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走的。
只有繼續留在這,和孫若微聊聊天這樣子,才能勉強讓朱瞻基的內心有所慰藉。
同時,也為了防止孫若微逃跑,朱瞻基直接干脆將門給鎖死,讓大家都出不去。
孫若微看見門被徹底鎖死,不由柳眉緊皺:“你想干嘛?”
“清秋,我……”朱瞻基剛要說話。
立刻被孫若微打斷。
“我不認識什么清秋,我的名字叫孫若微。”孫若微面色仍舊漠然,沒有任何表情。
朱瞻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好,那以后我就喊你若微。”
不管孫若微曾經叫什么名字,朱瞻基也都不在乎了。
只要還是她這個人就好。
不管是沈清秋,還是孫若微,終究都是她對嗎?
“太孫殿下若是沒什么事,還是盡快離開把,這個小院子容不下太孫殿下您這種大人物。”孫若微話罷,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現下已經是正午,孫忠快要回來了,她得給孫忠做飯。
朱瞻基也連忙追了進去。
廚房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坐在灶火旁,剛好能容納得下兩個人。
孫若微笨拙地拿著柴火,想要將火給生起來。
可是她生了許久,仍舊沒有辦法將火給生出來。
朱瞻基咧嘴一笑,從她的手中接過柴火,再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將其點燃。
柴火燒得旺盛,朱瞻基便一把將其塞進了灶堆里面。
熟練的手法,嫻熟的操作,就好像曾經經常做這種事情一般。
再拿起一根柴火,朱瞻基笑著道:“你這柴火太粗了,要劈成三段,這樣才好燒起來,不讓太粗,這里燒不動的。”
話罷,朱瞻基便從腰間將自己的刀抽出來,隨后對準柴火,直接劈成了好幾段。
然后,將這些柴火,一一都塞進了柴堆里面。
火勢,一下就旺盛了起來。
朱瞻基看向了身旁的孫若微,咧嘴一笑道:“學會了沒?”
孫若微微微一愣,有些迷茫地看向身旁的少年,她倒是沒有想過,朱瞻基身為太孫殿下,竟然還會干這樣的活?
這不是下人才會干的么?
就連以前,她們沈家的管家,都不會去干這種粗活。
似乎是感受到了孫若微眼中的疑惑,朱瞻基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四歲時,我被二叔抱走,丟去了亂葬崗,所幸我的養父母發現了我,這才讓我免遭一難。”
“但接下來的日子也不好過,養父母早亡,我只能獨自一人生活,到后面自然也就說明都學會了。”
“洗衣服,做飯,劈柴,生火,種地。”
說到底,朱瞻基雖然是皇太孫,但他之前所經歷的,就是一個農家小子。
而孫若微這種財閥世家的大小姐,哪里經過這種事情啊,自然是什么都不會的。
所以,此刻聽到朱瞻基會這些,孫若微也有些驚訝。
這段過去,她雖然聽說過,但并未感受到朱瞻基當時的疾苦。
但看著朱瞻基嫻熟的生火,劈柴,孫若微莫名有種心酸。
原來,他也有他的難處。
這個世界,或許并不只是自己一人遭難。
就在孫若微想著的時候,朱瞻基已然看向了一旁,那堆放著的許多柴火。
“你一個大小姐,怎么會劈柴這種粗活,我喊人來幫你劈吧。”朱瞻基輕嘆一聲。
原本,她是無憂無慮的沈家大小姐,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做生意就可以,至于衣食起居,都有人照顧她。
老爺子雖然沒殺她,但還是毀掉了她的家庭。
讓她改頭換面,不再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是一個小小主簿的女兒。
如此一來,她便什么都要做了。
曾經朱瞻基受過的苦,可能她都要在嘗受一遍了。
朱瞻基的心中,又怎能不愧疚。
孫若微搖頭:“不用。”
然而,朱瞻基已經朝著外面喊了一聲。
“進來!”大喊一聲后,房門沒開,但是卻有人紛紛從圍墻上跳了進來。
挨個地跳進來。
錦衣衛們排隊般的,站在了朱瞻基的面前。
為首的一位千戶詢問道:“太孫殿下,有什么吩咐?”
朱瞻基指了指那一堆柴火,吩咐道:“劈柴。”
千戶看了看柴火,哈哈大笑起來:“好。”
話罷,三十幾名錦衣衛,直接將整個小院都快擠滿了,他們拔出腰間的繡春刀,開始劈柴。
這一幕,忽然讓孫若微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她強忍著笑意,皺眉道:“錦衣衛的繡春刀,不是用來殺人,抓拿逃犯的嗎?”
朱瞻基咧嘴一笑。
“也可以幫你劈柴。”朱瞻基笑道。
錦衣衛,在孫若微的嚴重是很神圣的衙門,每一位錦衣衛的大人,都擁有著莫大的權利。
他們穿著飛魚服,佩戴著繡春刀,在飛檐走壁。
這是孫若微的幻想。
但是他沒想到,這群飛檐走壁的錦衣衛,現在卻在這里劈柴。
不由讓人啼笑皆非。
不過,這或許就是皇家的權力吧。
只要有權力,就能掌控一切,就連神圣的錦衣衛,都要在這里劈柴。
就像是她沈家一樣,明明是財閥世家,可卻仍舊擋不住皇權,輕易就被皇帝給一把火燒了。
朱瞻基吩咐道:“不要偷懶啊,這批柴火都給劈了,劈得細一點,不然燒不動。”
“是!”
聽到錦衣衛的回復,朱瞻基這才放心,又走回廚房,看向孫若微,擼起袖子道:“炒點什么,我來幫你炒。”
孫若微漠然搖頭:“不用。”
但其實,孫若微也有些錯愕。
看見堂堂的唐順殿下,竟然擼起袖子,像是一個平常人一般,要來幫她下廚做飯。
這不僅是對皇權的一種蔑視,更是對規矩的一種不尊重。
因為在古代,男人要遠庖廚的。
而身為太孫殿下,居然親自擼起袖子做飯,這要是讓滿朝文武看見了,非得大鬧起來不可。
“堂堂太孫殿下為我做飯,我承受不起。”孫若微道。
面對她的夙愿,朱瞻基倒也不生氣,反倒是笑呵呵道:“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以前我經常給老爺子做飯呢。”
話罷,朱瞻基看了看一旁。
大白菜,還配有一點扁豆絲。
朱瞻基笑道:“我一起給你做了吧。”
做菜之時,朱瞻基手段嫻熟,而孫若微阻攔不住,就只好在一旁看著。
只是看著看著,孫若微心中又再有觸動。
他身為太孫殿下,身份高貴,卻又能放下身段,在這里做飯,這又該死怎樣的一種胸襟?
他能戰場殺敵。
孫若微親眼見到,他帶著三十幾人,就敢往十萬大軍里面沖去。
可孫若微也看見了,他拿起鏟子,在這里做飯。
文武的一面,她都見過。
可現在,他平淡的一面,她從未見過。
他的能力似乎沒有界限,什么都會做,也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身份。
更沒有君子遠庖廚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