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翠山打劫耶律平后,便帶著薛綠竹離開,先去當鋪將金子換成了一些能夠流通的碎銀子,又用碎銀子去馬市購買了兩匹長相漂亮耐力不錯的白色駿馬,當然了,耐力不錯這點是馬夫說的,張翠山并不懂馬。
隨后兩人又買了一些干糧雜物,便騎著駿馬向武當出發。
如今正是秋莫冬初時節,可謂是溫暖舒適氣候宜人,正是談情說愛的好時節,因此,兩人有了馬匹之后也沒有急著趕路,而是優哉游哉,享受著葉落孤陽的美景。
待兩人到了一處荒郊野外的時候,張翠山突然拉住韁繩,望著天空的落葉,開口道:“荒郊野外,好地方啊,閣下跟蹤了這么久,正好在此一見。”
薛綠竹聞言忙拉住韁繩,轉身看向身后的大樹,她自然也察覺到了有人跟蹤,但在張翠山示意下她沒有出聲,而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欣賞秋景。
待感覺到跟蹤者已經現身,張翠山頭也不回的道:“閣下從府衙外面便一直跟蹤在下,不知有何指教啊?”
沒有聽見來人回應,張翠山伸手接住飄來的落葉,樣子極為瀟灑,信心十足的笑道:“看來那耶律平也沒傻透,知道派人來跟蹤,不過到了現在,閣下又當如何?”
來人還是沒有說話,張翠山笑了兩聲,待要繼續說些裝逼的話,卻感覺衣袖緊了緊,回頭正看到薛綠竹眼中的笑意。
張翠山見此十分不解,問道:“怎么啦,綠竹?你笑什么?”
薛綠竹見此終于忍不住,伸手捂向面具的嘴部,雙肩一顫一顫的笑得更厲害了,張翠山以為薛綠竹是在笑自己說話太裝逼,于是小聲的對薛綠竹道:“綠竹啊,外人在此,你給為夫留點面子行不行?”
薛綠竹面具下的臉蛋微微一紅,沒有再出聲,張翠山以為薛綠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要再說些什么時,卻感覺薛綠竹又在拉自己衣角。
張翠山微微有些不喜,心道平時薛綠竹都是一副賢妻的樣子,從來不會當眾讓自己出丑,今天這是怎么啦?
可是當張翠山再次看向薛綠竹的時候,卻見薛綠竹伸手往后面指了指,張翠山見此終于回過頭去,看向那位跟蹤自己良久的人,一見之下,張翠山頓時也臉紅了。
跟蹤者是從府衙外面便開始跟蹤的,這點張翠山早已察覺,因此心里猜測跟蹤自己的必定是耶律平的手下,于是張翠山決定引著此人到荒郊野外的地方,再將這人偷偷殺掉,神不知鬼不覺,也好讓耶律平繼續活在恐懼之中,免得再害人。
可是當張翠山看到跟蹤者相貌的時候,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裝逼早晚遭雷劈,從此以后,他也明白了,江湖不僅是由俠客俠女構成的,其中還有老人和小孩。
沒錯,出現在張翠山面前的跟蹤者,正是一位小孩子。
小孩兒約莫七八歲大小,長相普通,身材適中,臉蛋也很干凈,可是穿著卻有些臟亂,一看便知道經歷了許多風雨。
張翠山回過頭來,正好看到小孩兒恐懼的眼神,雖然小孩眼中飽含恐懼,但他仍舊筆挺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張翠山自然沒有心思去管小孩兒的站姿,聽見薛綠竹的笑聲又傳了出來,這讓他感覺很沒面子,于是紅著臉喝道:“你,干嘛跟著我?不要命啦?”
普通小孩子見到張翠山這個樣子多半是要哭泣或逃跑的,因為張翠山帶著一張雪白的面具,如同幽靈一樣,而且話語里也十分嚴厲,極其唬人。
可是這個小孩明顯不同尋常,聽見張翠山話中的怒意,他咬了咬嘴唇,顫抖的道:“我……我要和你學空夫。”
kongfu?連英語都冒出來了?
