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上午八點。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秋天濃濃的韻味,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有所領略。
心情就像腳步一樣歡快,是啊,一切都結束了。
困擾我們整整一週的陰霾終於過去,楚門詛咒事件暫時得以告終,昏迷不醒的婷姐也於昨晚恢復了神智,沒有比這些更能讓我們高興的啦。
輕輕叩開虛掩著房門,婷姐正在牀上看著雜誌,神情很輕鬆的樣子。好像知道我們要來似的,微笑如秋風撫過心房,好明朗、好暢快的感覺。“楚巖去打水了,他已經告訴我了,你們真的很棒。”
婷姐翹起大拇指,目露讚揚地看著我們。醫生告訴我,婷姐恢復的很好,身體各項機能都很正常,需要再休養幾日,就可以安然出院了。
“婷姐,謝謝你。”我猶豫了一下,走近病牀無比真摯的吐露出心聲。當初完全是因爲替我擋了一刀,才使得她受了重傷。如果因爲我,她再有什麼閃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呃~對了。快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巖說得我迷迷糊糊的,表達能力太差了。”婷姐頓了一下,神色有些迷茫。卻沒有任何表示,滿懷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就顧左右而言它的岔開話題。
“呵呵。我說怎麼老打噴嚏,原來你們在背後議論我呢。嗯~這樣可不好啊,不是君子所爲!”楚巖提著暖瓶走進病房,細心的爲婷姐倒了一杯水,然後開始削蘋果,眼神示意讓我仔細講述。
“還記得那五具乾屍嗎?就是這次遇難的那五個人?當時我們的推斷沒有錯誤,整件事情和其中的一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知道是誰嗎?”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慢慢講述,故意賣一個關子給大家。
“趕快說!賣什麼關子啊,太蹩腳了。”婷姐揮了揮繡拳,玩笑道。
“呵呵,大家怎麼也不會想到的一個人——紀昀!政府辦公樓的小小保安,就是因爲他才導致了整個楚門事件。楚門詛咒發生的前提條件是:但凡世間詭異事件有楚門人接觸,楚家村人員無分老幼皆會相繼離奇死亡,直到詭異事件化解。”婷姐皺眉,似乎對這個結論很吃驚。是啊,這麼個結論,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也不願意相信。
“這次就是因爲有楚門人——楚華南的離奇死亡,而把整個楚門牽扯在內的。他的死其實並不是整件事情的主線,可以說他在其中只是扮演著‘龍套’的身份。如前所說,紀昀——這次事件的主角之一,幾年前有一位妻子,名叫金研。他們本來的家庭是很幸福美滿的,問題從他的妻子生下孩子導致爆發。”
“金研當時給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因爲受舊觀念影響,紀昀狠心地拋棄了母女二人。後來,還在嗷嗷待哺中的嬰兒被一場離奇大火吞噬,金研憤然而又固執的認爲:這一切全是拜丈夫紀昀所致,還因此產生了怨念。”雖然直到目前我仍對這個問題感到費解,卻不得不承認它卻是存在,而且全國各地都在上演著同樣的悲劇。
“爲了達成報仇的願望,金研到處尋找隱藏起來的丈夫,最終得知,丈夫紀昀藏身於縣政府,還化身成爲政府的一員保安。恰巧這時,政府要修建新的辦公樓,再得知紀昀不久後也會在這裡工作後,她便精心策劃了一場謀殺案。她千方百計得到了政府的許可,親手設計了整個政府工作樓,並且在裡面擺下了一個大陣,自斷四肢死亡之後,用自己滔天的怨氣啓動了大陣。”我有意隱瞞了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道士,因爲我總感覺這個道士似乎有些怪異。
“可她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大陣,所以只能等待報仇的時機,不久之前這個契機終於來臨。她便毅然決然的啓動了大陣,終於報了心中的仇怨。而身爲楚門人的楚華南很不走運,當時就在大陣之中,便稀裡糊塗的趕上了這場意外。”
