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出一口氣,好半天才站了起來。雖然我認識她,但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現(xiàn)在對所有的鬼怪都有了抵觸,于是我試探性的問道:“你為什么又出現(xiàn)了?而且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道:“我是隋公子而來?!?
“跟著我來的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自保了,你為什么還要跟著我呀?”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在下是來勸公子回百鶴山的,你真的不能再往崖門鎮(zhèn)走了。那地方很危險……”
我知道,問她“危險”是什么,她肯定不會說,于是我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指使老巷樓的那只黃皮鬼嚇唬我和吳猛的,是你吧?”
她沒有回答我,但也等于默認了,我繼續(xù)道:“我雖然不知道這次跌落山崖是不是也與你有關(guān)?也不知道你口里的危險是什么。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去揭開這一切,不然我真的會死不瞑目的。”
我緩緩走向她,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一邊走一邊說道:“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幫我,就請不要再阻攔我了,好嗎?”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猛然轉(zhuǎn)過了身去:“唉~為什么你的脾氣還是那么倔?我本想讓你躲過這一切的,但是你……也罷,沒想到今世的你依舊躲不過這宿命?!?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睜開眼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丁小燕拉著我,看來我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此刻,外面依舊風雨大作,冷風刮的呼呼作響,那風聲穿過懸崖一側(cè),穿過林梢,形成了獨特的韻律,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聽得讓人心頭發(fā)憷。
丁小燕對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半蹲著側(cè)耳傾聽外面的動靜,神色顯得很警惕。我心說、這丫頭在干嘛呀?
于是我走到她的旁邊,透過門縫往外張望。但只看到一片漆黑。
我正打算放棄偷窺,準備光明正大的打開房門,忽然間,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逐漸進入我的視線。仔細一看,瓢潑的雨幕下,卻是一個看不清長相和穿著的消瘦人影在雨夜中,而在他的前后,隱隱還有其它人形,雖然看不清男女老幼,但根據(jù)輪廓計算,人數(shù)卻是很大。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冷冷抽了口氣,就在此時,一只手猛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嚇的我悚然回頭,卻是吳猛和龍三皮不知何時也醒了,兩人站在我的身后滿臉疑惑、神色緊張。
約十來秒后,一旁的丁小燕收回了目光,眼里透著恐懼,道:“他們不是人!”
不是人?
難道全都是鬼?
吳猛被這話嚇的夠嗆,緊張道:“姑奶奶,什么意思,你倒是說清楚。”
丁小燕漆黑的目光,在昏暗的視線中,顯露出緊張和一抹強壓的鎮(zhèn)定,她緩緩吐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看不見他們長什么樣,但我視力很好,所以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腳后跟都沒有著地?!?
龍三皮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刷的鐵青,一時間牙齒咯咯打顫。
吳猛欲哭無淚,說道:“我寧愿出去淋雨,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你們怎么說?”
丁小燕壓低聲音道:“吳猛說的沒錯,出去淋雨,也比待在這里強,等外面那些東西走光了,咱們就離開這兒?!?
龍三皮結(jié)結(jié)巴巴道:“如、如果它、它們不走呢?”
吳猛不悅道:“不走?不走難不成留在這兒生崽?”
龍三皮咽了咽口水,搖頭道:“不是……你們看?!?
他手一指大門的位置,我們幾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頭一看,只見木門的雕花糊紙窗上,不知何時,映出了一堆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些人影,直挺挺的僵在門外,影子倒影在發(fā)黃的紙糊門窗上,簡直恐怖到了極點!一時間,房內(nèi)四人霎時間頓住,都屏住了呼吸,除了風雨聲,一切的聲音都停止了。
丁小燕漂亮的唇形抿成了一條線,吳猛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這一定是幻覺,我他媽肯定還在做夢。”說完,又睜開了眼,當看到門窗上的影子時,吳猛眼里閃過一陣恐懼,幾乎絕望。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此時,我也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嗓子有些發(fā)干。
就在此時,門外那些僵直的黑影,忽然動了起來,伴隨著響徹黑夜的“砰砰”聲,那些東西開始撞門了。不用透過門縫細看,我也知道,此刻那些東西估計已經(jīng)全部堆在我們門外了!
木制的老舊門栓,在撞擊之下發(fā)出了陣陣的“吱呀聲”,仿佛下一刻就會折斷,吳猛三人估計已經(jīng)嚇得動彈不了了。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摸了摸攜帶的符紙,發(fā)現(xiàn)早他媽被雨水泡爛了,于是我猛的開口道,“快,把門用東西頂上?!?