當然,張翠山知道小孩是被嚇著了,因此有些吐字不清,薛綠竹的同情心也不禁被引起,低聲道了一聲“翠山”,提醒張翠山莫要為難一個小孩子。
張翠山點了的頭,對小孩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人,不是鬼。”
“我……我知道你不是鬼,我跟了你很久了,早就知道了。”小孩怕張翠山以為他想耶律平一樣傻,于是忙接道。
張翠山點了的頭,又道:“你便是從府衙外面便開始跟蹤我的?”
“嗯。”小孩道:“我看見了你殺蒙古韃子,你很厲害,我要跟你學功夫。”
這次小孩倒是將“功夫”兩個字的音發準了。
張翠山聽小孩的話,感覺好似自己欠他什么似的,于是笑道:“你想跟我學功夫,我便得教你么?你是我的私……什么人?”
張翠山本想說“你是我的私生子么”,但想起薛綠竹此時還在一旁,只得臨時改詞道。
小孩聽到張翠山的話后微微有些猶豫,隨后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似的,“啪~”的一下跪在地上,聲音比起耶律平下跪時的聲音還要響亮。
小孩對張翠山下跪磕頭道:“請大俠教我功夫。”
張翠山沒想到自己一句戲言便惹得人家下跪磕頭,于是忙在馬上一扭腰,身子瞬間便飄到小孩的身前,一把將小孩拉了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見人就跪的道理?”張翠山道。
“我知道。”小孩昂起腦袋道:“我這輩子只給你下跪了,以后誰也不跪。”
張翠山被小孩的倔強有些感染,想起自己當初穿越過來的時候可比小孩差多了,身體瘦弱不說,連精神氣也差了許多。
想到這里,張翠山對這小孩也好感劇增,問道:“你父母呢?”
雖然猜到小孩的父母多半已經不在了,但張翠山還是問了這么一句,畢竟拐帶未成年兒童是犯法的,可是小孩接下來一句卻讓張翠山皺眉了。
小孩咬牙道:“他們給蒙古韃子做事,才不是我的父母。”
張翠山皺了皺眉,最后還是問道:“他們為蒙古人做什么啦?”
“什么都做,蒙古人叫他們去收稅,他們就去收稅,不管是什么修路費養路費,他們都收。”
張翠山知道,蒙古人雖然坐了天下,但是他們的人口畢竟遠遠少于漢人,因此不得不采取以漢治漢的政策,大量選取漢人中的文化人來做官,以方便管理,當然,這些漢人官員中大官并不多,位置也不是很重要,畢竟蒙古人對漢人還是非常戒備的。
對于這一類人,張翠山也說不清是喜是惡,因為其中還是有一部分是真正為漢人著想,為了漢人能夠過上好日子而努力的,而且漢人這么多,你總不能要求他們全部都不吃不喝來反元吧?還是那句話,反元是需要契機的。
不過對于這些亂收稅的漢人,張翠山心底還是非常厭惡的,以至于張翠山在這胡思亂想著,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小孩這些話。
“你不能這么說你的父母,畢竟有了他們才能有你。”沒辦法,張翠山只能拿出這一套聽爛耳朵又極有道理的話來說服小孩。
小孩沒有再啃聲,但張翠山可以肯定,小孩絕對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你還是快回家吧,不管你父母做過些什么,他們畢竟對你是極好的,你若是跟我離開了,他們一定會擔心的。”張翠山又道。
“我不回去了,我回去也只會看到他們欺負別人的樣子,還不如在外學好武功,再回去殺光那些蒙古韃子,請大俠教我功夫。”說到這里,小孩又要下跪。
當然,小孩畢竟是小孩,不可能在張翠山抓住他手臂的時候還能跪下,但小孩的話還是點醒了張翠山。
是啊,既然自己沒有辦法阻止小孩的父母,那自己可以想辦法阻止他們的后人啊,而且這小子自己也很喜歡,何不將他收作弟子?
想通這些。張翠山開口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陳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