多人可以專門設置為一個旅,兄弟將來就是少將旅長了!”
這個主意要的,表面上動靜很大,風險卻很小。有名滿天下的少帥出馬,又有投誠的名義在,怎么說也是改邪歸正啊。從土匪一躍成為天下馳名的人民軍軍官,這個誘惑力還是挺大的。孫美瑤動心了,他一咬牙:“干!”
事先做了周密部署,定于民國12年,就是公元1923年的四月一日、外國人稱之為愚人節(jié)的那天下手。
之所以定這一天,原因無它----外國人耍了中國這么多年,也在你們的節(jié)日里耍耍你!
當天孫美瑤手下截住津浦線上的一列客車,將幾百名乘客當做人質,想借機敲詐巨額錢財,這就是中國現(xiàn)代史上有名的“臨城劫車案”。
由于乘客中有不少洋人(記者和游客),后來清點有外籍旅客39人,并在當場打死了一個英國人,導致英、意、法、比、美向中國政|府連續(xù)提出最嚴厲抗議。美國提出向中國出兵,日本報紙?zhí)羲舾鲊M織聯(lián)軍共管鐵路。3日,五國公使限三日內解決人質問題,否則每隔24小時加賠款若干。
這個震驚中外事件的發(fā)生,在前生是一個偶然,在張漢卿翻云覆雨手下,變成了必然。
在各國公使的強大外交壓力下,民國張紹曾政|府反應那是奇快,怕惹來外交麻煩,忙派田中玉去談判,務要使人質特別是外國友人平安回來。至于中國人質,中央政|府沒有說,田中玉也沒有多想。
連續(xù)幾天,田中玉都在中外的電令、申斥中度過。一個土匪,讓一省督理如此狼狽,田中玉如果能假以辭色就奇怪了。他認為人質是要救的,但土匪是要剿的,不然大家都來效仿,成何體統(tǒng)?
他派人給孫匪通信,強硬地要求他“交出人質,向政|府繳械投降,可寬大處理。不然,大兵到處,將把抱犢崗炸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