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鳶笑了笑,“韓小姐猜測得沒錯,韓雪姿的選擇,確實不讓人意外,而得知此事的呂太后,也沒有絲毫猶豫,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韓雪姿和夏辰翊的事,本來就是呂太后默許了的。對于這個孩子,呂太后自然樂見其成。”韓云綺神色輕松,絲毫沒有覺得韓雪姿二人成了事,自己就有了威脅。
就連景妃、皇后都耐她不得,一個太子妃,又能掀起多大的浪?
不過,對于韓雪姿的反擊,她韓云綺拭目以待。
第二天。
韓雪姿約了夏辰翊,在后花園里散步。
盛夏已經過去,夏末來臨,所以清晨的陽光,沒有那么耀眼酷熱。
韓雪姿坐在輪椅上,夏辰翊推著她,呂夫人和韓紫欣,默默地跟隨左右。
夏辰翊并未察覺出什么異樣,以為像往常一樣,只是來閑話家常。
呂夫人隨意找了一個話題,“聽說京中出了些事,太子也是其中的負責人,這段日子,恐怕會很忙了吧?”
夏辰翊對于朝堂上的事情,有著自己的偏見,那就是不愿意和女人談這些,于是他隨口敷衍了一句,“是啊。”
韓雪姿聽出了其中的敷衍之意,趕緊轉了話題,“夏哥哥這么忙,如今還抽空來看雪兒,夏哥哥有心了。”
韓紫欣一聽,天真一笑,跟著附和道:“太子對雪姐姐真好,如今云姐姐也快嫁給百里公子了,紫欣不知何時也能喝到雪姐姐和太子的喜酒呀?”
夏辰翊聞言,淡淡一笑,“雪兒還未行成年禮,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韓雪姿臉色微變,做出一副的輕松模樣,“夏哥哥這話可說得不全,在夏國,只要郎有情妾有意,即使未行成年禮,也是可以完婚的。前陣子,皇上選秀的時候,不也將年齡降到了十三歲嗎?”
夏辰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父皇那是皇上,我只是太子,怎能和他相比,逾越了規矩?”
“你和雪兒都處了這么久,談婚論嫁,有何不妥,不知道太子此番推脫,是何意思?”呂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她已經決定將女兒嫁給他了,又怎會給他反悔的機會。
夏辰翊知道這群女人急,無非是因為韓雪姿已同自己發生了關系,可他就是不愿將自己綁死,誰知道父皇對韓府的態度是什么?
萬一韓府出了事,別說支持他稱帝,不連累他就很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本太子對雪兒有意思,可母后、父皇沒有答應,本太子也不敢妄言。”他輕而易舉就將事情推得干干凈凈。
呂夫人無話可說,只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韓雪姿卻是有些失望,雖然結果都料到了,可她還是期盼著,期盼他對自己哪怕有一丁點愛意。
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馬上,她就能成為太子妃了,只要有了這個位置,不管有沒有所謂的愛,她都是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圣旨到——”
突然,府門口傳來一道高呼,府中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趕往韓府大門。
夏辰翊微微蹙眉,他性子敏銳且多疑,很快就覺察出了一絲異樣。
“圣旨到了,太子,一起去接旨吧?”呂夫人看向他。
圣旨都到了,他如今身處韓府,為了表示對皇威的敬重,自然要隨同而去。
于是,四人跟著眾人,一起到了韓府大門,所有人一起跪倒接旨。
大內總管墨公公掃視了一眼,微微皺眉,問道:“韓云綺呢?”
韓夫人立刻回道:“她出門了,恐怕晚上才會回來。”
這道圣旨,無論如何都要下達下來。
韓雪姿決不會讓它被阻攔下來,于是朝墨公公有禮道:“大人,云姐姐做事沒有定論,說不定去了什么地方,明天也不會回來,如果不是關于她的,不如現在就宣旨吧?”
墨公公猶豫了片刻,目光落在前首的太子身上,有些驚訝道:“原來太子也在啊,既然這樣,雜家也就不用去太子府宣旨了。”
夏辰翊眸光一緊,“大人此話何意?”
