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軒一覺醒來,只覺渾身酸軟,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幸好他請了兩天假,今天不用上班。
回想起昨天晚上稀里糊涂就掏出去一千塊錢,不禁肉痛的只咧嘴,他咧嘴是因為心痛,肉更痛!
看了看錢包,里面還有兩百多塊錢,心想也不差這點兒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去醫(yī)院看看吧。
黃軒住的地方是在離市區(qū)不遠的小鎮(zhèn)上,大年初一街上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
他徑直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簡單的檢查一下,說他是長時間不鍛煉,劇烈運動之下導致的肌肉拉傷,問題不大,吃點兒藥休息兩天就好了。
黃軒很納悶,回想自己最近也沒劇烈運動呀,怎么就肌肉拉傷了?莫非是讓那個氣功大師秦若云拍的?她看著苗苗條條,比自己還瘦上幾分,應該不會有這么的力氣吧?
很快大夫就開好了藥,黃軒收回思緒,拿上藥出了醫(yī)院。
“我擦,怎么一家飯店都沒有?”黃軒走在大街上,原本想找個地兒吃飯,可大過年的所有的飯店都關門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去超市買了面包礦泉水,一邊蹓跶一邊吃喝。
今天天氣不錯,艷陽高照,略有微風,路邊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正在給一個女孩畫素描。
黃軒覺得有趣,左右無事,就在一邊駐足觀看。
“畫好了,看看怎么樣。”少年從架子上把畫取出來,遞給那個女孩。
“畫的挺好的,給您錢。”女孩滿意的點點頭,付完錢走了。
“哥們兒,畫肖像么,一副十塊錢。”少年見黃軒站在一邊,連忙出聲招攬生意。
這少年大概有一米七的樣子,五官也很清秀,就是眼睛上的黑眼圈重得嚇人,一看就知道跟黃軒一樣,不是太陰太陽手機控,就是三天兩頭擼管控。
“行啊,那就來一副吧。”黃軒見他畫的挺好的,價錢也不貴,就坐在了椅子上讓他畫。
清秀少年放上畫紙,略微打量下黃軒,揮動畫筆,只聽沙沙聲連綿不絕,不到十分鐘就畫好了。
畫上的黃軒棱角分明,眼神堅毅,比他本人帥多了。
黃軒滿意的點點頭,給了錢正準備離開,卻見清秀少年走到旁邊的攤位,把剛剛賺來的二十塊錢放到一個老頭面前,恭敬的說道:“大師,我有一事想請教您。”
這老頭是個算命先生,頭戴黑色圓帽,身著灰布長衫,尖嘴猴腮,頜下一撮山羊胡,身旁有根竹幡,上寫鐵齒神算劉半仙七個大字。
“小伙子,你想問什么呀,姻緣還是前程?”劉半仙見有生意上門,連忙把盯著一個大屁股女人的目光收回,一捋胡須,故作高深的說道。
“不問姻緣,也并非前程。”清秀少年搖搖頭,一臉苦惱的說道:“不瞞大師,我從一年前開始做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我一直在往前走,每當我走岔了路,耳邊就會出現(xiàn)一個聲音,把我拉回原路。現(xiàn)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聽到這個聲音,就會不停的趕路,我都快被折磨瘋了,不敢睡覺也睡不著,每天夜里都瞪著眼睛到天亮!”
清秀少年說到后來,五官扭曲,臉上神情痛苦已極。
“竟有這種事?慢來,且讓我用乾坤顛倒之法算上一算。”劉半仙微一沉吟,左手捋須,右手連掐,約有十幾秒的功夫,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在面前鋪了張黃紙,抬手寫下幾行字。
清秀少年接過一看,紙上共有十二字,分為四行,似詩非詩,倒像是偈語。
“丹青妙筆,莫問出處。畫龍點睛,遺禍人間!”
清秀少年讀了一遍,皺著眉頭疑惑的問道:“敢問大師,這是什么意思?”
“天機不可泄漏,不可說,不可說!”劉半仙搖頭晃腦的說道。
見他怎么也不肯說,清秀少年好不苦惱,頓了頓,低頭又看了遍偈語,懇求的說道:“大師,不知這上面莫問二字是什么意思,是人名?還是不要去問?”
“你叫什么?”劉半仙微微一笑,雖然答非所問,卻是意有所指。
“我叫莫清源……啊!”清秀少年忽然明白過來,后退一步,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他說完,轉身便去收拾自己攤位上的東西,劉半仙出聲說道:“你既已決定西行,要這累贅東西又有何用?”
清秀少年一怔,隨機心悅誠服的道:“大師神機妙算,晚輩受教了!”
