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實情。
自從日本海軍認識到進入渤海灣的困難和危險后,他們改變了策略。除抽調一部分軍艦封鎖中國長江以北的黃海、東海外,還派出若干支分艦隊襲擊各大沿海城市和港口,把整個北方攪得烏煙瘴氣,害得他想在朝鮮擴大戰事的計劃落空。
這是因為南京、濟南、北京各軍區面臨日軍登陸的威脅而不敢松手,而內陸的幾個軍區幾乎被抽空,已無實力再向東亞戰場再添兵力。
周鯨文服氣了。少帥就是少帥,泡妞都能從中瞅得戰機!他有些崇拜地問:“少帥,難道這個計劃是假的?”
張漢卿大笑:“當然,你以為我會傻得把海軍這么點子家底敗掉嗎?日本聯合艦隊封鎖了整個東海,我們的軍艦只要一出海便會被發現,在茫茫大海上,讓他們去哪里躲!而且我們那點家當就是沖到吳港也被灰溜溜打得份,人家的岸炮可比我們的岸炮打得遠多了!”
他忽然嘆了口氣:“要是我們的軍艦有他們十分之一的火力,我就真的敢這樣做!”
當廖雅權把這個重要的情報傳達到日軍情報總部的時候,久無建樹的情報部立即緊急通知海軍部及首相,大伙兒都被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震驚了。
這個確實是日本國民不能容忍之第一要緊事,對已經幾十年未經歷戰火的本土國民來說,戰爭是遙遠的,在海外的蝗軍所向無敵的輝煌也刺激了他們進一步征服海外領土的欲望。如果哪怕就一發炮彈轟在了四島,蝗軍無敵的神話就會被打破,日本國民的信心就會崩蹋。
所以抱著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橫須賀鎮守府、吳鎮守府等一系列要港都提高了警備等級,殘存在中國大陸的諜報人員不得不把三支艦隊的動向作為優先任務,聯合艦隊也分別派出幾支隊伍監測縮在港口內的三大艦隊的動向。
令他們驚奇的是,中國的所謂“三大艦隊”果然有異動:長江艦隊據說在江陰江面上進行了聲勢浩大的演練,華南艦隊搞了個對岸攻擊演習,而渤海艦隊因為分散在青島和長島群島內實在無法監測,但據中國軍方自己露出的口風說“海容”等三艘巡洋艦都在葫蘆島出海集訓…
三個艦隊同時訓練,太過巧合,焉知其不是借著訓練的幌子搞突襲之實?這種招術,日本海軍玩得太多了。
其實那是郭松齡在戰斗間隙進行的一次小范圍的拉練,并以此鍛煉海軍指揮學院畢業的學員呢。不過日本情報總部卻對廖雅權的情報十分贊賞,更期待著她的再次發揮。
在日本海軍被假情報弄得草木皆兵之時,朝鮮戰場一度僵持的情況發生改變。
中國軍隊在挺過了因為第3軍亂命導致的最初慌亂后,由于下屬各師和師屬炮兵團的勇氣,終于為100師的及時插到而穩住陣型,后來在第2軍的協助下反敗為勝,終于又把戰線推到昭陽江、漢江一線。
秋天已經來臨,而朝鮮的秋天已經頗冷,很多從西南、華中過來的軍隊連過冬的棉衣都沒有準備,還有相當多的南方士兵一輩子沒經歷過大雪和冰凍。沒有裝備、沒有經驗,這個仗打下去就比較困難了。
預料到日本主動松口還是一個很長的過程,所以張漢卿在扯緊了大衣的同時,決定入朝官兵再一次輪調。
因為成都軍區的3個軍都算是首批參戰,導致西南防衛有些虛。本來英國在西藏一側手腳還干凈的,在中日激戰的當口,他又想伸一指。所以這三個軍都調回去。仗打得中規中矩,可以對川中人民有個交待了。
蘭州軍區的第2、第3兩個軍剛剛加入戰團,且在交鋒的第一線,便不用急著更換。而且他們平時都經歷過嚴寒,雖然西北東北之酷寒大不相同,但總有些御寒的經驗。
武漢軍區的18、21兩個軍入朝不久,也將繼續留在這里,剩下的兩個軍張漢卿認為完全可以趁機并入蘭州和成都軍區,并實現裁撤武漢軍區。歷史上在國內局勢穩定后也是這么干的,多一套行政班子沒多大意義。
因為軍隊沒有動,幾位軍區主要領導也都被征求了意見安置到其它軍區,所以即使朝鮮戰場打得一團火熱,這里的人事變更基本上沒有什么動蕩。
原第7軍、騎兵第26軍都劃歸蘭州軍區,此外南京軍區第4軍軍長張誠德調蘭州軍區升副司令,給于珍搭班子。
于珍雖然是老奉系,又有為人耿直辦事認真的優點,但過猶不及,在奉天時代就被人稱之為“老蒙古”,在后來更趕不上張漢卿提出的組建現代化陸軍的理念。讓張漢卿的老部下張誠德去蘭州,就有為后來自然過渡埋伏筆。
為統一建制,蒙古建設兵團重新作為一個團體歸蘭州軍區管轄,張誠德兼任該兵團的司令。
武漢軍區的原參謀長趙榮華升沈陽軍區副司令,接替前出朝鮮的梁忠甲;政治部主任裴春生調北京軍區政治部主任;萬福麟司令則升任總參謀部任第二副總長,承擔原副參謀長戢翼翹的工作。
對于萬福麟的新職,有些人都在私下里認定這是少帥時隔三年對于國會主席吳大帥系統的一次大清洗。
君不見,少帥連武漢軍區都裁撤了?吳大帥的左膀右臂萬福麟由一方大員擔任了“有名無實”的副參謀長,明擺著是明升而暗降。當初老張遇刺后作為最有力的競爭者的吳俊升,現在就要開始靠邊站了吧?