“好事的意思!”墨公公看著他笑了一聲,接著面向跪在地上的韓府人,“既然這樣,那雜家就開始宣旨吧。”
說完,他展開明黃色繡著龍紋的圣旨,拔高了嗓子,尖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韓府二小姐韓雪姿,德才兼備,秀外慧中,溫婉賢淑,生母乃安陽郡主,地位尊貴,太子夏辰翊,恪盡職守,仁厚有德,孝心可嘉,又正值婚配佳齡,勞苦功高,朕今日特下旨,將韓雪姿許配于太子,為太子妃,擇一良辰,兩月之內完婚,還望二人能夠共創一段良緣佳話。欽此——”
夏辰翊聽著圣旨,雙手緊緊捏成拳,額頭青筋若隱若現,韓雪姿都已接下圣旨,他還一人跪在地上,一雙寒眸陰沉可怕。
韓雪姿看著他,握著圣旨,心中五味陳雜,繼而冷笑,所有的失望,統統化作了無盡的野心。
“太子殿下,恭喜呀!”墨公公走到太子身前,親自扶他起身。
夏辰翊起了身,神色僵硬冷漠,墨公公卻全當沒有瞧見,繼續笑著道:“太子殿下,皇上這是疼您,您應該高興才對啊!你與韓二小姐喜結連理,這是可喜可賀的好事,旁人想要都要不來的啊!”
夏辰翊冷冷一笑。
他從來就瞧不起女人,可他沒有想到,此時自己居然被韓雪姿擺了一道。
強硬下旨?
要挾成婚?
他看向受著眾人祝賀的韓雪姿,眸光不冷不熱,單薄硬朗的唇角一彎,“墨公公所言極是,本太子應該高興才對,這確實是好事。”
感受一抹冰冷的眼光,韓雪姿笑意微僵,但很快,她就恢復了常色,與眾人談吐自如。
圣旨已下,夏辰翊又能如何?公然抗旨嗎?他不敢,亦沒有這個能力。
可夏辰翊又怎會是一個任人擺弄的主兒?
他能屈能伸,欣然接受這道圣旨,可并不代表,他就會被一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墨公公見夏辰翊接了圣,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殿下,這可是皇上和呂太后共同決定的事,你啊,有福氣。”
夏辰翊眼眸一沉,很快捕捉到了他的意思,繼而頷首微笑:“墨公公有勞了。”
接著,看了身后的貼身侍衛一眼,那貼身侍衛立刻遞上一包打賞的銀兩。
墨公公接過銀兩,交給身后的小太監,笑著告辭道:“如此,雜家也就不打擾各位慶賀了,告辭。”
其余人皆停下手中動作,目送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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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丞相深居簡出,許多事,都不會親自參與,適才他一直保持沉默,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將韓雪姿、夏辰翊的神色一覽無余,很快將這一切猜得八九不離十。
但正如韓云綺所言,他阻止不了這場聯姻,正如他阻止不了呂太后的蓋天權勢。
如今呂太后要玩明的,韓府斗不了,那也只能玩陰的了。
韓府和太子府綁在一起,雖然樹大招風,但反觀之,強強聯姻,也未必就全是壞處。
老丞相最會的就是見風使舵,此時,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走到夏辰翊身邊,“殿下,恭喜啊,這圣旨一下,咱們兩家以后可就是親家了。”
夏辰翊很快消去心中的不快,亦有禮地笑道:“老丞相哪里的話,原本你我二府就是親家,您忘啦?”
老丞相一怔,很快想起他和韓云綺定過親,隨即了然,大聲笑道:“殿下說得對!老臣差點還忘記這事兒了,看來命中注定韓府和太子府是要在一起了。”
“至于成婚一事,本太子就讓司天監選擇,到時選好了,本太子就給老丞相送過來。”夏辰翊神色間,早已沒有了不悅和不甘。
二人不露山不顯水,一只老狐貍,一只小狐貍,各懷心思,互相盤算著這一場婚姻所帶來的弊端和益處,以及上邊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雪兒,等會兒我正好無事,你可愿意來一趟太子府?”夏辰翊忽然轉向韓雪姿。
韓雪姿后背一寒,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訕訕笑道:“夏哥哥事務繁多,眼下還在協助各位大人處理案子,雪兒就不去打擾夏哥哥了。”
“事務再多,也不是不讓人休息了,你我剛剛定親,也有許多話需要長談,哪里有打擾之處,相信父皇也不會責怪的。”夏辰翊帶著淺淺的笑意,溫柔地看著她。
韓府人一看,頓時羨慕極了,誰人不知太子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如今居然對二小姐這般溫柔,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可只有韓雪姿知道,他越是溫柔,他心里就越是兇殘,越想將她碎尸萬段。
她一定不能去送死!
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她不能拿去堵!
呂夫人一看,趕緊笑道:“殿下,雪兒身子還未痊愈,實在不宜太過勞累,兩月之內就要大婚了,殿下還是讓雪兒先調養好身子,好嗎?”
夏辰翊眸中閃過一絲陰沉,很快消失無影,溫柔笑道:“看我,高興得都把這事兒忘記了,也好,那雪兒就在韓府好好調養身子,等我哪日得閑了,就來看你。”
說完,他對著老丞相拜了一拜,然后上馬車離開了。
老丞相看著馬車離去,繼而轉向韓雪姿,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圣旨,淡淡問道:“這圣旨,是你去向呂太后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