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景元帝批閱了幾十份奏章,只覺精力不濟(jì),小中子連忙端了碗?yún)^來,服侍他喝下,又叫了幾個宮女給他捶背。好一會兒,見他神色似是好些,堆起笑容道:“皇上這會兒可覺得舒服點(diǎn)?要不去寢宮歇歇可好?”
景元帝嘆氣道:“朕現(xiàn)在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稍微坐久一些,就覺得腰酸背痛。”
小中子忙道:“哪兒的話,奴才看皇上氣色紅潤,可精神著呢。不過依奴才看,朝政繁瑣,皇上還是保養(yǎng)龍體為重,勤政倒還在其次。象皇上這樣英明之君,哪怕只在朝廷上坐著呢,天下一樣可大治。前幾日朱大人不是在勸皇上嗎,不是非常之事,讓皇上交給太子處理,別太過勞神。”
景元帝微微閉上眼睛:“朕何嘗不知道,太子是儲君,是要多給他派些事,讓他歷練歷練。可是太子學(xué)問雖好,儒士之氣卻太重,只會紙上談兵,性格也太過優(yōu)柔仁弱,論起處事能力,還不如燕王,前陣子辦的幾件事雖沒有差錯,卻不能讓朕十分滿意,朕實(shí)在是很憂心,朕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守成之主。”
一扯到諸位皇子及皇位的問題,小中子連忙噤聲不語,生怕禍從口出,好一會兒才道:“皇上的諸位皇子,論相貌是龍鳳之姿,論才學(xué)文武兼?zhèn)洌瑐€個都很象皇上。不過奴才覺得,皇上的兒女中,公主是最像皇上的了。”
這一說,果然把話題扯開,只見景元帝睜眼笑道:“湛兒的確是最象朕。對了,朕今日賞她的膳食和西域進(jìn)貢來的異果,你著人送去了沒有?她今天一天在做些什么?”
小中子笑道:“那些早就送過去了,奴才聽公主身邊的宮女說,公主今天一天都呆在書房里,可用功著呢。”
景元帝大笑道:“是嗎?她居然會有這么安靜的時候?等下朕倒要去看看她。”
話剛落音,外面太監(jiān)稟奏:“稟萬歲,東宮里一宮女在外面,哭著要求見皇上。”
話沒聽完,小中子就呵斥道:“一個小小宮女,也是說面圣就面圣的么?!你們都是不知規(guī)矩的么?還不快叫她回去,有事找東宮里管事的人。”
那太監(jiān)嚇得臉色一白,連忙磕頭道:“是宗正王爺叫帶過來面圣的,王爺一會就到。”
小中子心下奇怪,宗正是掌管皇帝親族或外戚勛貴等有關(guān)事務(wù)之人,一向由皇族里德高望重的人擔(dān)任。本朝宗正是皇上的堂兄節(jié)王楊學(xué)用,為人一向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很得皇上信任,這次王爺跟東宮里的宮女扯在一塊,莫不是東宮有什么不妥之處么?
景元帝也是心中驚訝,擺手道:“叫她進(jìn)來。”
公主今天在自己書房里呆了一天,連膳食都是叫人送進(jìn)去的,旁邊沒要任何人侍侯,包括林令月。小路子及一干侍衛(wèi)太監(jiān)守在外面,心下忐忑不安,生怕主子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或心里有什么不大高興之事。
天縱公主坐在寬大的椅子里,右手拿著一本書,左手有節(jié)奏的輕輕敲著書桌的邊緣,看似專心,心里卻煩亂之極。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現(xiàn)在林令月的影子一天到晚在她的腦海里轉(zhuǎn),每晚雖是睡在一起,但她卻開始失眠,只感覺某些東西在悄悄起了變化,甚至睡在一起時連身體都在起著某種變化,似是隱藏著某種陌生的欲望,馬上就要呼之欲出。她心下既是困惑,又帶幾分恐懼,為此,都幾天沒有理林令月了,甚至晚上指名另一個宮女甜兒她和一起睡外殿,就怕自己會忍不住跑過去。
可是就算這樣,公主心里卻絲毫沒有好過點(diǎn)。她心下焦躁,“呼”的把書又連翻了幾頁,卻是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她眼睛所掃之處,赫然寫道:“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公主眼前馬上浮現(xiàn)林令月美艷絕倫的臉,和她那玲瓏有致的楚楚風(fēng)姿,她象向自己發(fā)脾氣一樣,“呼啦”又把書翻了十幾頁,這次卻是曹子建的洛神賦,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xiàng),皓質(zhì)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tài),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yīng)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
