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那個灰袍道人來了,我和吳猛們幾個心下頓時一沉!
王穩健一口舌尖血噴在大刀上,雙眼赤紅的望向來時的墓道!
“你不是他的對手!”
司馬燕看了王穩健一眼,淡淡的道:“估計你的祖師爺王宗陽來了也未必能勝過他!這一次你們不要參與了,快帶耀陽躲起來,我來對付他!”
“不行!”
沒等王穩健答應,我就立馬不樂意了,遇到事情讓我往一個女人身后躲,我他媽算個什么東西啊我?我承認我不是什么英雄,甚至連狗熊都算不上,但好歹也是帶把兒的!
把一個女人推出去擋槍這種事情,別人能做,我做不到!
我知道自己很弱,可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噴他一臉血!
“你不能留下!”
應該是聽到了我的內心,司馬燕一把拉住我的手,堅毅的目光中此刻寫滿了溫柔,輕聲道:“前世有緣無份,今世物是人非,能再見到你,我已心滿意足。小燕就算再死一回,也值得了!”
再死一回,也值得?
沒等我開口,司馬燕的手上一下子傳來一股森冷的氣息,直接就把我凍僵了,一時間我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除了視線聽力等感官以外,整個人的狀態就跟雕塑似的。
“你們帶他走!”
司馬燕沉聲道:“我自有對付那家伙的法子,你們在這里反而會礙事。”
“來者很強大。”
王穩健沉聲道:“你雖然也很強,但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我還是在這里幫你吧。”
“沒用!你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根本不宜再出手了。”
司馬燕嘆了口氣:“留著你的命照顧耀陽吧,他現在一切不過才剛剛起步,需要有你這么個朋友在旁邊幫助他。”
“行,那你保重。”
王穩健也干脆,聽司馬燕這么一說,立馬一把把我扛在了肩膀上,招呼上了吳猛他們就往外面走。
我想掙扎,可是身體僵硬,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扛了出去,這一刻,我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燃燒一樣,憋的我整個人都要炸了!!
可惜,我終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屌絲而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
砰!
終于,我被王穩健帶出了主墓室,厚重的墓門關上剎那,聽著那沉悶的響動,我的一顆心也被震了個粉碎。
或許,墓門擋上我視線的那一刻,就是我和她的永別,或許我再也見不到那個總愛把自己裹得像粽子的神秘女人了。我好想再抱抱她,好想再跟她去一次公園、穿一次漢服、打一把KOF,好想對她說一句:小燕,這千年來,我讓你久等了……
這時,墓室里響起了女人悲切的歌聲,司馬燕在唱詩詞,唱的居然是唐代詩人王昌齡的一首邊塞詩。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調子顯然是她自己改編,用了一種悠長悲切的戲腔唱了出來,調子凄涼悲壯,每一聲都刺激著我的靈魂,她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贏不了那家伙,已經做好了決死的準備。
我眼睛通紅,可是仍舊無法改變這一切。
“仙人板板喲,怎么甬道里這么冷?”
戴高朋打了個哆嗦說道:“那個灰袍道人到底是人是鬼呀?本尊都還沒有進來、這陰氣就濃成這樣。”
我因為早被司馬燕的陰氣凍結了,所以也感覺不到那徹骨的寒冷,不過從王穩健、吳猛他們幾個蒼白的臉色上就看得出這里的陰氣恐怕真的是濃郁到了一個極點!
“快!去耳室。”
王穩健沉聲道:“無路可走了,不如給那灰袍道人來個燈下黑,咱們就躲在他旁邊。”
“這主意好!”
周勇點了點頭,率先穿過甬道把耳室的墓門給拉開了,一行人扛著我全都鉆了進去,耳室里面黑洞洞的,不過為了避免暴露,我們沒有打開手電筒,因為墓道里四周漆黑一旦有光源立馬就能被人察覺,這是常識性的問題
饒是如此,王穩健仍舊覺得不夠,于是又從兜里拿出了幾張黃色的符箓,在我胸口拍了一張以后,把剩下的交給了其他人,讓每個人的身上都貼上,他說這種符箓是可以壓制活人身上的陽氣的,那灰袍道人太厲害了,恐怕光是躲起來還不夠,只要四周有陽氣,他一下子就能感覺到,需要用這種符來掩藏我們身上的氣息。
然后,王穩健又把耳室的墓門拉開了一條小縫,讓我湊到了小縫上,能看清甬道里的情況,然后他自己才貼了上來。
我知道,王穩健是想讓我記住那灰袍道人到底長什么樣子,他也知道我心里有疙瘩,如果不讓我看清那家伙的話,恐怕我會活活把自己憋死!
