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身形相當(dāng)修長,看著將近有兩米來高,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fā),梳著大背頭,將額頭完完全全露出來,可見是對自己的顏值相當(dāng)有自信。他有著艾洛卡人標(biāo)準(zhǔn)的尖耳朵,偏向女性的柔和面貌,眸子則是和地球人完全不同的青藍(lán)色——僅僅是與他對視,都能感受到一股仿佛大海般的深沉,在這樣底色的眸子里,有暗流涌動。
一聲淡棕色的輕甲,沒有配重鎧,似乎他對自身的“安全性”也不是那么在意,就連輕甲也只是敷衍地防住了心口,小腿、手臂這幾個部分,其余地方也懶得再弄什么防具。沒有披風(fēng),時髦值就只能來自胸前印著一只展開翅膀的黑色大鳥——那正是艾洛卡人的信仰,平衡鵬。即便只是依附在淡色的金屬輕甲上,平衡鵬的樣貌仍舊栩栩如生,它大張羽翼,紅色的眼睛仿佛在凝視著一切明處暗處的敵人。他的腰間懸著一把騎士的長劍,劍鞘上有很多刮痕,看上去已經(jīng)在沙場上經(jīng)歷了百般搏殺。
總的來說,這位騎士大人并不怎么專業(yè),甚至還有些邋遢,但無論怎么說,算是個英姿颯爽的人。
尤其是一拳捫飛了戲天帝之后,他穿什么其實也不要緊了……
……
“詹米!!”看到帕門降臨,原本倒在地上的繆頓已經(jīng)足夠吃驚了,可他沒想到自己驚訝得其實還太早,“你怎么……你怎么會來這里!”
“呦,繆頓,抱歉來遲了哈。”詹姆·卡奧斯大大咧咧地?fù)]揮手,打了個招呼,那種隨意的姿態(tài)簡直就像是在菜市場上碰到了熟人一樣,面對一個不知是否狀態(tài)全滿的混沌大帝,這家伙竟然是真的一丟丟都沒緊張,“你問我為什么來……這不是廢話嘛?出這么大的事情,征召令立馬就下來了……呦!那邊那位莫非就是野比大雄君?”
見到大雄,詹姆登時就眼睛一亮,像是恨不能立馬沖上來跟他合影。他清了清嗓子,用第一次看到大熊貓般的語氣說道,“久仰久仰……你現(xiàn)在可是各大環(huán)文明媒體爭相報道的大紅人啊!那個,雖然我知道有點過分,但一會兒能不能給我簽個名?真的!就簽野比大雄就行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背景和來頭才能在宇聯(lián)高層受到這么多關(guān)照。以你現(xiàn)在的火爆程度,一個簽名能賣出去多少錢你知道嗎?不不不,或許不能用貨幣來衡量了,宇聯(lián)中的硬通貨是星球,而且必須是適宜居住的星球,我保守估計了一下,要是你能出本自傳什么的,至少能賣出來這個數(shù)……”
他開始認(rèn)真地給大雄科普起宇聯(lián)中宜居星球的通貨膨脹和資產(chǎn)貶值,并同時從政治和經(jīng)濟的角度解釋這一切。
大雄只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騎士大人喋喋不休,心想大概這就是天才吧……越是厲害的人,越是有點兒怪癖。
就比如面前這位,思維有點兒發(fā)散,而且還挺話癆。
其實不僅是他,一邊的坎多拉也驚呆了。
“這位,莫非就是……順位第二的星云戰(zhàn)神,被稱作‘宇宙中最強能力者’的詹姆·卡奧斯?”白胡子獵魔人用三觀碎裂的表情看著不遠(yuǎn)處正滔滔不絕的話癆,全然不敢置信,“他,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他一直都這樣。”繆頓沒好氣地說道,“你大概只在閱兵式上見過他吧?那時候他代表著星云戰(zhàn)神的牌面,更象征著他們艾洛卡人,自然要做做樣子……實際上詹米就這德行,明明是個莽夫,卻想著要做八爪蜘蛛一樣的情報總管,還整天一臉神秘兮兮地說什么‘我的小小鳥飛上天了~~’之類不明所以的話。”
花一說完,坎多拉看繆頓的眼神也古怪起來……他這時候感覺這幫星云戰(zhàn)神都挺不正常的,指不定自己是里面唯一一個正常人。
————
“誒?啊咧咧?這是什么?”毫無征兆地,騎士將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雷神之錘上,那眼神簡直像一個看到新玩具的熊孩子,“我聽說戲天帝可以從神話體系里面召喚出東西……這就是嗎?神話的具象化?”
