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潮溼的過道里出現(xiàn)了一扇金屬鐵門,門上標(biāo)註著一個赤紅的“3”,旁邊站著一位荷槍實彈的守門人。
帶路的獄警拿出一紙手令,守門人看過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把綁在鐵門上的鉸鏈一圈圈的繞開。這時,李清一才注意到,這扇鐵門竟然有三個鑰匙孔,彼此組成了一個三角形,而且每個孔的形狀都很特別。
守門人從腰際取出三把古怪的鑰匙,依次插入左右兩個孔中,轉(zhuǎn)動一圈後,再將最後一把鑰匙插在上面的一角,猛的按了進去?!斑遣痢币宦?,鐵門的鎖方被打開。
李清一與胖子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很好奇,這麼一處被嚴(yán)密封鎖的監(jiān)獄,裡面究竟關(guān)押著什麼人?
鐵門需要往裡面才能推開,反過來的話,會被門邊凸出的一塊鐵板擋住,是推不開的。
守門的是一個塊頭挺壯實的年輕人,可在推門時,依舊需要兩隻手同時用力,他後腳重重的蹬在地面,面上充血,緊咬著牙關(guān),終於在一陣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後,鐵門被推開了。
溼氣伴隨一團濃郁的腐臭味道,從門縫間灌了進來,那味道聞起來像是人的嘔吐物般,刺激著胃部一陣痙攣。
胖子被這氣味一衝,立馬乾嘔起來,因爲(wèi)大半天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酸水,吐了幾口後,胖子艱難的道,“這裡面該不會是茅坑吧?這味道,真夠酸爽的?!?
“你們一進去就曉得裡面是啥模樣了,至於味道,聞久了就分不出了?!睅返莫z警不懷好意的笑道,腦袋往前一歪,示意李清一二人快點跟上來。
鐵門後面,光線更加陰暗,好在獄警手裡打著馬燈,李清一勉強能看清楚四周。
這裡分左右兩片區(qū)域,各有三間安著厚實鐵門的密閉牢房,每扇牢門上只有一扇鐵柵欄小窗,想來是供獄警們送飯之用。此刻正有一張張骯髒的臉趴在小窗後面,那一雙雙交織著淫邪,貪婪,**,仇恨的各種情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三位不速之客。
“這次竟然有一個白生生的小娘子,嘿嘿,玩兒起來絕對夠勁!這個小娘子,我劉旺財包了,你們誰都甭想跟我搶!”
“放你孃的狗臭屁!劉旺財你他孃的才進來幾年?老子我都被關(guān)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有個肥屁股進來,你還有臉跟我搶,信不信老子用陳年大炮把你給哄成渣?!”
胖子一開始還沒聽明白,不知道他們講的是誰,到後來才醒悟過來,原來那個“白生生的小娘子”指的是自己!他怎麼也想不到幾個大老爺們兒竟然會對一個男人產(chǎn)生如此濃厚的“性”趣!
李清一笑的肚子都疼了,一手搭住胖子肩膀,一手捂住肚子,道,“胖子,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吃香,如果你上了紅船,那些姑娘們只能一個個喝西北風(fēng)啦!”
“胖爺我日你們?nèi)遥l是小娘子?什麼叫做玩起來夠勁?都他們一個個給我閉嘴,否則胖爺撕爛你們的嘴!”胖子羞怒難當(dāng),扯著喉嚨大罵道。
那幾扇窗戶後面沉默了一會,接著放聲尖笑起來。
“這個小娘子不僅屁股夠大,而且脾氣夠犟,我喜歡!”
“哈哈哈,就你那根小牙籤,肯定滿足不了這位小娘子,我勸你還是消了這個念頭吧?!?
“放屁!老子十八釐米硬邦邦,一炮攪渾黃浦江!這玩意兒,試過的都說爽!”
“咣咣咣……”獄警拿著警棍狠狠的往鐵門上敲了幾下,大聲呵斥道,“都他媽安分點,要不然讓你們?nèi)祓I著肚子!”
獄警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那一個個滿口污言穢語的嘴炮子頓時不說話了,應(yīng)該是之前吃過幾次苦,曉得厲害了。
“兩位少爺,你們的廂房還請往這邊走?!豹z警誇張的躬了躬身,別有意味的笑道。
“嗯,帶路吧。”李清一淡淡的道。
獄警臉上笑容一僵,“哼”了一聲,邊走邊嘀咕道,“還真當(dāng)自己是少爺?到了咱這一畝三分地兒,不老老實實的,就等著找揍吧?!?
這處通道的盡頭被石牆封死,獄警站到一側(cè)牢房前,打開了鐵門,道,“進去吧?!?
李清一併沒有直接進去,他看到了一處有趣的地方,眼前的石牆上同樣有一扇大鐵門,而且比起進來的那扇,繞在上面的鉸鏈要多上好幾圈,用的鐵索也粗上一輪。
“2?!辫F門上同樣標(biāo)著一個赤紅的數(shù)字,不知爲(wèi)何,站在鐵門不遠處的李清一,心下憑空生出一種陰冷的感覺,那紅色的字體似乎是用鮮血塗上去的,他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別瞅著那兒了?!蹦仟z警道,“你們殺了理事長,卻只進了三門,沒進二門,應(yīng)該燒柱香感謝菩薩了?!?
