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弦已經(jīng)幾乎可以確定,來自蜀州的鄭關(guān)杰,肯定是算計自己的幕后黑手,當(dāng)然,可能不是他一個人,還有幫兇。
之所以確定是他,不光是因為這個案子,還因為鄭關(guān)杰的靠山,是京州的楊真卿。
也就是說,鄭關(guān)杰是楊家一系的官員。
這么一來就很容易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對方怕是早就暗中埋了這一步棋,在知道自己也要加入到對事中郎的爭奪當(dāng)中,鄭關(guān)杰明顯是感覺到了危機。
而他剛好就有這么一步棋,所以稟報楊真卿,他們兩人是一拍即合,決定就從這件事上對自己下手。
當(dāng)然嚴(yán)格來說,就算蜀州這件七年前的滅門慘案就是誤判,而且在上到提刑司時沒有審驗出來,坐實了冤假錯案這件事,楚弦實際上的責(zé)任也很小,最多就是批評幾句,但顯然,這件事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爆發(fā)出來,肯定會影響自己爭奪事中郎,到時候,對手就可以拿這件事來說事,等于是將自己從這個競爭者中剔除出去。
再加上楊家和自己歷來的恩怨,所以這件事,楚弦已經(jīng)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不光是會影響自己爭奪官位,對于孔謙來說,那麻煩就大多了。
作為當(dāng)年的主審查驗的總推官,自己可以說當(dāng)年之事自己不是經(jīng)手者,可以推脫責(zé)任,但孔謙是沒法子推脫的。
因為,這件事就是他審驗的。
審驗沒有審驗出問題,這對于一個推官來說,當(dāng)然是過錯,尤其是如果這是一個冤假錯案,那么冤死之人是無辜的,涉及一條無辜人的性命,對于孔謙這種視人命重如天的人來說,那打擊就太大了。
還是那句話,人無完人,任何人都有失誤的時候,所以楚弦這一次來,不光是為了讓對手攻擊自己的算盤落空,也是為了幫助孔謙解決一個麻煩。
當(dāng)然具體如何,還得了解情況之后再說。
楚弦這位京州提刑司的總推官到了蜀州之后,自然是驚動了這個地方,這件滅門慘案發(fā)生的地方,不是鄭關(guān)杰所在的城地,而是另外一個城地,楚弦去了之后,這個城府的城令還不相信,以為是招搖撞騙的騙子,但看到楚弦的官符之后,嚇著了,急忙是行禮,甚至這個五十來歲的官員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這很正常,他不過是六品,楚弦是正五品,在官級上,那是可以碾壓對方的,而且楚弦是干什么的?
提刑司總推官,對各地的刑案那都是有監(jiān)管的權(quán)力,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楚弦這個位置很容易就可以整治一些地方的官吏,那隨便找?guī)讉€法子,都能讓他們欲哭無淚。
知道楚弦要了解的是什么案子之后,那府令立刻是將府衙之內(nèi)的官員都叫來,文書也叫來,最后一查,弄清楚了。
“這件案子,下官知道,當(dāng)年還弄的滿城皆知,死的是一戶有錢的人家,說是他們家的長工貪圖錢財,這才殺了人家一家,后來抓住了這個長工,對方雖然不認(rèn)罪,但因為證據(jù)確鑿,所以就判了他死罪。”這個府令說到。
這些和卷宗之內(nèi)的描述基本一致。
但楚弦知道這件案子有問題,所以立刻是道:“卷宗里說,死者是被人用手生生捏碎頸骨而死,這說明作案殺人的兇手修煉過武道,至少是修煉過指爪功夫的高手,可是你們定罪的長工,他雙手曾經(jīng)受過傷,做一些雕花做一些不出力的活兒那是沒問題,但要說他能徒手殺人,而且還是捏碎人的頸骨,這就夸張了,這件事,根本就是一件冤案。”
聽到這話,那府令一愣,頭上汗都下來了:“大人,這,這不會吧,卷宗里沒寫那長工有殘疾啊。”
“是沒寫,如果寫了,早就查驗出問題了,就是因為沒寫,所以才會蒙混過關(guān),但當(dāng)時沒寫,不代表這件事就能掩蓋下去。你想想,再往前,和那長工有關(guān)的案子還有沒有?”楚弦問了一句。
那個府令愣了愣,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楚弦一拍桌子,將對方嚇的癱軟在地上:“我給你提個醒,滅門案前兩年,有山賊打劫,曾殺了一路行人,當(dāng)時有人幸存下來,卻是被傷了手臂,那人的名字,和你說的長工是一模一樣,偏偏這個長工的姓氏很特殊,乃是外州之民,你們本地幾乎沒有第二家,如此可以證明是同一個人,試問,這樣連山賊都打不過,還被重傷的人,怎么可能徒手捏死那富商一家人?”