他興奮地上前,握住錘柄,一提,卻見到錘子下端閃現(xiàn)出一段來自奧丁的言靈閃了幾下,愣是沒能提起來。
詹姆皺了皺眉,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錘子,五指松開、捏緊,對錘子本身用出了自己的能力。
“嗡————!!”
雷神之錘爆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鳴叫,不停地震動著,似乎是在用神器的最后一點尊嚴(yán)對抗詹姆的超能力。奧丁的言靈在這一剎光芒大盛,錘子的頂端仍然牢牢黏在地面上,仿佛一尊已經(jīng)鑄在地面上邊的塑像。
“哦?有點兒意思……這上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呢。”詹姆眼看著雷神之錘的電弧越升越高,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也好。不管你是什么東西,讓我看看……當(dāng)九顆星球同時從一個方向拉你,能不能把你從地上提起來!”
“哐————!”
下一刻,雷神之錘被他用蠻力硬舉起來,高舉過頭。然而并沒有雷電響應(yīng)他的號召,錘子本身沒有放出任何神力,完完全全褪成了黑鐵的顏色,就像在毫厘之間變回了最最原始的短柄鐵錘。
沒有閃電,雷神之錘不承認(rèn)他有高尚的品格,卻敗給了他的蠻力。
但無所謂,詹姆的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一臉用強得逞的表情。
“……”
戲天帝就站在十來米開外的地方,冷眼看著詹姆所做的一切。其實以她混沌大帝的身體素質(zhì),僅僅一拳怎么可能真的傷到她?打了幾個滾之后就把力道卸掉了,只不過她一直都沒做聲,站起來之后就默默地看著詹姆胡吹海侃,當(dāng)他像個熊孩子一樣和雷神之錘較勁之時,她竟然也沒出聲,只管自己瞇著眼睛看,像是在仔細(xì)驗證什么。
一直等他炫耀般地舉起大錘后,戲天帝才算是開了口。
“我一直在想宇宙中最強的能力者到底長什么樣,我又會在怎樣的情況下和他相遇。原本預(yù)想的情況和現(xiàn)在差太遠(yuǎn)了……可想而知,看到你,我有多么失望。”戲天帝臉上帶著點兒嗤笑的表情,搖了搖頭,說道,“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宇宙第一的傲氣,卻盡是些小孩子玩意兒。”
詹姆倒也心平氣和,一邊用手掂著錘子玩,一邊賤兮兮地說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說了算的。就好像……你明明也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宇宙第一的能力者,林賽的超能力就比我強多了。他們這么叫我,只是因為他們需要這樣一個響亮的名號,僅此而已。”
“林賽……林賽·加西亞嗎?”戲天帝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他不能算。我剛才說了是‘這個宇宙’的能力者吧?以林賽的力量,且不說‘穿越虛空’,他可以從影子宇宙里面汲取力量,這樣的設(shè)定你們注定是無法趕上的。而在已知宇宙里面,像你這樣的大概就是最強能力者了。”
“宇宙的寵兒,詹姆·卡奧斯,擁有控制宇宙四大基本作用力的超能力,重力、電磁力、強相互作用力和弱相互作用力。對了,順便問一句,把雷神之錘提起來用了多少力量?”
“大概相當(dāng)于三顆星球的萬有引力吧……施加在同一個方向,再怎么說也該拉起來了。”詹姆極度隨意地擺擺手,好像自己只是做了那么一丟丟微小到不可方物的工作。
重力是沒有上限的,理論上來說,他完全可以弄一個引力和黑洞那么大的東西來搞破壞。對大多數(shù)文明來說,黑洞仍舊是一個無法應(yīng)對的死陷阱,踏上去就死,一丁點兒回旋余地都沒有。可以說如果詹姆腦子一熱,決定要改變陣營以破壞為生的話,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做到混沌大帝首席幕僚這種水平了……
威脅。如此強大的人在秩序側(cè),只會給自己這方帶來不可忽視的威脅。
“果然,不能放任你這樣的人逍遙下去!”一邊說著,戲天帝緩緩抬起了右手,做出一個虛握的姿勢,眸子里放出幾寸冷冷的光,“正好……現(xiàn)在你和帕門超人都在這里,就讓我稍稍再出點兒力,把你們?nèi)嫁羲馈?
