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珔?他與張角究竟會是什么關系?還是說,此人根本就是張角的化名?
可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否認與太平道的關系呢?眼下情況,不應該是越能打響大賢良師以及太平道的名氣越好么?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夠得到百姓的鼎力支持。更遑論,此人竟然還否認了與張寶以及張梁二人的關系。
次日,張煌在李通等人的帶路下,去尋找那位被當地百姓稱為大賢良師、但自稱卻是張珔而非張角的奇人。途中,張煌不止一次地細細思忖張珔此人的怪異之處,他隱隱感覺,張珔否認自己是太平道人士的話,或許能與張梁的話扯上點關聯?但問題是,張寶那夯貨的話又該如何解釋呢?
想不通吶……
腦海中思忖著此事,張煌跟著李通等人一路來到了鉅鹿縣城西南。隨著所在位置的越來越偏僻,四周的建筑坐落也也愈加地敗落,這并不是奇怪,所謂縣城內的百姓居所,其實也就只是難擋風、難避雨的泥墻草棚而已,哪怕是尋常人一拳也能在這種泥墻上砸出個窟窿來,更別說是張煌等人。
“那張珔……就在這里?”
張煌回頭詢問著自己的兄弟們。
“對,上回就是在這邊遇到那人的,應該不會離開太遠。……問問附近的百姓吧。”徐福左右張望地說道。
張煌聞言點了點頭,正巧迎面走來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他便詢問道,“老人家,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張珔的人?”
那位身穿灰布衣的老頭看起來頗為精神,在聽到了張煌的問話后瞅了他一眼,一邊思索一邊反問道,“那是誰?”
“呃?”張煌不由語塞。心說究竟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想了想,他忽然靈機一動,更正道,“小子聽說這附近有一位自稱是張珔的隱士,會像太平道的仙長一樣用道符治人……附近的人都稱他為大賢良師。”
一提到大賢良師四個字,那老頭渾濁的雙目驟然一亮,釋然地笑道,“原來你說的是那位活仙人啊……原來那位活神仙姓張啊。”后半句,是老頭自己對自己的嘀咕,看起來他并不是清楚張珔的姓氏。
“……”張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勉強堆著笑容問道,“老人家曉得那位仙長眼下在哪么?我們幾個這回是特地慕名而來……”
“知道知道。”老頭用拐杖指了指不遠處一間民居,笑著說道,“正在替李家大娘治病呢,老頭兒剛從他家出來。……說起來那李家大娘命還真是坎坷,嫁到夫家不到三年丈夫就病死了,她一個人是又當爹又當娘將兩個兒子撫養成人,眼瞅著兩個兒子成家立業,享福的日子就要來了。突然半邊身子就癱瘓了,唉……”
張煌嘴角牽了牽,心說我問你張珔在哪,你直接告訴在哪就完了。跟我扯那么多那位李家大娘的事做什么?
眼瞅著老頭咂咂嘴大多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張煌眼角抽搐了幾下,連忙打斷老頭的話感謝道,“多謝老人家。多謝老人家,小子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老人家了。”說著。他連連使著顏色催促李通等人離開。
想來李通等人也被這老頭的健談給嚇到了,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連忙跟上了張煌。
張煌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待他們離開之后,那個老頭卻深深地注視張煌的背影,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在一回頭的工夫里,便幻化成了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細觀此人的面容,竟與官府通緝的榜文上那份通緝張角的緝拿令一模一樣。
而這時,張煌等人已經來到了那間李家的民居。站在籬笆墻外瞅了一眼,張煌便瞧見有兩個健壯的年輕人正在院子里忙碌,一個劈材一個洗魚,臉上滿是笑容。不出意外的話,這二人便是那李家大娘的兩個兒子了。
“大哥,兩位大哥。”張煌在外打了一聲招呼。
李家大娘的兩個兒子一抬頭便瞧見張煌等人站在院外,因為這個時代民風淳樸,他們也沒往別處想,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活,客客氣氣地迎了上來。
“小兄弟們有什么事啊?”李大娘的大兒子首先問道。
“在下叫張煌,這幾人是我的同伴。冒昧叨擾兩位大哥……不知張珔仙師可在貴處?就是大賢良師。”
“大賢良師啊。”李大娘的小兒子聞言眼睛一亮,一臉狂熱崇拜地說道,“大賢良師不愧是大賢良師啊,一張藥符賜下,我們老娘長年以來的頑疾立馬痊愈,真乃是活神仙啊!”
“可不是嘛!”李大娘的大兒子亦是滿臉歡喜地連連點頭附和。
[又來了……]
聽著李家小兒子喋喋不休地稱贊張珔,張煌心中哭笑不得,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空擋趁機打斷道,“兩位,兩位,不知那位活神仙現下可還在貴處?”