楚巖點了點頭,一臉明悟道:“也就是說,其實在這次事件中,楚華南完全是無辜的。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興許是人品太好的緣故,這才走了大運。沒想到,把我們整個楚門都牽扯進去了。”
“哈哈!楚巖,你這麼有搞笑的天賦。還人品太好的緣故,真是笑死我了。”聽完楚巖怪模怪樣的推論,大家都被逗得前仰後合,大笑不止。
“可是,當時我們什麼線索也沒有,至少我遇事之前還一無所獲。你們又是如何把整件案情破悉的呢?”笑過一回,大家再次平靜下來,婷姐出聲發問,所有人都再次將目光投向我,就連楚凌煙和楚月兩個當事人,對其中的關鍵都沒有全部想通。
我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捏了捏喉嚨,嚴肅道:“這件事嘛,嗯,本人口渴難忍……”
聽聞此說,一屋子人除了我之外全部做暈倒狀,只有楚巖,那廝居然煞有其事地端來了水……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之前得到的線索極其零散,而且大多都無關痛癢,成功找到突破口,是因爲我破解了劉一留下的那首詩迷!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爲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這也是昨天才赫然想到的,現在想來,其實我們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完全沒有搞懂劉一留下這首詩迷的關鍵。
時間要回溯至前天深夜,我從醫院折返回臨時住所,因爲發現隔壁臥室的燈還亮著,所以就過去看了看。
後來,我和楚凌煙從婷姐在電腦上留下的照片中,發現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現象。
其中有一張政府辦公樓的前部低空鳥瞰圖照片。那應該是在辦公樓的斜前方拍攝的,整個畫面恰到好處的將辦公樓的前部形象完全展現了出來。
仔細打量之後,發現極其類似於立於埋葬死人用的墳墓前的墓碑。
正是這個怪異的現象,才使得我和楚凌煙決定再次前往政府辦公樓探索。由於上次和楚月探索之時,楚月以她極其敏銳的靈感力察覺到:辦公樓四周有幾處地點的靈壓很異常。
這個重要的訊息被楚凌煙知曉,我們便利用專門測量環境靈壓的儀器進行勘察,經過不懈努力終於找到三處確實怪異的地點。
從那些地方,我們挖出了三個裝有人類不同肢體的小盒子,分別是:左手、右手、左腳。
依靠著手和腳的特徵,比如:手指上塗著粉紅色的指甲油等,我們推斷出:這些器官來自於同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在挖出這些帶有奇怪封印的器官之時,我們又再次遭遇了迷幻街。
當把器官上的封印破壞後,迷幻街又突然消失。據此我們推測:殺人的可能並不是神秘的怨靈,而是那棟詭異的建築結成的一個陣法!
因爲我們強行挖出這些類似於陣腳的器物,從而引發大陣的主動防守,造成了所謂的迷幻街現象。
爲了完全破掉大陣,我們尋至政府辦公樓的頂端天臺。後來因爲天亮而引發了陰陽交割,造成了靈壓不穩,所以暫時沒有辦法繼續尋找。
就在天臺上,我們又再次發現了詭異現象:下面的停車場和鍋爐房那些建築的方位擺放,完全是墳墓的佈局!
通常情況下,建築師是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的,既然是這樣,那麼這個建築師本身必然有問題。這個便就是整個問題的突破口了。
“那麼,這和詩迷又有什麼關係?兩者都不搭邊際的啊。”楚凌煙打斷我的敘述,把在心中困惑了很久的問題提了出來,從大家灼熱的眼光來看,似乎都很想知道詩迷的謎底到底是什麼。
“大家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初次接觸這首詩的時候,問出的第一句話?”仔細回憶後,衆人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這是什麼詩,是誰寫的?”