倒是萬福麟入京之后立即陷入忙亂的工作中,根本抽不出身來想是升還是降這個問題。
這樣,在朝鮮的中國軍隊一共有建制的8個軍和第1、第2兩個建設兵團的軍。仗打到這個份上,這兩個為迷惑日本人而組建的番號有必要予以澄清了,所以中|央軍委命令此兩個軍取消建設兵團編制,改以人民軍陸軍第37、38軍。
為迫使日本降低姿態,人民軍需要再用一場大勝使日本政|府認識到之前那種不切實際的求和條件是一個笑話,所以戢翼翹利用這難得的時間,開始對朝鮮部隊進行整合。
全部10個軍分為三個兵團:東部兵團、西部兵團、中|央兵團。三個兵團互相協調以穩打穩扎,進攻時又都有拳頭部隊可以擔負重任。
東部兵團由第2、第27、第37軍組成,司令由第2軍軍長宋九齡兼任;西部兵團由第3、第29、第38軍組成,司令由第29軍軍長梁忠甲兼任;中|央兵團由第14、第18、第30軍組成,以18軍軍長商震兼任司令,宋哲元第21軍為總預備隊。
因為吉興的錯誤開了一個壞頭,為嚴肅軍紀,朝鮮司令官戢翼翹經張漢卿同意,撤銷他的第3軍軍長職務,而作戰勇敢,在穩定戰亂后防線中有優異表現的第9師師長胡震代理軍長。
第8師的師長惠德安升任副軍長,第7師的師長鄭殿起任軍參謀長,三個人都榮立個人一等功,集體一等功。炮團團長劉延吉、李洪亮等人都火線晉級,擠身人民軍代理師長行列。戰后論功行賞,按級晉銜,他們一個中將、少將都是跑不了的。
同時,朝司就此事件通報全軍,嚴肅了紀律,使因為第3軍主將的問題而導致的軍心迅速穩定下來。各軍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依令而行,有功必賞,違令而行,雖勝必究。同時因為第3軍幾位軍官的晉升和立功,讓其它兄弟部隊的眼熱起來。
兵有戰心,士氣高昂,人民軍戰意百倍。
國際上,英美等國都對這場注定曠日持久的戰爭開始厭煩了,日本海軍的對華封鎖,既使中國的對外貿易中止,無形中也阻擋了他們發貿易財。
繼意大利之后,美國國務卿弗蘭克?凱洛格發表聲明,強烈期望兩國休戰,并建議國聯對戰爭進行調查。國聯這次進展神速,派出了以李頓爵士為團長的聯合代表團。這個李頓,就是后史上調停九一八事件的赫赫有名的那個人。
美國人的“期望”還是很有力度的,至少日本方面表達了審慎的贊許。張漢卿知道日本人想借此機會進行戰爭動員和后勤補給,因為中日沖突雖然是他們挑起的,但打得這么大、人民軍在朝鮮推進得這么快仍然讓他們措手不及。
他們迫切需要作戰爭部署,因為之前,他們都是被動地迎接碰著人民軍的進攻,這也限制了他們的發揮----他們一直認為,真實的日本陸軍戰力,絕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同時他們也要補給,也要花時間運送重炮和坦克----前段時間只顧著中國人民軍發揮了。
張漢卿也需要點時間:中國還算龐大的工業機器開始進行戰爭準備了,前一階段,40多個炮團幾乎打光了沈陽軍區半數以上的炮彈。炮兵大發神威,也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無法在炮火中展現的原因之一。中國軍隊也需要進行冬季攻勢準備。
所以當聯合調查團甫一成立,張漢卿在大連就聲明尊重國聯的建議也歡迎調查團的到來。作為響應,他聲明人民軍將停止在朝鮮的一切軍事行動十天,如果日軍不挑釁的話。
所以在交戰雙方都有休戰意愿的情況下,朝鮮半島的隆隆槍炮聲難得地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