三人正六神無主,嚇的腦海里一片空白,聽我這么一招呼,瞬間就來了勁兒,動作居然比我還快一步,迅速的去搬離我們最近的桌子,將整個木門頂了個嚴實。
然而,一口氣才剛出到嗓子眼兒,便聽“砰”的一聲響,雕花窗戶破了一個大洞,木屑橫飛,一顆發(fā)白腫脹的腦袋從破洞口伸了進來!兩顆眼珠子如同死魚眼,直勾勾的盯著我們,一股濃烈的尸臭撲鼻而來,如同一具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浮尸,皮肉都分了家!明顯他們身前都是被淹死的。
它掙扎著腦袋不斷想鉆進來。雖然門被抵住了,但這種老式木門的上方是鏤空的,承受力比較弱,只聽又是“砰”的一聲響,又一顆腦袋鉆了進來,被木條劃爛的臉,流出了黃色的膿水。再這樣下去,只怕整個木門的上半部分,就要被它們撞爛了。
“快!上二樓!”
幾人經(jīng)我一提醒,也不敢耽誤,如同喪家犬一樣急急忙忙的向二樓跑。我們幾乎剛跑到樓梯口,門外的那些臟東西就撞爛了木門,一個個涌了進來,匆忙間一看,全都是身上穿著爛布的腫脹軀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涌入一樓。我們四人哪里還敢多留,發(fā)力狂奔,一口氣到了二樓的樓道里。
“有門!”
聞言看去,只聽“咔嚓”一聲,丁小燕已經(jīng)踹開了一扇木門。轉(zhuǎn)頭一看,后面的東西儼然已經(jīng)上了樓梯口,馬上就要轉(zhuǎn)入我們所在的樓道。四人閃身進了房間,反手關(guān)上門,插上門栓,這才勉強松了口氣,吳猛嘴里叫道:“快,再搬些東西過來頂一下?!?
丁小燕和龍三皮立刻開始挪動房間的桌椅。
吳猛道:“這地方不能待,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龍三皮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可是外面有那么多的怪物,咱們怎么逃、逃出去?”
吳猛關(guān)鍵時刻,腦子還挺好使,回憶道:“咱們進來時,走的是村子的大門,但現(xiàn)在咱們進了二樓,二樓的背面,應該是面向村外的,咱們從背面著手看看?!?
丁小燕眼前一亮,贊賞道:“這個方法可行。我想想……背面應該在……”
就在此時,吳猛扯了扯我的褲腿,驚道:“那里有個洞!”
洞?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離我們不過三米的距離,有一個方形的大洞,用手機一照,洞中有木制的樓梯,儼然就像過去農(nóng)村所建的,通往地窖的樓梯。燈光微弱,可視射程不過四米左右,樓梯比較深,四米開外就是黑糊糊的一片。
吳猛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彼灰а溃樕祥W過一抹猙獰,道:“要不你們先下去,老子跟他們拼了!”
我看著出來吳猛很害怕,這會兒為了眾人的安全,竟然被激發(fā)出了狠勁兒。這小子打架可以,可這次面對的東西不同,可以說他沒有任何經(jīng)驗。
于是我道:“我墊后,你們先下去?!?
龍三皮早嚇怕了,忙道:“我先下去……”
丁小燕道:“你們都別爭了!沒有誰該犧牲,都下去!我看這個入口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咱們守在下面,就是天然的屏障。”
經(jīng)她一提醒,我不禁拍了拍額頭,心說怎么沒想到這一茬兒,這個入口進去后,我們守在里面,可謂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何必做這些犧牲。
四人當即不再多言,立刻魚貫爬進了暗道中。里面的樓梯已不知有多少年,踩下去“咯吱”作響,仿佛隨時會塌陷一般。
很快,上方便傳來了砰砰聲,緊接著便是一聲轟然倒塌的聲音,應該是上面那扇門被推倒了。那些東西,就在我們頭頂。
緊接著,上面就冒出了一顆人頭,趴在入口處,朝下望著我們,臉上的尸油反射出滑膩膩的質(zhì)感,兩只死魚眼微微轉(zhuǎn)動著打量我們,就好像一個人在吃烤鴨前,先打量翅膀和鴨腿,哪個比較好吃一樣。
不過它要想下來,就必須爬進來,在它爬的過程中,我完全有信心可以弄死它。
果然,下一秒它就順著樓梯滾了下來,我抄起地上一根木棒,趁著對方還沒有爬進來,立刻朝著它脆弱的脖子打了下去。
這東西已然沒有肌肉,骨骼外包著表皮,一棒敲下去,發(fā)出“砰”的一聲響,也不知道是什么液體,濺了我一臉。
它爬了一半被我解決,因此將入口給堵住了,其余的臟東西一時爬不過來,我趕緊去追吳猛等人的腳步。
這個樓梯的底部,也是木制結(jié)構(gòu),但不是在一樓,應該是另辟的一個空間,里面堆放了很多雜物,爛木箱子一類的東西。我趕上去時,他們?nèi)苏趯ふ页雎?,吳猛焦急道:“媽的,這居然是個死路,沒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