公主心中暗暗□□:“月兒,怎么每一篇都象是在寫你呢?每一篇都能讓我想起你,我是怎么了?”她把書往空中一丟,隨著書“啪”的掉落在地的一聲,快步走出書房。小路子見她臉色平靜的出來,心下大喜,連忙快步在前面引路:“主子,你可算出來了,就算是要看書,也不用一天都悶在里面吧,可把奴才急壞了。對了,朱大人家今天打發(fā)人來,請主子去那邊赴晚宴呢,說是老大人和朱家千金想念你得緊呢,朱家千金甚至要奴才轉(zhuǎn)告您要您晚上就住朱府。”
公主停下腳步:“也是,我回宮這么多天了,也沒去外公那邊走走。但今兒還是算了,你叫人過去說聲,明天我準(zhǔn)去看望外公。表妹既然想我,你順便讓人把她接進(jìn)宮來吧,她最喜歡在宮里玩了,明兒我再跟她一同去朱府。”
小中子垂首道:“是,奴才這就叫人過去。”
朱家的千金朱蕾,是宰相兼國丈朱浩然的孫女,也是天縱公主的表妹。她長得俏皮可愛,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樣子頗為討人喜歡,更兼為人天真無邪,天縱公主自小是比較疼她的。
晚上,朱蕾跟天縱公主一起共進(jìn)晚餐,她卻沒有那種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講究什么“食不語”,一邊吃,一邊百靈鳥兒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天縱公主縱是心情郁悶,卻不斷被她逗笑,登時心情放松不少。
晚膳后,她攜表妹的手去向父皇請安,卻被告知景元帝已經(jīng)就寢,她心下奇怪,平時父皇沒睡這么早啊,只得又帶去向母妃請安,貴妃歡天喜地把她們迎進(jìn)去,賜了不少東西給朱蕾,娘兒三又說了好久,直至伺候貴妃就寢后,公主和朱蕾方才退出。
在公主的寢殿里,朱蕾見到了恭立在那里的林令月和甜兒幾個,她第一眼就被林令月的驚世美貌驚呆了,她走上前去,忍不住對著林令月左看右看。最后連公主都忍不住了:“蕾兒,你干什么?”
朱蕾調(diào)皮的伸了伸舌頭:“公主表姐,她長得實(shí)在太美了,以前我怎么沒見過她?她叫什么名字?你從哪兒把她找來的?”
公主淡淡道:“你哪那么多問題,她叫林令月,來我這不久。”
朱蕾訝道:“就是江南第一美女?天呀,果然名不虛傳。可是她那時不是要做皇上的妃子嗎?外邊的傳說原來是真的,你竟真的將她向皇上要過來了?公主表姐你可真是不孝。”
天縱公主眼一瞪:“蕾兒你再胡說,還不快去睡覺!“說著一把把她拉走。
林令月面無表情的和甜兒跟上去,要為她們解衣寬帶,公主坐在床沿,尷尬道:“不用了,你們下去休息吧。”
林令月輕而冷的答道:“是。”就自顧退下了。公主一直望著她纖細(xì)單薄的背影發(fā)呆。
朱蕾是個無憂無慮的活潑少女,一挨枕頭,不多時就睡去了,公主看著表妹孩子氣的睡顏,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疼愛,她輕輕幫她攬了攬被子,就把手交叉在腦后,一邊想著自己的莫名心事,莫名心情,輕輕的嘆氣。
林令月這時卻已淚濕了枕巾,想著公主這幾日對她的冷淡,她不禁萬般委屈,還有她跟朱蕾親密的樣子,心里更如有針刺過,她想著公主跟朱蕾睡在一起,就不由自主的想,公主會不會象抱她一樣去抱朱蕾,會不會溫柔的親吻。越想越是心痛,心下竟然暗生了一絲恨意。她緊緊閉了閉雙眼,暗道:“林令月,你在想什么?你清醒點(diǎn)好不好?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難道你竟愛上了她?你在她心里,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宮女,她是天之驕女,做什么事都是隨心所欲,興之所至,難道你還以為她對你有什么感情?難道你會以為你在她心里有什么地位可言,別癡心妄想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怎能如此不孝!”
她一邊心痛不已,一面勸著自己,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直至五更時分,方才疲累已極而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克星k100同學(xué)唱了兩首歌給我聽,但我付出的代價是這周末更三章
今早又莫名變成今日更三章,我暈死,今天時間上實(shí)在是不允許,更一章好了
不得不感嘆啊,這年頭,果然歌比字值錢
大家別再慫恿她讓我日更了,要是我累死了結(jié)局都沒有了的呀
至于**么,你們這群色狼,我就是不更不更不更,慢慢調(diào)你們口味,我叫你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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