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唐無情如此說道。“我爲什麼會進入試煉之淵?”
唐澈聽後瞳孔一縮。
試煉之淵,唐家堡中最爲神秘之所,與軒轅神山、凡間長生天一同,並列爲秘境之所。
而這試煉之淵,則是唐家每一代家主必須經過的試煉,正因爲試煉之嚴酷很容易讓人折了性命,歷代的唐家堡堡主纔會順沿下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唐家的接班人,必從小經受磨練,其父必嚴以教子,待時機成熟,入淵試煉。
試煉出者,可全權接管堡中事宜。
但自其中出來的人,無一例外,都丟了東西。
唐澈在此之前便丟了魂,唐無情出來丟了情愛,這是一個詛咒,一個生生世世輪迴不休的詛咒。
只有死亡才能終結。
唐澈心中想著這些,沒有說話,他看著面前的孩子,心突然一疼。
他有多久,沒有和他的孩子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了?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承載著自己的絕望,明明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什麼時候,竟然硬生生的被自己逼迫成了這般模樣?
——唐澈啊,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他這樣在心中自問道。
——唐無情,可是你的孩子啊!
唐澈驟然握緊了拳頭,他抿了抿嘴,擡手覆上了唐無情的肩頭,拍了拍。“烺兒,你進試煉之淵,是爲了守護。”
——爲了守護,你將一顆心交換,到頭來一身武功,卻沒了寄託。
唐澈再說這些的時候,他在一次一次的在心中逼問著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他的手緊緊的攥著唐無情厚實的肩膀,自己的孩子的確不再像從前那般羸弱了,也無需自己派遣暗衛去保護,這個曾經瘦弱的肩膀,如今也可以獨當一面,爲身後人遮住百般的風雨。
可他卻丟了自己。
所以,這一次,唐澈沒有叫他的孩子無情,而是喚出了他的字——那個由溫柔所命名的,溫暖的名字。
——我叫唐無情,我母親不希望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孩子,所以她給我取字爲烺,寓意爲明媚。
是爲父錯了,大錯特錯。
唐澈的眼中,終於
淺淺的流露除了一絲的溫暖,那是自他魂祭天下刀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情感。
愛情,他與唐無情一樣,選擇用愛情去交換守護的資本,最後卻仍然是一個失敗者,連最愛的東西都沒有護在身旁。
唐澈想到這裡,越過了唐無情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後的那個叫唐笑的姑娘,嘆息一聲。
“烺兒,你在進試煉之淵前,和我說過一件事情。”唐澈決定托盤而出,就算這不能幫助他的孩子去回想起什麼——甚至能讓他的痛苦加深,可他要告訴他的孩子真相,他已經錯的太深太深,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別人誤導,走後走向死亡的深淵。
而這個別人,正是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沈斷天。
“你說,你遇見了一個姑娘,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唐澈對自己的孩子如是說道。“但她很可愛,雖然不怎麼喜歡說話,但你知道,她是你值得守護終身,甚至爲此付出性命的人。”
唐澈說到這裡,第一次攔過了唐無情的肩頭,像一個好兄弟,更像是一個慈父那樣,帶著唐無情看向了遠處的唐笑,笑道。“你說,你給她取名爲唐笑,一笑泯恩仇的笑。”
“……唐笑……。”唐無情隨著唐澈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姑娘,癡癡的念著,但腦中卻仍是混沌一片,但痛苦,卻源源不斷的自那混沌中襲來,一波一波,似無窮無盡。
你是誰?唐笑?
唐無情緊鎖著眉頭,看著遠處也正看著他的姑娘,臉上的表情是他陌生的漠然。
恐慌突然無可遏制的襲來,他不禁後退一步,卻被一個手掌重新推上了前去,他回頭,看清了沈斷天帶著假笑的臉。
“唐無情,你想去哪?你想用一生去換的姑娘就在你眼前,你還想逃去哪裡?嗯?”沈斷天地笑著,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將他的對手逼瘋,然後殺死——他喜歡這個過程,似乎這能讓他的成就感更大,也更有趣。
唐澈聽後一個眼刀就向著沈斷天砍了過去,後者立刻無所謂的輕笑一聲,站在一旁沒有在繼續開口。
“你和我說,你已經準備好了。”待看見沈斷天不再言語後,他重新對唐無情開口說道。“你已經有
了想要拼儘性命所守護的人,你可以去試煉之淵了。”
“……唐笑麼……?”唐無情看著唐笑吶吶的開口,不確定的問道。“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父親……我好疼……真的,好疼……。”
“是我對不起你,我的孩子。”唐澈嘆息一聲,回身將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懷裡,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沒有拳腳的相向,沒有刻薄的言詞,更沒有無情的推開。
沈斷天笑看著這一切,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郁。
他腦中想起了徐輕塵的問候:
‘哦,這兩人親親我我的什麼時候完事?’
沈斷天挑了挑眉,回了一句過去。
‘徐輕塵,你知道這個唐無情對於唐笑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麼?’
‘什麼樣的存在?’
‘對於唐無情來說,唐笑就是他此生的真愛。’
沈斷天如此說道。
‘而對於唐笑來說,唐無情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爲任何利益去愛她的男人。’
‘歷史總是相似,這個我早就看明白了。’徐輕塵無所謂的冷笑了一聲。‘當初的歐陽如今的唐家,爲什麼總想和我搶愛人呢?我真是想不明白,反正最後,無論是顧念之還是唐笑,他都是我的,何必自尋死路。’
‘有些人就相信真愛,而我也很樂於把現實給他們瞧瞧。’沈斷天瞧著唐家父子,嘴角的笑意正濃。‘你覺得等唐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唯一一個真愛因爲她的無情而死在眼前時,會怎麼想?’
‘能怎麼想?’徐輕塵也回了沈斷天一個嘲諷的笑容。‘怪就怪她降生就是顧念之的執念吧,因爲我愛人的執念而誕生的魂靈,沒資格去愛別人。’
‘說的對極了,輕塵。’
‘誰說不是呢,斷天。’
‘那麼,一會你處理唐無情,我處理唐澈?’
‘你的恩怨你來了,我的情敵我來宰,公平極了。’
‘輕塵,這世上知音如你,已是少見。’
‘彼此彼此,斷天。’
徐輕塵與沈斷天肆意的笑著,看著這對唐氏父子,彷彿已經成了兩具屍體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