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在這點上則體現(xiàn)了最隨性的一面,俠客的修爲可以分功法的好壞與後期的佐藥而定,甚至有些人則直接搶奪他人氣力而灌注幾身,這樣相對的散功也極爲容易,大悲之時、悟透之刻,一生的修爲,就會如此而散盡。
故修仙者,視散功爲大忌,如今燕南渡爲了女子便要觸犯這仙家大忌,足以看出他對唐笑是何等的上心。
這些,唐笑也都不知道,她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也因此會被人笑話。可到了後來唐笑常常想念那個一無所知的自己,快樂,而又自由。
唐笑走到了燕南渡的面前,這個有著一副冷瞳的男子就這樣看著她,似乎在看一件他平生最愛之物一般,良久後方纔開口。“血契,就是命定師徒的憑據(jù),你如今只有做我的徒弟,方纔能安然離開這裡。”
唐笑一聽能‘安然離開’,上哪還管什麼師徒不師徒,立刻點點頭答應了。
但她又不知道的是,這血契一旦結(jié)下,師徒二人的命運便從此相連,共享生命,也在一定程度上共擔危險。
也有人說,這血契要是男女用了,若這對師徒最後沒有走到一起,也一定是因爲聽不慣他人的閒言碎語。
話不多說,且看燕南渡自散修爲之時,燕南渡修真也不過數(shù)百年,自身悟性不差,一身修爲已堪比崑崙掌門書千陽,只差一絲頓悟便可羽化成仙。
可若是在此自廢百年修爲,那麼他的業(yè)果則要增加,這增加的業(yè)果,怕是兩百年也消不完全。
這便是沈禦寒的算盤。
反觀燕南渡,他手掐靈訣御劍而起,瀚海仙劍泛著幽藍的冷芒以其爲圓心週轉(zhuǎn),形成一個保護般的絕對領地。
這並不是防止在散功途中有人偷襲,而是爲了散去的功力不殃及周著無辜者,那浩瀚的百年修爲,並非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承載的。
燕南渡散功的那天,本是清空萬里的,可偏偏自天而降一道明亮的光柱籠罩在燕南渡身上開始,烏雲(yún)以驚人的速度匯聚,遮天蔽日的見不到一絲的光亮。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道光柱怕就是燕南渡的劫了,修真者一生的劫數(shù)有很多,而若是細分更是五花八門,唯一可以勉強辨識
的便是那道自天而降的光束,是劫數(shù)出現(xiàn)的小標誌之一。
對於這東洲第一人自散功力的行爲,竟是連蒼天也要參一腳,爲其加上些坎坷與生死門。
天降異色,天命更迭。
遙遙的於崑崙之巔,雲(yún)不歸靜坐在蒲團上,身旁靜靜點著根安神香,陪坐的則是教主書千陽。
劫數(shù)起時,雲(yún)不歸緩緩的睜開了雙目,越過窗櫺遙視遠方,突然長嘆一聲。“書千陽,這個劫數(shù)只是個開始,即便如此你仍要堅持?”
“對。”書千陽當初慘白的臉色至今已有了一絲血色,但看起來仍舊虛弱至極,他同樣感受到了那命劫的可怕,只是並不想去理會。“修仙者命中要歷劫數(shù)無數(shù),這次只是他命不好。”
“可你也要承擔,不是麼?”雲(yún)不歸把玩著手中的璞玉,如是說道。“正因爲滿是你這樣的人,我才更喜歡俠客的世界。”
“怎麼?凡人就如此值得你憧憬麼?”
“俠客的世界敢愛敢恨,愛的痛快淋漓,恨的生死勿論,沒有你這般糾結(jié),也沒有你這般掩飾。”
“這便是他們爲何要一世一世的輪迴,我們只需破道飛昇。”
“你真的如此想麼?”雲(yún)不歸說到這裡,扭頭直視書千陽的雙目,那裡沒有任何情感,平靜的如同不曾活過。
是的,如同不曾活過。
書千陽凝視著遠方,突然一口污血噴出。雲(yún)不歸在旁靜靜的看著,掐指一算便知燕南渡如今幾何。
正如他所言,燕南渡下山之時,便是其災厄?qū)⒅林獭?
燕南渡很不好,自廢的百年修爲加之命中劫數(shù),竟活生生要了他大半條命去,神識已毀了多半,七魂六魄也不在凝聚,而是有飄散的趨向。
沈禦寒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幕,嘴角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
但唐笑很不開心,雖然她不太懂燕南渡到底要對她做什麼,不過好端端的便撲了街,這可是誰都開不起的玩笑。
她慌忙的上前接住了搖搖欲墜的燕南渡,將其抱在了懷裡,血不停的自其口中溢出,燕南渡的臉色越發(fā)蒼白,而呼吸更是漸漸消失。
唐笑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子,她
抱著他,有點亂了陣腳。
幸虧此刻,一名壯漢自人羣中快步的走來,將燕南渡從唐笑懷中接過,在燕南渡殘存的意識配合下兩方原地打坐,壯漢雙掌貼其後背爲其傳功續(xù)命。
“這不是長久之法,燕南渡,你必須回崑崙。”那壯漢傳功賣力非常,豆大的汗自其額頭不斷流下。由於此刻燕南渡極度虛弱,所以他給他傳功,不僅快不得,還需小心翼翼,容不得半點差錯。
燕南渡沒有回話,只是專心運功行轉(zhuǎn)大小週天,儘可能的對自身重傷之處進行保護與恢復。
大漢見狀,便知其仍有心繫之事,可若是此刻再耽誤了,這條命怕是會殞命當場!“你還在猶豫什麼?燕南渡,你必須回去,現(xiàn)在,懂了麼?方纔散功爲了你突然出現(xiàn)的徒弟就已經(jīng)夠胡鬧了,如今你還要幹什麼!!”
“要……。”燕南渡虛弱的開口,手掐子午決儘快的去吸收壯漢的真氣,費力的說道。“唐笑……過來。”
唐笑聽後立刻走了過去,在燕南渡身前蹲好,這人爲了她都這樣了,人情還都還不起,只希望此刻燕南渡莫要在出事便好。“我來了,你有事就說,我辦。”
“血……我……血契……。”燕南渡斷斷續(xù)續(xù)的只說了幾個字,血便爭先恐後的溢出,沾溼了他的白色長袍,看起來猶如一朵血花綻放其中,駭人非常。
血還在涌,而燕南渡似乎還要再做解釋,唐笑見狀連忙趕緊發(fā)話表示她明白了,並以驚人的領悟力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一滴血遞給了燕南渡。
後者顯示欣慰的笑了笑,而後又沉默的看著眼前這滴血,默默的閉上了雙目。
這丫頭,怎麼這麼蠢呢?血契啊……要用心頭血的……。
唐笑不知道這點,但那壯漢知道,從方纔的對話中他得知了這姑娘還未與燕南渡結(jié)締血契之連,這也解釋了爲何燕南渡重傷如此,而唐笑卻毫髮無傷的原因。
能爲一名只存於口頭之名的徒弟做到如此地步這種事,這天地間怕也只有燕南渡能做的出來了,雖然看似極不合理也極度無法理喻,但這也是燕南渡之所以成爲東洲第一的根基所在。
崑崙決,修者須心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