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唐老的身份充滿了濃濃的興趣,且不說他身上那種飄忽不定的氣勢,單說能被下棋的那幾個老頭尊稱為唐老,就足以代表他不是普通人。
唐老。老唐,僅僅是兩個字的位置不同,其內在含義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烤串端上來,唐老自顧自地吃著。啤酒也喝了不少。我卻沒有半點食欲,抱著酒瓶就不撒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老終于吃得差不多了,用紙巾擦了嘴和手。端起酒杯喝了口說:“小伙子,你覺得這世上最難以忍受的事情是啥?”
我不加遲疑道:“被人誤解。”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受。
唐老深以為是地點點頭:“不過你說的不太具體,應該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誤解。那種滋味才是最難受的。”
我猛吃一驚,唐老這句話倒是一針見血。如果我不在乎溫沐筠,那么也就沒必要在意她對我的看法。如此一想,豈不是說我喜歡溫沐筠?
見我沉默不語,唐老笑了笑又說:“人一輩子啊,總會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或許當時很氣惱,但時間長了也就淡了。其實我像你這般年紀時,也遇到過你這種情況。我記得當時好像有個男生要對她不利,碰巧又被我發現了,于是我就直接找到那女孩,把事情告訴她。殊不知那女孩非但沒感激我,反而覺得是我故意陷害那個男生。唉……當時我和你一樣找了個地方喝悶酒,那晚我喝得人事不省。酒醒后,我忽然覺得后悔了,就算我喝得再醉,那女孩也看不到,何必呢?”
我的手忽然抖了下,很是詫異的看著唐老,總感覺他說的不是自己的經歷,更像是描述我遇到的事情。不過很快,我又確定這只是我的錯覺。
“對了小伙子,敢問你貴姓?”
“唐老,免貴姓陳,單名陽字。”
“陳陽?哈哈,好。”唐老道,“酒喝得差不多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謝謝你今晚的款待。”
“唐老,您客氣了。”看到唐老起身,我也急忙站起來。
唐老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周一。你這般年紀,現在應該在學校上晚自習才對。”
我說我沒上學了。
“哈哈。原來如此。陳陽,如果明早有時間的話,就去山水公園陪我鍛煉鍛煉身體吧。年輕人,更要重視鍛煉才行。”說完,唐老轉身離去,然后飄來一句:“所有誤會,終有解開的時候。善就是善,惡便是惡。”
目送著唐老離開,他的話,久久回蕩在我的腦海。
今晚又喝了不少酒,于是我沒去小姨那邊,就地找了家賓館睡了。第二天一早,我便來到山水公園,我總感覺唐老的話能引到我,讓我無力抗拒。
來到山水公園,天還沒大亮,公園里也顯得很冷清。我以為唐老應該不會來這么早,然而就在我走進公園深處,便看到一個老頭站在草坪旁邊做推手姿勢,好像是太極。
“唐老,您真早。”我樂呵呵的走過去,主動打著招呼。
唐老收斂起太極,呼了口濁氣,“人老了就這樣,晚上睡不著,早上醒太早。”
“唐老,您繼續吧,別管我,我在旁邊看著就行。”我說。
唐老也不再說什么,而后氣運丹田,繼續比劃起來。我閑著無事,不自覺的,站在旁邊跟著他的動作比劃著。
唐老又停了下來,看著我笑道:“陳陽,你這個年紀還不適合學太極,你要是真想學拳,我倒是有套拳可以教你。”
聽到唐老要教我練拳,我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當下就說我想學,請唐老教我。
唐老說:“那我就教你詠春拳,進可攻退可守,正適合你們這些年輕人學。學習詠春拳,首先得練習小念頭,其實也就是單獨的招式。比如:圈手、攤手、正掌……”
接下來,唐老不耐其煩的講解,而我也聽得津津有味。
把大概的招式講了一遍,末了唐老又說:“練詠春拳有三大要領你要謹記,一不顯意露形,二不追手,三不惜敵。不顯意露形是說既要隱藏動作,還得不暴露自己的意圖。所謂不追手是指,力求主動攻擊,不做無謂防守。至于惜敵就很好理解了,就是憐惜對方的意思。你在旁邊看著,我先教你小念頭。”說著,唐老就提氣下蹲,教我小念頭的招式。
練拳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不是短時間就能有所成的。這其中需要堅如磐石的毅力,還需勤奮刻苦的練習。當然,實戰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和唐老待到正午,才從山水公園出來。吃了飯,我先去找了秦軍。一來是想看看他的傷勢,再者就是告訴他,張麻子被龐文龍囚禁的事情。
其實秦軍不笨,只不過不沉穩,遇事比較沖動。當聽到我說張麻子被龐文龍囚禁,他當時就跟我想到一塊去了,說龐文龍明面是在幫我,其實是想借張麻子而控制我。
但即便是我們都看出龐文龍的用意,我們也不敢說個什么,當初不敢,現在張麻子在他手里,我就愈加忌憚他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到了十天后。
這些天,唐老每天早上都會去山水公園教我練拳。但凡是賭場那邊沒事情,我就把全部心思撲到詠春拳上。經過這些天的苦修以及唐老的指導,我大致學會了小念頭的招式。能打出來,但顯得很生澀,和唐老的嫻熟比起來相差甚遠。但即便如此,我的實力也有了明顯的提升。
就拿學校里經常打我的周濤來說,當初我在他手里如同螻蟻,但現在,即便我沒有絕對的信心打敗他,但與其周旋還是沒問題的。
金沙灣這些天的事情也比較少,攏共就收了三次賬,而且前兩次都很風順。畢竟龐文龍的實力和名氣擺在那的,只要不是胡德武那種玩命之徒,誰不忌憚?