正連連稱贊那位活神仙的李家兄弟二人聞言一愣,在過了半響后,李家大兒子面色古怪地說道,“那位活神仙剛走啊,你們沒碰到?”
“沒碰到啊。”張煌莫名其妙地說道。
“這不應該呀……”李家小兒子向外探了探腦袋,詫異說道,“活神仙告辭之后片刻工夫小兄弟們就來了,不應該沒碰到啊……你們是從東邊街過來的?”
“對啊。”
“奇怪了,活神仙就是朝東邊街走的呀……”
這話說得張煌等人心中一愣,因為方才一路上走來,其實這條街上并沒有多少來往的人,如果那張珔真的跟張煌等人迎面相遇的話,張煌等人鐵定能認出來的。可事實上別說張珔了,張煌他們一路上就只碰到了一個老頭而已。
[老頭?……等會。]
隱隱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張煌抬起頭問道,“兩位大哥,方才……是否有位老人家過來竄門?看上去年紀大概五十上下,穿著灰布衣,拄著拐杖……”
“沒有吧?”李家大兒子詫異地詢問著自己的弟弟。
“沒有。”李家小兒子肯定地搖頭道。
[好家伙……]
面色一僵。張煌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跟李家兄弟告了別,事已至此,想來他也弄明白了。
“被耍了……”
回顧依然還有些茫然的眾兄弟們,張煌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剛才那個老頭,就是咱們要找的張珔!”
“不會吧?”太史慈聞言一愣,詫異問道,“可是他看起來絲毫也不像啊?”
“對啊。”臧霸亦皺皺眉附和道,“是不是老大你弄錯了?那張珔咱們幾個都見過的,跟張角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
“張珔會道術!”張煌一陣見血的一句話便堵住了眾兄弟們的嘴。
良久,徐福遲疑地問道,“幻術?”
“唔。”張煌點了點頭。
“可咱們前幾日就已經見過他了呀……當時他干嘛不回避?”李通不解地問道。
張煌聞言默然不語,因為他心中多少已有些明悟,可能這個原因就在他身上。
那張珔……不想見他!
不得不說,黑羽鴉們也不是蠢的主,細想了一會后,便相繼得出了答案,神色詫異地瞅著他們黑羽鴉的老大張煌。只不過沒有明說而已。
“老大,現下怎么辦?”陳到問道。
“呼!”長長吐了口氣,張煌緩緩搖了搖頭。
“話說,他怎么曉得咱們要去找他?”太史慈好奇地詢問兄弟們道。
“……”張煌聞言默然不語。漫不經心地聽著兄弟們的隨心揣測,但是在他的心中,卻猛然浮現一個大人物的身影。
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
記得曾經張煌剛到雒陽。與世族袁家的袁術袁公路結下了梁子時,第五宮元便曾派人傳書于衛尉寺的衛尉卿,而且是在張煌還未與袁術發生沖突的情況下提前通知了那位衛尉卿。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第五宮元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
正因為有著第五宮元這個在張煌心中半人半仙的大人物存在,張煌對于張珔能夠預知他要去找他這件事并且提前用幻術變換容貌回避一事,絲毫不感覺震驚。他只是納悶,納悶張珔為何不見他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張珔越是不想見他,張煌便愈要找他,因為張煌隱約預感到,或許張珔便是解開他心中疑團的關鍵。
“找,挨家挨戶地找。……既然那張珔一心要救治受病疾之苦的百姓,那咱們就從這條道入手,就不信找不著他!”
“嗯!”兄弟之間不必細說,見張煌一心要找到張珔,黑羽鴉們自然會全力相助。
于是乎,一場好比大海撈針般的尋人行動便展開了,六個人分頭行動,去尋找那張珔的下落。
可那張珔似乎的確是不想見張煌,幾日來跟他們捉迷藏般,憑借著一手幻化之術,愣是叫黑羽鴉們絲毫線索也沒找到。每每都是他們剛剛沖到病患百姓家中,對方便一臉詫異地告訴他們張珔剛走,還反問張煌等人怎么就沒瞧見?氣得張煌等人滿心郁悶,險些吐血。
一連數十回下來,別說張煌被激起了怒意,就連李通等人亦是滿臉的憤慨,他們暗自打定主意,非要找到張珔不可。
可問題是,張珔每回都能憑借幻化之術叫張煌等人與他失之交臂,怎么才能叫張珔乖乖就范呢?
這時,徐福忽然說道,“這種時候,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咱們找一個病入膏肓的病患,對外宣稱此疾非張珔不能治。也不用去找那張珔,咱們就在那守著,不怕他不來!”
張煌等人愣了愣,旋即相識怪笑起來。
不得不說,徐福的主意的確不錯,不過稍稍有些陰損,也不知那張珔上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