這個時候,甬道里霧氣蒙蒙的,陰氣愈發的濃郁了,我隱隱約約只能看清有一道黑黢黢的影子在霧氣蒙蒙中飄蕩著,前行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直等他路過耳室的時候我才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來者身著一身土布灰袍,腳穿圓口布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六十來歲,面色煞白!
看清來者的模樣,我的心頓時狠狠抽搐了一下,因為,那張臉居然是云極師父!
這怎么可能?!
但下一秒我又發現,此人并非云極師父本人,因為那張臉周圍全是血痕,就好像是貼上去的一樣!
看來云極師父早就已經遇害了,而且臉皮都被扯了下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不是我的身體被司馬燕的陰氣給凍結了,這個時候我恐怕已經沖出去了。可惜,眼下我身體不能動,只能在一邊干瞪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家伙從我眼前飄忽而去,直接去了主墓室。
一直等他完全離開以后,王穩健才深深看了我一眼,好似安慰我一般說道:“陳耀陽,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剛才從你我面前經過的并不是云極師父你知道嗎?而是那個該死的灰袍道人!”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是安慰我,倒不如說他在安慰他自己。
因為只有我和王穩健兩個人趴在耳室的門縫上,所以其他人并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紛紛問我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沒有人能記住那家伙的臉,原來那家伙壓根就沒有臉。
我整個人就像是個木偶一樣趴在主墓室的門口,輕輕閉上了眼睛,這是我唯一能動的部位了,兩行溫溫熱熱的液體頓時浸染透了我的臉頰,隨后又在這陰氣濃郁森冷的墓室里變成了冰晶。
在我一生所走過的二十三年的時光里,我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覺得我這么無能,這么窩囊!
云極師父被殺,司馬燕又危在旦夕,我卻只能看著……
我二十三年來沒受到過的屈辱今天全都受了,我算個什么東西?男人嗎?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我自己是個男人,丟人!
頭一次,我開始憎恨這個世界,憎恨人心的詭詐與惡毒。
我他媽做錯了什么?
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我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沒有做過,可為什么總是有東西要害我身邊的人呢?我不犯人,人卻犯我,可我偏偏還只能干瞪眼,這種窩囊簡直無以言表!
這個世界,終究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由來都是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其他的都是狗屁,厲害的就是可以欺負慫的,沒人會指責強者多么兇殘暴虐。只會嘲笑弱者可憐可悲。
沒錯,這就是這個笑貧不笑娼,尊強不憐弱的世界。
做個強者吧,管他什么六道輪回,活過了這一次。我要站在陰魂的哀嚎慘叫中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我心里暗暗下著決心。
這個時候,主墓室那邊也有了動靜,我能清晰的聽到司馬燕在冷冰冰的質問那灰袍道人為什么要纏著我不放。
緊接著一道就跟公鴨子一樣森冷尖銳的聲音響起:“沒想到我讓樸不花布下這十絕怨陵,居然這么快就被毀了,看來我小看了王宗陽的后人。陳耀陽在哪里?說!”
“呸!”
“臭丫頭,我殺了你!!”
“主人小心!”
這道聲音一落,主墓室那邊就傳來了非常激烈的打斗聲,有司馬燕的喊殺生,也有武龍的,很顯然廝殺的非常慘烈!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這個結果我已經猜到了,雖然和司馬燕相處的時間很短很短,但是我已經對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這是個非常剛烈的女子,她是絕對不會和人周旋的,果不其然,雙方一見面就立馬打斗了起來,我恨不得現在立馬起身就沖進主墓室,可惜,無論我怎么掙扎,仍舊不能動。甚至連話都說不出。
這場戰斗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到最后伴隨著“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主墓室的墓門竟然炸開了,亂石橫飛,緊接著一道黑光一下子就從主墓室里沖了出來,穿過甬道后,眨眼就消失了。
甬道里泛起的霧氣也漸漸消散了,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被凍僵的身體終于能動了,我當時就一把推開王穩健,直接沖進了主墓室。
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靜。正中間那具巨大的石槨已經完全被打碎了,一片狼藉。
武龍就躺在墓門口,身體虛淡,都快透明了,不斷發光,身體也在一點點的消失,看到我進來以后當時就急聲說道:“快去救主人,她尸身被毀,憤怒之下和那家伙拼命,那家伙重傷,主人她……她也快不行了!”說完他徹底消失了,魂飛魄散……
我一聽頓時就眼睛紅了,連忙沖進了主墓室,最后終于在石槨打碎后的廢墟里找到了那個讓我牽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