第三次收賬,我和秦軍都沒去。當時龐文龍只讓楊虎帶著一幫兄弟去找欠債者。事后我才知道,第三次收賬,其實就是找的胡德武。至于為何不讓我和秦軍去,龐文龍的解釋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怕我和秦軍去了不好收場。
轉眼就到了七月上旬,天氣忽然間變得燥熱起來。中午太熱,于是我就待在小姨的早餐店里。這時候學校都放假了,往年高三的應屆生放暑假都要補課,今年不知怎么搞的,全縣城的高中都沒補課。
學校放假,小姨這邊的生意也就淡了,一天下來,也掙不到多錢。再加上我現在也有了收入,于是就告訴小姨,別那么勞累,該休息就休息。
或許是這些天都沒見到張麻子,小姨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平時總能在她臉上看到迷人的笑容。如果興趣來了,還強拉著我陪她逛街,或者去看場電影。
有些時候,看到小姨像小女人似的纏著我,我猛然覺得我對她已經不再是親情那么簡單了,甚至其中還摻雜著占有欲————我想把她變成我的女人。
每當我有這種想法時,我都不禁想扇自己耳光。可我越是控制占有欲膨脹,占有欲就越是明顯。如果不是思想的禁錮,我真不知道我會不會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
就拿現在來說,小姨穿著鏤空衫,領口雖不是很低,但卻被里面那對玉兔撐得老高。站在我這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她領口里面的景色,香艷旖旎,很快我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感覺身體某處依然有了反應。
忙不迭撇開目光,落荒而逃。
就在我從早餐店出來時,秦軍打來電話,說今晚他做東請道上幾個兄弟吃飯,讓我務必到場。
掛了電話,我徑直來到山水公園,找了塊陰涼的地方,繼續練習詠春拳。天擦黑,我從山水公園出來,走向秦軍說的那家火鍋店。
“叮鈴鈴……”
這時,手機在口袋里突兀的響起來,掏出來看到屏幕上來電名字,我頓時愣了幾秒,竟然是趙婕打過來的。
自從我被學校開除,我和趙婕就再沒聯系過,此刻她打電話又有什么事情?
“婕姐,你好。”我不咸不淡的說。
趙婕在電話那頭嘻嘻一笑:“陳陽,不好意思哈,這么久都沒給你打過電話,實在是因為我太忙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
話都被她說完了,我只能呵呵笑著。
趙婕又說:“你這些天是在家閑著,還是在找事做?”
“算是找了份工作吧。”
“噢。那就好。其實我打電話也沒啥事,就想問問你過得怎么樣,聽你的口氣應該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掛斷電話。
沒聽到我說話,趙婕便說:“要不改天我請你吃個飯吧,就當是為你被開除那件事做補償了。”
一頓飯就想補償我,趙婕未免想得太輕松了。不過當初我是受不了良心譴責,所以才主動坦白事情的真相,如果單說這件事,其實跟趙婕沒多大關系。所以我也沒期望她補償我什么。
“不用了,那件事我早就忘了。沒事我就掛電話了,這邊忙。”不由分說,我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來到火鍋店走進雅間,里面坐著八、九個年輕男女,有三張熟悉的面孔,秦軍、蔣婷、黃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