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虧的山豪雖然覺得山萬青做得挺過分,可也沒有什么好辯駁,畢竟他之前也是這么對山萬青的。
場上驟減兩人之后,原本熱鬧的槍林彈雨全部啞了火。還未出局的幾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待著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肖啟明猶豫了片刻,沒有趁這個機會偷雞。而是出聲說道:“怎么停下來了?比賽還要不要繼續下去了?要是不比,我就先走了,我今天本來就還有事呢!”
山裂城聽到后,沒有回答他,更沒有放他走的意思,揚手就又朝著他飛速投過來一個沙包。
肖啟明本就等著他,瞅準了這個沙包的軌跡,就做出了跳躍閃避的動作。而且他的這次跳躍,并沒有和之前一樣在橋頭打轉,而是正兒八經的朝著終點進發了。
現在少了一個山豪的火力,他打算和山裂城好好的正面搏一把,一直龜縮著可不是他的性格。
兩人的一攻一閃,又將比賽重新拉回了正軌。除了場邊多了兩個無所事事的觀眾,一切與之前并無區別。
山裂城在注意到肖啟明終于是朝著終點開始努力了,眼中也冒出了熊熊的斗志,這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要是肖啟明現在就選擇放棄,破罐子破摔的拿一個和他一樣未能通過的成績,這才是真的讓他難受。
他能接受失敗,但他也得讓造成他失敗的人同樣品嘗失敗的滋味。只有將失敗的屈辱加倍的返還給對面,才能夠讓他得以釋懷!
肖啟明顧及不到山裂城的情緒,既然決定開始行動,在他的信條里,那就得全力以赴。在躲過了剛才的那次攻擊后,他又穩扎穩打的往前躍進了四米多的距離。
隨著越來越靠近中段位置,獨木橋的晃動也變得愈發厲害。這讓肖啟明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來維持身體的平衡。而就在這時,山裂城的攻擊,又到了。
肖啟明是想著一鼓作氣通過這難走的中段位置的,但山裂城顯然不會讓他如意。他選擇將剩余兩枚沙包瞄著肖啟明關鍵的發力位置就一齊投了出來。
正在努力維持自身平衡的肖啟明,耳中雖然聽到了破風聲,卻無暇轉頭去觀察沙包的軌跡。情急之下,只能一股腦的放出了全部的精神力,布滿了自己周身六米范圍內的所有空間。
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屏障對阻攔攻向自己沙包沒有半點作用,但卻詳實的將沙包的軌跡反應給了肖啟明。
在察覺到其中破綻之后,肖啟明極力策動著身體做出響應,借著獨木橋的彈力,整個人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騰到了半空。
“噗”!
預想中的完美閃避并沒有出現,左邊小腿被擊中的痛感,誠實的告訴肖啟明:你被沙包打中了。
雖然借著精神力輔助,抓住了沙包的攻擊軌跡,大腦也及時的規劃出了合理的閃避方式。但擺在面前的現實就是,自己并沒有躲過去。
盡管他“看”到了,也想到了,但他的身體沒法做到。
因為背負著沙袋,加上他本身的力量也不夠出眾,所以他騰空的高度并沒有預期中的那么高,這也導致他沒能躲過原本就是攻向他下盤的那一擊。
摔下獨木橋的肖啟明,忍著身上的疼痛,清楚的認識到了一個現實:相較于精神力的水平,自己的目前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弱了。
看著摔得灰頭土臉的肖啟明,山裂城臉上露出了大大的振奮。情不自禁的就出言威脅道:“肖爾,摔得疼嗎?你給我記著,這才只是開始。”
說完他就又后悔了,生怕肖啟明撂挑子不跟他繼續玩兒了,連忙又補救道:“你該不會現在就想放棄吧!那我往后可就是真的瞧不起你了!來,接著來!像個真男人一樣再試試!”