“裡面和這裡不同嗎?”李清一問道。
“不同?當(dāng)然不同,區(qū)別大著呢?!豹z警陰陰的說道,“三門裡關(guān)著的都是些重刑犯,可那二門裡,全是一些死囚,若是你們關(guān)進去,我保證不出三天,就得死在裡面。”
“死囚?”李清一暗自呢喃,又問道,“既然有三門,二門,想必也有一門吧,二門裡既然已經(jīng)是罪大惡極的死刑犯,那還有什麼罪比死罪更重,需要關(guān)在一門裡的?”
“一門?”獄警重複著,忽然面色一變,怒道,“你一個階下囚問這麼多幹啥?還不快點給我進去!”
獄警的神態(tài)很古怪,像是在畏懼什麼,李清一分明看見獄警拿著馬燈的手直打著哆嗦,“一門”裡究竟關(guān)押了何種人物,居然只稍稍提及,就把獄警嚇成這副模樣?
鐵門在身後重重關(guān)上時,李清一仍在想著“一門”之後的世界,直到胖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纔回過神來。
“你看,這牢房裡關(guān)著的人怎麼都那麼奇怪?!迸肿诱f話聲很輕,不像之前那樣,一發(fā)出聲音,滿屋子的人都能聽見。也許他被剛纔那一口一個“小娘子”給嚇住了,擔(dān)心真被人當(dāng)做小娘子,那可真得出點彩了。
那四個人的確很怪異,可以說是非常有特色,李清一乍看之下,腦子裡面立刻印出了四具形象鮮明的輪廓。
那一個靠在牆上,雙手環(huán)抱的光頭,長的尤其壯碩,他裸露著上身,一塊塊虯結(jié)的肌肉像是用模子注過型的一般,既飽滿又結(jié)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清一好像在那一塊塊肌肉棱面上捕捉到了一絲反光的痕跡。
坐在光頭壯漢身邊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個子,尖嘴長腮的臉就像是一隻瘦猴子,不僅如此,他的四肢也與常人不同,哪怕是坐著,也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一對細長的胳膊,李清一粗摸估計,如果這小瘦子站起來,一雙手臂估計都能碰到自己的膝蓋了。
還有一個是一位穿著長袍,挽著髮髻的中年人,如果不仔細看他的臉,整體形象跟私塾裡教書的先生幾乎沒兩樣,可那一條自右耳垂切向右嘴角的刀疤卻破壞了那份儒雅的感覺,一瞬間變成了一位山寨軍師的模樣。
他此刻正微笑著看向李清一二人,道,“看二位衣著,明顯不是普通人,不知犯下何罪,落到了與我等同樣的境地?”
這軍師模樣的中年人,說起來話很斯文,可當(dāng)他嘴脣一動,嘴角的刀疤就會跟著扯動起來,像是一條緩緩爬動的蜈蚣。
胖子一看之下,立刻將他劃入壞人的行列,經(jīng)過一番打量,他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人對他這位“小娘子”感“性”趣,說話的語氣頓時硬了起來,道,“我們犯了啥事兒,同你有關(guān)係嗎?”
“咳咳咳……當(dāng)然有關(guān)係了。”
說話的是牢房裡的第四個人,他是一位頭髮黑白參差的老人,雙腿盤著,用衣服將全身裹住,縮在角落裡,一副萎靡虛弱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了似的。他連聲咳嗽,咳的重了,喉嚨裡發(fā)出一陣乾嘔的響聲,往旁邊吐了口濃痰,嘎聲笑道,“若是不知道你們的來歷,他們今天晚上要怎麼越獄呢?”
“老頭,你找死!”那個光頭大漢聽到後,怒罵一聲,當(dāng)他站起時,李清一才吃驚的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不僅長的壯,而且個子還相當(dāng)?shù)母?,估計比起自己來,還高了一個頭,他的身手卻相當(dāng)敏捷,李清一隻覺得眼前一花,光頭漢子已欺近老人身邊,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
“老二,別衝動,莫要誤了大事!”私塾先生道。
光頭漢子恨恨的鬆了手,那小瘦子反而笑起來,“二哥的脾氣還是那麼衝,本以爲(wèi)下了獄能改一改,我看吶,他這輩子也休想改得了咯?!?
“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私塾先生笑道。
“又或者叫,狗改不了吃屎。”老人也笑道。
“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光頭壯漢大怒,揪住老人的衣服,怒聲道,“若不是擔(dān)心拗?jǐn)嗄悴弊?,屍體會爛在牢裡發(fā)臭,否則你早就死了!”
私塾先生無奈的嘆了一聲,對著李清一二人,問道,“不知二位現(xiàn)在可否一說,你們也已經(jīng)知曉,此事對我等而言相當(dāng)重要。若是弄不清二位的底細,我們只怕……”私塾先生話講到一半,就笑瞇瞇的閉上了嘴。
原來眼前幾人本打算越獄,可好好的忽然關(guān)進了幾個外人,突生變故,他們自然心生疑竇,若不把幾人來歷搞清楚,要如何進行接下去的計劃。
想清楚之後,李清一笑道,“我們也沒幹什麼大事,只不過殺了一個人……一個,法國的理事長?!?
牢裡的三人同時一怔,包括那個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老人也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