這番訓(xùn)斥,那府令聽的是啞口無言,更是嚇的渾身顫抖。
當(dāng)年案子的內(nèi)情,他是知情的。
因為死的人有些能量,所以上面一直催的很緊,而在本地,查案又沒有絲毫線索,所以在懷疑這個長工之后,他們便屈打成招,最后給這個可憐之人定了罪,關(guān)押半個月就斬首,可以說是冤死了一個人。
本來這案子送上去提刑司審驗,府令還怕會看出端倪,但結(jié)果沒有,畢竟卷宗里,可是說的是證據(jù)確鑿,而且京州的推官也看不到千里之外的情況,只能通過卷宗了解,所以他們怎么寫,這件事就怎么定性。
誰能想到,這么多年之后,居然還是東窗事發(fā),被人察覺出了端倪。
這府令當(dāng)然是害怕,這件事,他是要負(fù)主要責(zé)任的。
對方還要說話,楚弦直接下令烏刀衛(wèi)將這個府令拿下,不光是這個府令,當(dāng)年涉案之人,全部都控制起來。
楚弦?guī)淼娜麨醯缎l(wèi)和楚三,就是來干這個的。
有他們在,根本不用動用這里本地的衙役捕快,烏刀衛(wèi)就將人拿了,突擊一審,問題很快就得到落實,而且是白字黑字,將他們?nèi)绾螢榱藨?yīng)付上面官員的催促,如何屈打成招,如何制造假的證據(jù),那是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看似弄清楚了,但楚弦覺得還不夠。
真兇還沒抓住呢。
于是,楚弦重新審閱當(dāng)時的口供和尸簿,居然只是用了半天時間,就將當(dāng)年那一起滅門大案的真兇鎖定。
當(dāng)年殺人者,實際上是這家富商的女婿。
這女婿也是當(dāng)年這一家唯一的幸存者,但因為是女婿,不是本家人,所以才說是滅門,而且這人的夫人也死了,后來還重新娶妻。
此人殺人的動機也是很簡單,受不了娘家人的氣,因為他自己沒什么本事,總是要讓娘家人接濟,時間長了,娘家人自然是有一些話不好聽,偏偏此人心胸狹隘,積怨已久,所以是動了殺心。
當(dāng)初殺人,他也是一時沖動,做下了案子才害怕無比,盡量掩蓋,誰能想到,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案子,居然是沒有人懷疑到他,又或者說,他比較擅長演戲,所以就這么蒙混過關(guān),讓娘家那個長工當(dāng)了替死鬼。
后來這個人覺得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所以放松警惕,居然是用了當(dāng)年從娘家里盜取出的財物變賣,然后置辦家業(yè),重新娶妻,日子過的居然是比以往還要好,還要風(fēng)風(fēng)火火。
他之前盜取的財物,一直沒敢動,都藏在家里的地窖里,楚弦派烏刀衛(wèi)去一搜,直接來了一個人贓俱獲,再加上那人本就心里有鬼,直接就招供了。
也就是說,楚弦來了之后,都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將這個七年前的懸案查清楚了,不光是還了冤死者一個公道,更是將真正的兇手捉拿歸案。
事情在當(dāng)?shù)睾芸炀蛡鏖_了,不少百姓都是跑來看熱鬧,有的更是感謝楚弦,尤其是知道這位年輕的大人,就是圣朝文人表率,編撰兩本傳世之作的大官之后,那來看的人就更多了,一度是將整個府衙都圍住,外面都站滿了人,便是外面大樹上,都是一群半大小子探頭張望。
在聽說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居然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將七年前的冤案查了個水落石出,眾多百姓自然都是拍手叫好。
這一次事情,涉事的官員,自然都要倒霉,不過這些事情就不是楚弦來辦了,有專門的御史來查辦這些官員。
楚弦則是在最短時間內(nèi)善后,將這件事圓滿解決,然后修改了卷宗,這才趕回京州。
這一來一回,楚弦的速度可謂是相當(dāng)快,又因為楚弦用的是乾坤法陣,所以蜀州那邊的情況,短時間內(nèi)都傳不過來。
這件事楚弦不會再有其他的動作。
說起來用這些手段來攻擊競爭對手,楚弦是看不上的,任何踩人上位的手段,看似高明,實際上根本是下下策。
因為,這等于是將上官當(dāng)成了傻子。
或許短時間內(nèi)看不出弊端,但時間長了,肯定會有,此外,都是擺不上臺面的東西,運用個一兩次倒也沒什么,但如果用得多了,上官就會認(rèn)為這個人只會玩弄陰謀詭計,這樣的人,可以用,但絕對做不到高位。
也就是說,這種人,或許可以上到五品,甚至四品,但三品,不用想了,至于首輔閣的位置,那更是天方夜譚,哪怕是楊真卿那樣的人,也不可能選擇這種人進入首輔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