他這激將法純粹是多余又無聊,肖啟明也沒理會。埋著頭思索著對策,然后又背著沙袋登上了橋的起點。
與此同時,山裂城的隊友山鷹卻是順利完成了通過。原來山池跟著山豪浪投,在比賽回歸正軌之前,又浪費了兩次出手機會。而在比賽回到正軌之后,最后的一次出手他也沒把握住。在被山鷹一個假起跳勾引后,騙出了這最后的寶貴一擊,山鷹也得以順利的通過了獨木橋。
盡管山裂城和山鷹的歡呼聲很大,但肖啟明也沒有受到更多的影響。反正他本來也就沒有對山池有更多的指望,至于失望,那就更加談不上。
專注著眼下嚴峻挑戰的肖啟明,憑借對獨木橋特點的逐漸熟悉,又輕車熟路的靠近了中段。結束歡呼的山裂城則又對他進行了出手。
嘗到甜頭的山裂城這次選擇了更加兇狠的三枚沙包一齊投擲。有過一次經驗的肖啟明這次精神力放出的更加及時,也預留了更加充沛的反應時間。
但因為人在晃動的獨木橋中間,可供他施為的余地確實也非常少。費勁的躲掉第一枚沙包后,他被第三枚沙包擊中了頸部。至于第二枚沙包,則是因為山裂城的手法失誤,沒有準頭,完全不用去做躲避。
盡管再次挑戰失敗,但這枚丟失準頭的沙包,卻給了肖啟明更多的信心。他十分的清楚,這場原本考量技巧的競賽已經徹底變質了,變成了一場耐力與專注度的比拼。究竟是自己先體力耗盡無法支持,還是山裂城率先失誤,喪失出手的權利,他的心里也沒有底。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背起沙袋,繼續前進!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比賽變得異常的沉悶。山池無聊的坐在地上和山豪、山鷹一起對著數目:
肖啟明已經被山裂城從獨木橋上擊落二十七次了。
山裂城最初在每次擊中肖啟明時,都會大聲的歡呼,甚至和山鷹擊掌相慶,但現在卻沒了聲響。
他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似乎不是一個同類,而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機械,一個被強大亡靈法師操縱的傀儡!不然為什么會這樣!他不會累嗎?
肖啟明當然會累,事實上他感覺自己已經累的馬上就要死掉了。在憑借著意志連續突破了多次肉身的極限之后,他身體的每個關節,每一條肌肉都在呻,吟。但他沒法停下,他必須得繼續前進,因為那個原本應該徹底湮滅掉的原主意識,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似乎是醒過來了,并且在和自己爭奪這身體的控制權。
在肖啟明連續全力放出十幾次精神力后,他的精神力已然陷入了枯竭。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氣球一樣開始發脹,眉心也開始有針扎一樣的刺痛。就在此時,心底開始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回響:“快停下,你必須停下,我的身體快被你折騰壞了,你快把他還給我!這是我的身體!”
正是這段陌生且又在不斷回響的話語讓肖啟明生出了極大的恐懼。他原本就因為疲憊流了一身的汗,此刻卻又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渾身的細毛也都被激得根根立起。
他心虛的不敢大叫,只能在心中無聲的狂吼,同時也用自己的意志與這好似是原主本身的意志作起了斗爭。
坐以待斃!不,我不要坐以待斃!我情愿魚死網破,也不會坐以待斃!
你不是要我停下嗎,那我就偏偏不讓你如意!我倒是要看看,這具身體如今到底是服從我的操控,還是遵循你的意志!
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肖啟明緊咬著牙關,繼續一遍又一遍的背著沙袋往獨木橋上爬。他的意識可以說已經不完整了,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思考問題的能力。還在驅使著他行動的,就是胸腔中的一份執念:有本事你就徹底得把我這份意志碾碎,不然的話,誰也沒法將這具身體從我的手中奪走!
但執念終究沒法化作身體上的實質力量,隨著肖啟明又被山裂城擊中了幾次,他的動作開始扭曲變形。并不算太高的獨木橋架子變得像一道天塹,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的爬上去,臉頰也在粗糙的木料上磨出了道道血跡。
圍觀的眾人包括山裂城在內,見狀也再沒有一絲心思在比賽競技上,都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勸解一下。
不過因為肖啟明現在猙獰的模樣實在是非常嚇人,一時間這些見識有限的毛頭小子也沒人敢上前。
正當大家猶豫間,滿臉是血,身體時不時還會抽搐一陣的肖啟明,突然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陣怪笑。笑聲低沉且節奏混亂,就像紅樹雨林深處某些不知名魔獸的吼聲,讓人聽不出其中的意義,只覺得有些恐怖。
“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怪笑的不停發出,其聲線終究是慢慢的靠近了人類。怪笑想要表達的情緒也逐漸在眾人的耳畔清晰起來:
發出這怪笑聲的肖啟明,當前好像很高興?暢快?
沒錯!就是暢快!肖啟明現在的感覺就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重新回歸的意識正清楚無比的告訴他:“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