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將楊勳的詩念出來之後,方纔還有些吵嚷的大廳頓時竟了下來。
那些尋歡樓的姑娘們面色嫣紅的看向楊勳,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幾分勾人的媚意,欲語還休的模樣,乍像是無限情意欲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也不怪她們這會兒春心蕩漾。
原先看這位來自東京汴梁的楊家小郎君,只道他長得俊武功還高,又與雲(yún)城中一幫‘散財(cái)童子’紈絝郎君們交好。
哪想到,他竟是文采也如此出色!
這汴京城不虧是天皇老子住的地方,果真是鍾靈毓秀,能生的出如此優(yōu)秀的小郎君。
她們自知身份低微,也不起那與楊小郎君一見鍾情,再見定終身,被贖了身帶回家去做個妾室姨娘的想法,只想著能與他春風(fēng)一度,此生也是無憾了!
莫說尋歡樓的這些姑娘們,就是半老徐娘的老鴇崔娘,也是滿臉紅暈的看向楊勳,不住的暗送秋波。
瞧這文采,說不定將來可是要東華門唱名的狀元郎,若是能與他……
嘖嘖嘖!
哎喲,那這一輩子可就美了!
更別說這楊家小郎君,長得那叫一個俊,那個小娘子見了不懷春?
就算小郎君看不上她這個半老徐娘的,那也無所謂!
若是大宋哪家的清樓裡的姑娘,能得狀元郎一首好詩傳唱天下,那麼不光是姑娘身價倍漲,就連清樓也跟著賺大發(fā)了!
不行,一會兒說什麼也要將樓裡最好的姑娘給楊小郎送過去,好好磨著他給寫首詩來。
將來自家清樓能有多大出息,可就看能不能拿到詩了!
而常五郎等人卻是一副震驚到失神的模樣。
尤其是常五郎,他不明白,明明都做好了全部的準(zhǔn)備,怎麼會突然跑出來這麼一個楊三郎,竟還有如此文采!
就李賀陽的那首詩,在楊三郎這首詩面前,簡直被比成了渣渣!
可這楊三郎若是有如此文采,爲(wèi)何以往卻從不曾聽說過他的名聲?
李賀陽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是江南之地明年科舉奪魁,狀元郎呼聲最高的人……之一!
就這樣都能給比成渣渣,那這楊三郎的文采得有多高?
這且不說,關(guān)鍵是原本是妥妥有把我能拿下兩下,穩(wěn)穩(wěn)贏定戚二郎的一件事,就忽然這麼泡湯了?
那自己這面子不是要丟盡了麼?
常五郎越想,便越好似能看到戚塵贏了之後,那副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臉,簡直讓人恨透了!
他臉色越來越猙獰,好似要?dú)⑷艘话愕牡芍鴹顒欤劭敉t,活似九幽之地爬出來的惡鬼一般,煞是嚇人。
而他身後的李賀陽等人,也是面色鐵青。
尤其是李賀陽,面色青中帶紅,一副無顏見人由滿是羞惱的模樣。
無聲的寂靜足足持續(xù)了一刻鐘,衆(zhòng)人才像是忽然驚醒了一般,叫好聲,鼓掌聲不絕於耳。
臺下樓裡的姑娘們封了一般,將手中的帕子,頭上戴的釵環(huán),腰間佩的香囊玉佩,一股腦的丟向楊勳。
“楊小郎君好文采,奴家今夜願意爲(wèi)小郎君對月吹簫,不如晚上一起研究一下樂理?”
“啊呸!小郎君千萬別聽著小浪蹄子的!她吹簫的水準(zhǔn)可沒奴家好,不若奴家晚上陪小郎君坐看蓮花?”
不大一會兒功夫,樓裡的姑娘們爲(wèi)了爭奪晚上誰陪楊勳,竟是差點(diǎn)沒打起來。
多虧了這會兒楊勳看著,都生怕壞了在他心裡的印象,一個個努力的剋制著,這才勉強(qiáng)維持了表面的塑料姐妹情分。
好歹楊勳也是經(jīng)過了前世島國文化侵襲的現(xiàn)代青年,聽了這些姑娘們的話,一不小心就想歪了,然後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飄忽了一下。
這個……大宋的姑娘們竟是這般開放的嗎?
那個……做出一首好詩的威力竟有這般大的嗎?
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他砸了咂嘴。
罷了,自家還有個小姑娘呢,這些豔福是無福消受了。
若是叫她知道自己在外面亂來,還不傷透了心?
他神色一正,看著常五郎等人道:“這第一局,你們輸了。”
“那麼第二局,由誰來?”
他話音方落,站在常五郎身後的那名青年便站了出來。
“我來。”
此人面色蒼白,時不時還咳嗽一下,好似有什麼疾病在身一般。
只那雙手,卻如玉一般,手指修長纖細(xì)好看的緊,竟是比女子的手都好看幾分。
他容貌並不十分出色,一雙眼睛卻是奪目的很,如幽寂的深潭一般,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會陷進(jìn)去。
“某家姓葉,家中排行十九,是以被人稱做葉十九。”
葉十九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臺上,只自我介紹也就到此了,並未說出自己的名字。
只看他步子好似被丈量過的一般,行走間步履從容,不急不緩,且一身氣質(zhì)從容儒雅,好似哪家貴公子一般,而非是打打殺殺的江湖人。
楊勳瞅著這人微微瞇了瞇眼。
此人絕對不是一般江湖人,看氣質(zhì)也並非像是會與常五郎混在一起的那種人,怎會跟他成了朋友,還爲(wèi)他出頭?
王玨站在楊勳身後,低聲的道:“三哥,此人通身氣質(zhì),好似出身大家族,並非是江湖人士。”
“且我看他走路的姿態(tài),還並非是一般的大家族,得是那種世家,才能培養(yǎng)出這般儀態(tài)來。”
楊勳聞言挑了挑眉,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吭聲,一個縱躍跳上了舞臺,笑嘻嘻的衝葉十九拱了拱手。
“在下楊勳,這一局仍是由我應(yīng)對。”
他說罷,眼光掃了一下臺上的葉十九和臺下的常五郎等人一眼。
常五郎他們一臉的意外,似是沒想到他會出來,而葉十九的神色就頗爲(wèi)平淡了,竟是不知是早有預(yù)料,還是並不在意。
“請亮兵器。”葉十九神色淡淡的提醒。
“兄臺都不用兵器,在下便也不用了,又不是生死之爭,點(diǎn)到爲(wèi)止便好。”楊勳搖了搖頭拒絕道。
人家赤手空拳,自己拿個兵器,就算是比贏了只怕常五郎也會另有說辭,還不如直接不用,免得被他找到藉口耍賴。
且他對自己的輕功很有自信,就算比不出勝負(fù),躲開攻擊搞個平局還是沒問題的。
哪知葉十九神色淡然的伸出那雙如玉一般的手,道:“我這雙手便是兵器,被人稱作寒玉手,堅(jiān)硬如鐵,能與兵刃相抗,你可莫要輕敵了。”
“且因爲(wèi)我自小修習(xí)的心法,這雙手帶著寒氣,若是被打中了,寒氣便會侵入人體,很難祛除。”
說罷只見他手掌一翻,如玉一般的手竟然冒起了淡淡的白霧,讓楊勳不由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