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個屁!
唐芯猛地使力,腦袋猶如炮彈狠狠撞在了女人的額頭上。
“啊!”她吃痛的朝后倒去,藥瓶叮當(dāng)一下砸在了地上。
“救命啊——”
“殺人了——”
唐芯扯著喉嚨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
這女人明擺著是瘋了,期盼她能迷途知返,不如靠她自己!
“什么聲音?”門外有陌生的男聲傳來。
唐芯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叫得更加賣力。
“青樓嘛,這地兒你還不懂?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管它。”又有人嬉笑著勸道,隨后,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霧草!說好的英雄救美呢?
“喂喂!我不是這里的姑娘!我是被綁來的!救救我!”唐芯幾乎吼得喉嚨快要噴火,可腳步聲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完了,她不會真要死在這里吧?
恐懼泛上心尖。
“冷面神,你丫在哪兒啊!寶寶要死了!你快來救救寶寶!”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著,腸子都快悔青了。
“哼,你以為,這里會有人救你嗎?”女人捂著紅腫的腦門,一臉陰鷙的從地上起身,“死心吧,就算你叫破了喉嚨,引來的,也只會是那些臭男人的嬉笑。”
說著,她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將掉落的藥瓶重新拾起,倒出一粒黑紅色的藥丸往唐芯的嘴里送。
她才不吃!
唐芯高昂著腦袋,咬死牙關(guān)不肯松口。
頭磕破血可流,清白不能丟!
“玩骨氣?”女人眸中的怨毒濃得快要溢出來,徒手一抓。
頭皮上立即傳來了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唐芯差點就要張口叫喚,好在她有一絲理智,牙齒迅速咬住舌尖,倔強地瞪著她,寧死也不妥協(xié)。
女人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當(dāng)真不松口,眼眸一閃,似有了別的主意。
她松開手去走到桌邊,從桌上繡花的簍子里,取出一把剪子。
霧草!
唐芯嚇得身體僵直,驚恐地看著她。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究竟有多硬。”話落,鋒利的剪子倒豎著成直線戳下。
唐芯奮力掙扎,鐵鏈摩擦的聲響愈發(fā)激烈。
就在剪子幾乎要戳到她胳膊的瞬間,門外,忽然有拍門聲響起。
‘撕拉’
女人受了驚,準(zhǔn)頭自然也偏移了,利器擦著唐芯的胳膊落下,衣袖撕裂,劃出一條血痕。
“誰?”女人扔掉繭子,皺著眉頭往門口走。
“呼”,唐芯暗暗松了口氣,顧不得理會傷口,望眼欲穿地看向房門。
“姑娘,嬤嬤說了,那邊要幾個人過去伺候。”丫鬟站在門外,低聲解釋。
“喂!她是綁架犯!快點幫我報官!我能給你很多錢!”終于見到活人,唐芯驚慌失措的喊道。
女人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隨后,當(dāng)著丫鬟的面走回房中,從床底下抽出一條麻繩,死死綁住唐芯的嘴巴。
她嗚嗚叫喚著,淚眼婆娑望著門口的丫鬟。
丫鬟卻垂目不言,仿佛對屋中的一切毫無反應(yīng)。
魂談!這特么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人和人的信任呢?說好的互相幫助,見義勇為呢?
唐芯幾乎絕望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嬤嬤點名要我去?”女子看也沒看他,同門外的丫鬟說話。
“那倒沒有,只不過那邊要了八個姑娘,樓里這兩日有不少人染了風(fēng)寒,若姑娘不去,恐怕這人數(shù)……”丫鬟欲言又止。
女子思索片刻,隨后,竟指著唐芯和丫鬟耳語幾句。
那丫鬟略顯吃驚,遲疑片刻,終是在她的催促下,點了下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嗚嗚嗚!”別走啊!
唐芯拼命嚷嚷著,卻喚不回丫鬟的回眸,只能眼睜睜瞧著那瘋女人一步步朝她走來,然后,這人竟操起玉枕,一把砸在了她的腦勺上。
視野一片眩暈,掙扎了幾秒,她終是不甘心的墮入了黑暗里。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七個打扮艷麗的女子從青樓后門走出,坐上了門前停放的馬車?yán)铮鴷炟实奶菩疽脖粌擅肀塍w壯的打手?jǐn)v扶著,架到車上。
馬車駛出京師,在城門口處,駕車的漢子偷偷塞給了士兵一張銀票,揚長而去。
乾清宮
“主子,”李德輕輕拍了下偏殿的大門,“太后來了。”
屋中滿室靜謐,過了許久,才有腳步聲響起。
天子緩步踱出房門,隨手將殿門合上。
這里不該有不歡迎的人進(jìn)出。
繞過長廊來到主殿,一席華服的太后正端坐在上首的羅漢榻上,見他現(xiàn)身,惆悵的嘆息道:“皇帝,事兒哀家已經(jīng)聽說了,這唐鑫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觸犯宮規(guī),擅自離宮。”
“太后是如何得知,他是自己走的,而非是被人擄走的?”沈濯日涼涼的問道,話語里透著些許譏諷。
“宮里都傳遍了,愛家怎會沒有耳聞?”太后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你待他極是上心,可他竟膽大妄為,這事萬不能就此了了,哀家這便讓擎王全城搜捕他的行蹤,必要把人帶回來。”
冷眼瞧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沈濯日只覺可笑。
“不必了,”他直言否決了太后的提議,“心不在此之人,強留無用,不過是一介下人罷了。”
他的反應(yīng)大大出乎了太后的預(yù)料:“你不找他回宮?”