“哈哈哈哈……”又一個爽朗的笑聲突然從戲天帝身后傳來,“如果能做到的話,你不妨試試看。”
紅芒一閃,在戲天帝的西南角方向憑空多出一個人。
他的身形同樣瘦削而又挺拔,有著歐洲人標(biāo)志的高鼻梁和藍(lán)色眼睛,留著一頭火焰一樣的赤紅色短發(fā),末梢微微有點兒卷,蓬松而又不顯得邋遢。這位留著絡(luò)腮胡的大叔五官十分立體,戴著一定老舊的黑色高帽子,身穿一套深紅色的燕尾服,鑲嵌以銀邊,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時代感,卻讓人不覺臟亂。如果湊近一些,甚至還能聞到他身上有種上等煙草和上等香料的味道,似乎還混合著某種沉淀已久的尼龍水,別具一格,并不會讓人生厭。
黑色皮鞋在虎嘯山的地面上輕輕落定,發(fā)出“踢踏”一聲。右手中的短仗就這么拄在地面上,單手撐著,另一只手空出來扶了扶自己的帽檐,將那頂黑色高帽子擺正。做完這些后,他又輕輕拿起掛在胸口的那塊金色大懷表,翻開蓋子,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再合上,也不知道時間在此時此刻還有什么別的意義。
在黑暗而又朦朧的宇宙中,這個男人神秘得仿佛一顆紅巨星。
而看到他的那一剎,戲天帝是真的有些淡定不下來了。
“本杰明·弗蘭肯斯坦……”她喃喃自語道。
————
“老三,你來啦?”反觀詹姆,仍是笑嘻嘻地和他揮手示意,那氣氛熟絡(luò)得簡直像是在火車站里碰到了三舅,“其他人咧?”
“都在后面呢。”本杰明以歐洲紳士特有的禮貌音調(diào)說道,也沒有刻意提高多少音量,“老大怎么回事?”
“他?和以前一樣,沖到太前面了唄……”
仿佛是為了驗證本杰明所說的話一般,二人不過交流了幾秒鐘,便有三道翡翠色的光束從天而降,宛若聚光燈一樣籠罩在了大雄、繆頓和坎多拉三人身上。無數(shù)細(xì)小的粉塵狀顆粒從中灑落,當(dāng)它們接觸到身體的一刻,三人均是感到周身一震,有一股溫暖而又強大的生命能量涌入體內(nèi),以前所未有的高效修補著所受到的創(chuàng)傷。繆頓和坎多拉受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fù)原了,就連先前被白銀劍刺中的大雄也是忽然腦門一涼,好像所有的傷痛都在短短幾秒鐘內(nèi)蒸發(fā)干凈了似的……
細(xì)細(xì)看去,腹部的傷口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抹掉了,唯有沾血的襯衣能證明方才這里確實有一道瘡疤。無盡的力氣隨著暖流一并涌入體內(nèi),這感覺,就像就著熱騰騰的烏雞湯嚼了五根千年老參一樣,大補特補,爽到無以復(fù)加。
“不應(yīng)該啊。”大雄瞇著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兀自嘀咕道,“白銀劍要么不出,出必見血。我當(dāng)初殺奧多羅姆的時候也只用了一劍,一劍過去,他直接就化成灰了,這把劍上肯定是附過魔的。就連G細(xì)胞修補它的傷口都很吃力,怎么會一下子被治好……”
抬頭,看向那三道翠色光束的源頭。
大雄的瞳孔擴張了,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終于極為放松地躺倒在地,長長出了一口氣。
“是你啊……”
……
“嘖,這下倒好,他也來了。”繆頓雖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心情也和大雄一樣,終于放松了一些。當(dāng)翠色光柱落在身上的一瞬間,他其實就已經(jīng)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能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修復(fù)紅太陽 物質(zhì)對能力者造成的創(chuàng)傷,即便是放眼整個已知宇宙,也就那么兩三個人。
順位第五的星云戰(zhàn)神,樹·野比·斯圖坦因。
翠色短發(fā)的少年漂浮在半空中,雙目微睜,周身上下浮動著白金色的神秘光點。僅僅只是飄著,他都飄出了一種絕世高人的氣質(zhì)——漆黑色的烏鴉袍隨風(fēng)緩緩浮動,衣角上揚,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一朵黑色的蓮花。播種者獨有的神力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開去,有如在平靜的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陣又一陣金色的漣漪,但凡是歸屬于秩序側(cè)的生命,理論上都處于樹的“庇佑”之下,會對這股生命拂照產(chǎn)生本能的親近感。
他的心口處別著一個小巧玲瓏的銀皓鳥徽章,是烏鴉袍上唯一一抹亮色。在綠星,這個徽章獨屬于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國王之手。
“不愧是生命神教的大教宗啊,竟能將白魔法運用到如此細(xì)致驚人的程度……”坎多拉不禁感嘆道。
心神一動,身披黑袍的樹緩緩下降,落在二人身前。
“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的,在戰(zhàn)場上,不管你自己再怎么能打也不該輕敵。”樹的語氣微微有點不善,顯然,他對繆頓沒能保護好大雄這一點還是稍有些不滿的,“繆頓,你師從于青棗先生,后來又當(dāng)過宇宙海盜,經(jīng)歷的生死搏殺怎么說也有三位數(shù)了,這么點兒道理到現(xiàn)在還沒弄清楚嗎?”