我點了點頭,一般情況下,所有的人初次接觸一首陌生的詩詞,都會在腦海中自然而然便產生類似的問題。
而這恰好便是迷題的關鍵,劉一要告訴我們的其實很簡單:要想破解詩迷,就要先知道詩的出處和作者。而若想破解整個事端,便需要從政府辦公樓的建築師著手。
“那麼,劉一當時爲什麼不直接點透我們呢?出了這麼個詩迷,成心爲難我們。”楚巖不滿地抱怨著,這是當警察的職業病,每當遇到那些明明知曉真相而不合作坦白交待的人,總是打心眼裡厭惡。
“這個我也一直都在想。當時劉一的語氣似乎很遲疑,證明她也在腦中激烈的思想鬥爭著。至於爲什麼會這樣,要從她的日記簿中找答案了。劉一的日記中很清晰的寫道:我們前世也許是一對親生姐妹,因爲享受了太多人間富貴,歷經了太多幸福溫暖。這一世,纔會有如此近似的慘痛厄運。”
細心的婷姐已經察覺出了我的意思,補充道:“還有這句:不知爲何,我突然對它涌起一陣欽佩,甚至覺得它的所做可歌可泣……從這些極其隱晦的語句中,不難看出劉一其實是有苦衷的。”
我點了點頭,“或許她既想讓我們破悉整個事件,解除危害,又不願我們因此而受到傷害,就像她一樣反遭連累。所以纔給我們出了一個詩迷,這可謂是一種盡人事、聽天命的折中辦法。如果我們能夠破解詩迷,證明我們有能力解決整個事端;如果我們連詩迷都破解不掉,更得不到一點兒線索,最後只能望洋興嘆。”
再得到了詩迷所揭示的線索之後,便順藤摸瓜展開有目的調查。
首先,我們又重點查閱了政府辦公樓的設計師資料,發現是個名叫金研的女設計師。
接著,又從一張有金研設計師在場的照片上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照片還是婷姐留在電腦上的其中一張,那是縣領導級的人物在政府辦公樓前剪綵的時候拍下來的。
仔細觀察之後,得到了一個很小、很細微的細節。金研的手指是塗著指甲油的,而且還是粉色的。從照片上來看,金研的手腳和我們挖出來的有著很多相同點。
所以,我們便將這個金研和遇事的五人作以聯繫。
很容易便查出了金研和保安紀昀的聯繫,繼而又從其錯綜複雜的線索中慢慢梳理成一條主線……
此次案件終於在六叔他們甦醒的時刻宣告完結。婷姐被楚巖送往市區醫院觀察治療,有了幽默的楚巖大哥,想必婷姐一定不會感到寂寞。
而我們幾個,自然是原路返回。
哦,該死的返回,該死的汽車,還是那條該死的山路!想想都頭暈。
“還有一點疑問,翻天印你爲什麼不在見我之後就交給我?三爺爺肯定給你交待了,讓你見我之後,就把東西交給我。”在車上,楚凌煙突然向我發問。
我合上手裡的詩經,翻了翻眼皮,有意刺激她道:“翻天印是臨走的時候,我求三爺爺很久,才……再說,如果你拿翻天印,豈不是把我們幾個的小命都搭進去了。不知道誰暈倒了。”
“你……楚雲飛,姑奶奶和你沒完!”
切~誰讓丫的老找我茬,老刺激我,這次好不容易被老子抓到把柄,不讓你嚐嚐手段,豈不是可惜了。
其實,雖然整個案子的迷霧已經被揭開了,可我心底卻一直還有著疑問:那個道士到底是誰?爲什麼如此巧合出現在金研面前,甚至幫助她報仇?還有,在遲南案件之前,劉一曾經就報道過,政府臨時公寓的兩起特殊案件,目前所有的事實都表明,那兩件奇怪的命案和整個事端並沒有直接的聯繫。但是,從命案的現場勘察來看,他們死亡的原因又極爲離奇,一定有東西在其中作怪。
“小飛哥哥,你在幹什麼?”
我搖了搖頭,對,我還胡思亂想什麼,既然楚門詛咒已經宣告完結,剩下的一切都跟我毫無關係。舉了舉手中的《詩經》,自嘲道:“這個,歷經了這次案件,我覺得很有必要溫故一下我們的古典文學。否則,以後再出現什麼詩迷之類,豈不是……”
我突然停住話頭,吃驚地看著書上偶然掃到的一行詩……
《詩經•小雅》:生男弄璋,生女弄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