“一個奴才,走就走了,有何尋找的必要?”沈濯日挑眉反問。
太后細(xì)細(xì)端詳著他的神態(tài),倒是和平日無異,可想到他這段時日來對唐鑫流露出的重視,她又覺得十分古怪。
遂,試探道:“哀家知道,你氣他自作主張的行徑,但宮里丟了人,總不能不了了之。”
“宮中下人無數(shù),少他一個又有何妨?”沈濯日態(tài)度強硬的說,“太后若只為此事而來,未免太小題大做,朕尚有公務(wù)要處理,不便與太后寒暄,李德,送太后回宮。”
“是。”李德弓著身子跑進(jìn)殿中,恭敬地請?zhí)笠岂{。
太后本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但他如此不給臉的逐客令,讓她實在拉不下臉面,繼續(xù)逗留。
“也罷,既然你主意已決,哀家也不好再插手,你早點歇息,朝政雖重要,也比不過你的龍體。”她慈愛的叮囑道,隨后,才離開乾清宮。
目送鳳輦緩緩行遠(yuǎn),沈濯日看似平靜的面龐上,方才露出了些許疲乏之色。
“香王可有消息傳回?擎王那方,是否有異動?”
“回主子,修慈和香王處,皆無消息傳回。”修墨躍下房梁,垂目稟報道。
“沒有消息……”沈濯日神色一暗,眉宇間竟有擔(dān)憂之色顯露。
“人是昨夜丟的,算腳程,最快也不過是方圓五十里,雖暫時沒有消息,但這何嘗不是好消息呢?”修墨笨拙的安慰著,不愿讓主子太過煩憂,“丞相那方,我等已提前通過口信,一旦人同他聯(lián)系上,他便會即刻知會我等。”
“嗯。”沈濯日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主子,夜深了,您要不要暫且安寢?”看著天子疲倦的神色,修墨忍不住問道。
“朕睡不著。”那人孤身在外,又身無長物,日子不知過得幾苦,叫他如何能安穩(wěn)入睡?
兩個時辰后,京城外人跡罕至的荒山深處。
這里野獸成群,縱使是獵戶,也不敢貿(mào)然進(jìn)出,光線昏暗的森林最深處,有火把的光暈閃爍著,參天大樹環(huán)繞之中,一座簡陋的山寨矗立其中。
寨子外有穿著盔甲的哨兵正在巡邏,寨內(nèi),光暈最耀眼的大堂里,此刻人影憧憧,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大哥,咋這么久人還沒到啊?”一個長著絡(luò)腮胡的壯漢,咚地將酒碗擱到桌上,望眼欲穿的看著外邊。
“急什么?從京城過來,怎么著也得兩三個時辰,就這么點時間,你就等不了了?”坐在上首一張蓋著白虎皮的躺椅上的男人,仰頭狂笑。
話剛落,下方的二十余眾壯漢你一言我一語調(diào)侃起來。
“大哥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才開葷不久,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呢。”
“做了十多年的單身漢,好不容易嘗到女人的滋味,他能不癢癢嗎?”
“小子,這次你可悠著點,那些姑娘個個白嫩柔弱,再像上回那樣虎著來,把人弄殘了,當(dāng)心以后沒姑娘愿意伺候你。”
……
聽著同伴的調(diào)侃,那壯漢立馬不干了,銅鈴大的眼睛頓時瞪圓:“她們敢!能伺候老子,是她們的福氣,趕明兒,老子跟著王爺做成了大事兒,要多少女人沒有?”
“哈哈哈,這話說得好!”眾人轟然大笑。
談話間,有哨兵提著劍歡天喜地的進(jìn)屋報信:“大哥,馬車到了,就在山腳。”
“什么?”壯漢身如彈簧,蹭地站了起來,黝黑的臉龐激動得泛起一層紅色,“我去瞅瞅。”
說完,他健步如飛地往寨子外沖去,一副猴急上火的模樣。
四輛馬車緩緩架入深林,車內(nèi)死一般的安靜,那些衣著華貴,描繪著美麗妝容的姑娘,緊抿著唇瓣,不敢出聲。
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可她們除了逆來順受的接受,再沒有別的選擇。
“咚咚”
末首的馬車?yán)锇l(fā)出了怪異的聲響,很快就淹沒在了滾滾車輪聲之中。
靠!
四肢被綁,眼口被蒙的唐芯,一邊用身體撞擊木箱,一邊在心里爆粗口。
丫丫的,那瘋女人想要送她去哪兒?
外邊只有顛簸的動靜,半點人聲也沒有。
不會是要找個深山老林,把她一刀宰了吧?
這樣一想,她不自覺抖了一下,愈發(fā)用力的撞擊起來。
殊不知,就在木箱外的馬車?yán)铮袃蓚€姑娘安靜地坐著,即使聽到了聲響,她們也沒有半點好奇。
出發(fā)時,她們親眼看到一個陌生的,唇紅齒白的俏娘子被裝進(jìn)箱子,這人是個生面孔,許是嬤嬤從哪兒買來的清白人家。
但她們已是自顧不暇,又何來的善心再去救別人?更何況,坐在這兒的,哪個不是這樣走過來的呢?
兩雙黑漆漆的眼睛,麻木得像是死水。
生活早已磨去了她們的傲骨,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