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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一攤血,手里的依舊一滴滴地砸在地上,天再寒也趕不上我的心,把手穿透了才好,只有這樣深切地感覺到疼痛,我才清楚知道原來自己沒有死去。
我一連幾天都沒有話,其實是很想跟人傾訴一下的,可就是說不出來。杏兒根本勸不了我,她自弘[日兄]出生一直看著他,相當于半個親娘,他的死對杏兒來說是個太大的打擊,一病不起,以淚洗面,越發嚴重起來。
還是沅沅坐在我床邊,看著我說:“福晉,孩子是來討債的,討完了他們就走了,可憐當娘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們。不管再怎么難受,總得過下去不是?四阿哥那樣好的孩子,不忍心看您為他這樣的。”
我聽完終于開了口:“沅沅,不是我不想走下去,只是太突然了,他若是剛出生就去了我也不至于這樣,”說到這聲音已經嘶啞哽咽,“可他不是,剛剛還好好的人……怎么能這么一下子就沒了呢?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接受不了啊,實在是太難受了。”
沅沅抱著淚眼模糊的我,輕輕拍著,也沒了話。
胤祥如往常般過來,仔細拿著我的手給換了藥,他脫靴上了床背倚在枕上,讓我躺在他胸膛上,雙手輕輕環著我的胳膊,害怕碰著我受傷的手,就這么細微呵護著。這幾天他一直這樣安靜相隨,不強迫我說話,也絕不惹我煩。兩人坐了將近一夜,天將明時,慘白的青色落在房間里,說話的人開始喋喋不休:“他第一步是我扶的,我閉上眼就想起他對我完全信任的眼神。”我頓了頓,再接著說,“他先前跟我說爬樹說了不止一次,我竟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全是我的錯,沒有我這樣做娘的。
“他從小一直跟著我,半步也沒離開過我,也是我跟您感情最好的時候出生的孩子,您無法想象他在我心中占著多大的分量。”
鼻腔內酸酸的氣體開始侵占感官,仿佛有一根線牽著直達腦部神經,表達語言也不順暢起來,“要說這眾多的孩子里邊,真正把我當成全部的只有他,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走,弘[日兄]很乖,自己挨了打捂著臉不讓我看見,明明臉腫成那樣,卻還要勸慰我說他沒事。前天還額娘額娘地叫著,今天怎么就沒了聲?我看著四周還是一樣的臉孔,一樣的物什,什么都沒變,可獨獨就少了他一個人……”我再也說不下去,悶聲撲到胤祥懷里,像拋一件東西那樣徹底,仿佛窒息了一樣痛哭失聲,“胤祥,你救救我吧,我要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連喘氣都覺得困難起來。”他把我的臉深深埋在他懷里,溫溫的淚珠一滴滴砸在我頭發上。弘[日兄],別怪額娘,額娘現在還不能隨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