繆頓很罕見地低下頭,沒有反駁他。
他將大雄受傷的原因完全歸集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樹也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人,稍稍責(zé)備一句,便將心思放到戰(zhàn)場上。只見他右手劍指一結(jié)、一點,用白魔法在半空中開啟了一道藍(lán)色虛影狀的傳送門。不出片刻,便有一道黑影如鷹一般從中竄了出來,渾身裹挾著藍(lán)色的微小火星,紫金色的袈裟在空中一下展開,其勢宛如蒼鷹逐鹿、勢不可擋。
“哐當(dāng)——!!”
阿蘭·瑟穩(wěn)穩(wěn)落地,將右手中的桃花杖耍了個槍花,同樣是拄在地面上。
“謝謝。”他像樹微微點頭致意。
“您客氣。”
……
“轟————!!”
半空之中忽地響起一陣聲勢浩大的轟鳴,但見一架三菱F-2戰(zhàn)機在虎嘯山上空拐了個彎兒,后方的噴射口噴出完全無法理解的赤紅色火焰,以能夠飛出音障的速度穿破云層,銳角拐彎,朝著地面飛速馳來,將一切云霧都甩在了身后。來到離地面約五十米的距離時,這架不可思議的戰(zhàn)斗機開始發(fā)出“庫庫咔咔”的金屬變形聲,直接變成了一個周身有著金屬光澤、面向猙獰、倒刺橫生的大機器人。誰知這個丑惡的大家伙卻做出了相當(dāng)優(yōu)雅的動作——滑行。金屬的身體輕盈地一轉(zhuǎn),在地面上稍稍滑了幾步,便剎住了車。
“吱————”
金屬的雙足與地面高速摩擦,擦出一連串閃耀的火花。
辛迪爾站直了身體,紅色的光學(xué)鏡死死鎖住了戲天帝。這種情況下,他再也不用顧忌什么《安全法》,覆能式光感雷達(dá)已經(jīng)用數(shù)十種高能量武器鎖定了戲天帝,只要她一有異動,辛迪爾便會毫不猶豫地用裂解光束直接轟上去——當(dāng)然是在不傷及同伴的情況下。
“嗡————!!”
就在同一時間,量天尺的金光再一次閃爍起來,放出來的光與熱竟是比之前還要強大!通透的水晶簇將光芒在其中流轉(zhuǎn)著,變得比以往更加純粹、更加熾熱,宛如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感受最深刻的就是樹——他的力量來源就是“生命力”,其中大部分還是由綠星的長老一對一傳授的,可以說是與播種者同宗同源,最能起到共鳴。
寶劍緩緩騰空,呼嘯著劃出一道金光亂閃的直線,“轟”的一聲落入了帕門超人手中。
是的,經(jīng)過了幾分鐘的休息之后,他的內(nèi)傷全都被播種者之力修好了……
“抱歉,諸位,讓你們久等了。”須羽光夫深深吸了口氣,見到如此多的同伴圍在身邊,就算一向嚴(yán)肅的他也露出了不經(jīng)意的微笑,“以后我會反省的。”
“嘛,老大,不用反省也沒關(guān)系,我們早就習(xí)慣了。”詹姆打趣般地笑道,“你自己別玩兒脫了就行。”
“畢竟這就是光夫君的特點呢。”本杰明用獨有的沉穩(wěn)語氣輕聲說道,“熱血上頭,也不能說完全是件壞事,只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咚————!!”
一邊說著,滿血復(fù)活的繆頓也從側(cè)邊位切了過來,紅袍一抖,從天而降,補上了戲天帝包圍圈的最后一個死角。他這會兒的心情又是惱怒又是急躁,看向戲天帝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殺意,恨不得沖上去把她暴揍一頓,以寬慰自己心中的負(fù)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