說完,撇下一地畫具,只身向西而去。
黃軒聽二人一番對答,有那么一瞬間他真以為這個算命先生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但轉念想到現(xiàn)今社會物欲橫流,各種匪夷所思的騙術層出不窮,一不留神連怎么上當?shù)亩疾恢馈K氲竭@里立馬就把劉半仙定位成了招搖撞騙的神棍,把清秀少年定位成了托兒。
以往碰到這種事情,為了避免惹上麻煩,黃軒向來是轉身就走,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笑著說道:“大師,給我也算一卦唄!”
“一卦二十,你算什么呀?”劉半仙見又有生意上門,精神為之一震,滿大街尋找大屁股的猥瑣神情立時又變的仙風道骨起來。
“嗯,就給我算算運程吧!”黃軒想了想,隨口說道。
劉半仙掐指一算,慢悠悠的說道:“你最近有一桃花劫,處理不好一生平安,處理好了身陷牢獄,皮肉受苦。”
“嗯,嗯?”黃軒覺得哪兒不對,怔了下才回過味來,沒好氣的說道:“大師,你臺詞說反了吧,處理不好一生平安?處理好了深陷牢獄,皮肉受苦?”
“沒反沒反,內(nèi)中緣由你日后便知!”劉半仙斬釘截鐵的說道。
黃軒見他給自己來一百年后你必死的把戲,頗有些無奈,哭笑不得的說道:“大師,咱不帶這么忽悠人的。你要么現(xiàn)在就告訴我緣由,要么這卦不算,再送我一卦!”
“嗯?”劉半仙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我鐵齒神算劉一天之內(nèi)只給一人算一卦,但你身懷大機緣,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也罷,我就結個善緣,你想算什么,說吧!”
黃軒聽他說自己身懷大機緣,日后前程不可限量,雖然認定他是在忽悠自己,但是有誰不愛聽好話?飄飄然之下心情大好,心想自己二十大幾了還沒討到老婆,就笑著說道:“大師,勞煩給我算算姻緣。”
劉半仙又是掐指一算,忽然臉現(xiàn)驚容,呀然說道:“想不到你機緣竟然如此之厚,娶的老婆竟然……不是人!”
“你老婆才不是人!”黃軒一聽這話,臉色頓變,再也忍不住了,捋袖管拍桌子的就要發(fā)飆。
他還沒來得及出手,旁邊忽然竄過來一個彪形大漢,大冷天的光著膀子也不嫌冷,身上刺龍畫虎,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人。
彪形大漢一把揪住劉半仙的領子,怒聲說道:“姓劉的,你害的我好苦!”
“我怎么害你了?”劉半仙大驚失色,狼狽的說道:“放開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呀!”
“好說個屁!”彪形大漢不但不松手,反而揪的更緊了,恨聲說道:“昨天你說我鴻運當頭,近日必發(fā)橫財,我信了你的話,昨晚賭了一夜,結果輸?shù)倪B褲衩子都不剩了。要不是你騙我,我哪會這么慘,還說不是你害的!”
劉半仙連忙辯解:“冤枉,冤枉,我是說你會發(fā)橫財,可我沒讓你去賭錢呀!”
“還敢狡辯,找打!”彪形大漢暴怒之下?lián)]拳便打,缽盂大的拳頭雨點般落在劉半仙臉上,直打得他哎呦哎呦慘叫連連。
黃軒生怕殃及池魚,往后跳開一步,轉身便走,心中暗笑:俗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你騙騙我也就罷了,我頂多咋咋唬唬嚇唬嚇唬你,你騙人社會大哥,那不是找抽的么,這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還好意思出來擺攤算命?
黃軒回到家,只覺周身疼痛酸軟,趕緊吃了藥上床躺著。第二天也不見好,他給李九城打了個電話想再請一天假。
李九城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不耐煩的說,能來就來,不能來以后就別來了!
黃軒無奈,只能強忍著疼痛上班,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他開假病歷的事不知道怎么讓李九城知道了。李九城黑著臉把他臭罵一頓,并把他發(fā)配到了極其偏遠人跡罕至的崗位。
這在平時倒也沒什么,可現(xiàn)在正過年,在別墅里住著的哪個不是有錢人,出來進去不給保安個一百五十的,也不好在這兒住了不是。
過了正月十五,春節(jié)才算正式結束了,黃軒這個年過的憋屈的很,別人收的紅包最少都有兩三千,可他呢,只有可憐巴巴的十塊錢。
這還是一個老太太狗跑丟了過來找狗,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礙不過面子,不情不愿從口袋里摳出來的。
年過完,黃軒正好轉為夜班,這天到了半夜,忽然接到李九城的電話,說讓他到三十六號別墅看一下,業(yè)主把電話打到了物業(yè),說有事需要保安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