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云煊出去了,煙兒、綠影和另外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這才推門走了進來。
“女婢柳葉、柳枝,給奶奶請安。”那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在煙兒、綠影給琬姐兒請了安之后這才接著請安道。
對于柳葉、柳枝兩個,琬姐兒是聽過柳山提過的,是伺候趙云煊的一等丫鬟,也是最忠心不過的
。柳葉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衣服,看起來謹慎認真,柳葉則穿著一身掐紅色的衣服,看起來比柳葉多了一分活潑,倒是和雙兒給人的感覺有幾分像。
“奶奶,三爺剛剛出去吩咐說,讓奶奶在堅持一會兒,估摸著一會兒就有本家的夫人、奶奶過來看奶奶了。”柳枝請了安之后就接著說道。
琬姐兒聽柳枝這么一說,想著馬上就要面對一大群三大姨七大姑的八卦眼神,心里頓時一緊,自己怎么就把這個程序給忘了呢?
“奶奶,您要不要趁現在還沒有人過來,先喝杯熱茶松快松快?”一旁的煙兒見琬姐兒的樣子,連忙問道。
琬姐兒點了點頭。
但是琬姐兒一杯茶還沒喝完的時候,就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一陣說笑聲。
首先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接著進來的是一個嘴角有一顆美人痣的二十歲左右的婦人,后面才是趙云煊的大嫂,也就是福川郡主君寧玉。
接著陸陸續續地又進來一大群夫人、奶奶,琬姐兒只覺得無數鮮艷貴重的衣服在自己面前晃動著,還有那些朱紅翠綠的各種珠寶首飾,讓人眼花繚亂。
由于琬姐兒是新嫁娘,所以也是可以坐在床上裝羞澀的。
在君寧玉的介紹下,琬姐兒才知道最先進來的是府里的四夫人,也就是趙云煊的四嬸錢氏,而跟在錢氏后面進來的就是趙云燦的妻子沈氏,趙云燦是趙云煊庶出的二哥,其他進來的都是一些本家親眷。
琬姐兒在君寧玉的介紹下,一一都見了禮。
“三弟妹長得真是漂亮,難怪我們家三爺急急地要娶了三弟妹過門呢?”沈氏上前拉著琬姐兒的手說道,“要是我是三爺,怕是恨不得把三弟妹這樣的美人藏起來,不讓別人看了去。”
眾人聽了沈氏的話,都紛紛符合起來。
原本還算安靜的屋子,因為這樣的一個小插曲,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大家也都沒有剛進來時候那樣的拘束了,還打量起屋子里面的東西來
。
“煊哥兒媳婦,你這床瞧著不像京城這邊的手藝,可是南邊的樣式?”其中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本家夫人問道。
琬姐兒點了點頭,說道:“回九嬸娘,正是南邊的工匠做的拔步床。”
“我記得小時候在南邊看過這樣的樣式的,幾十年過去了,倒是記得不太清楚了,只隱隱約約覺得像罷了,一問果然就是。”被琬姐兒稱作九嬸娘的夫人仿佛陷入了回憶里。
眾人先前還沒注意到琬姐兒的床,這會兒聽九嬸娘這么一說,都注意到了。
“紫檀木的拔步床,再加上南邊的手藝,煊哥兒媳婦這床大概就要好幾千兩吧。”說話的是剛剛進來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夫人,只見她穿著一件寶藍色的衣服,頭上戴了大約五六只金光閃閃的釵子。迎著這金光閃閃的,琬姐兒覺得看她一眼都覺得刺眼,何況還是帶著這么尖酸的語氣。
屋子里的夫人奶奶們聽了這位婦人的話,雖然面上都不顯什么,但是心里卻是開始鄙視她了。真是沒見過好東西,不過幾千兩銀子的東西也能這樣眼皮子淺,最重要的是,居然還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出來。
“三弟妹,這是三嬸嬸,你大概是沒有見過的吧?”沈氏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頗為鄙夷地看著吳氏,作為主人家的她也只得欄下了打破這尷尬場面的活。
“琬兒見過三嬸。”琬姐兒上前行禮后才起身打量起吳氏。只見吳氏的模樣就像她說的話一樣,有些刻薄,眉眼都微微有些上調,眼睛狹長狹長的,嘴唇抿成一條。
吳氏是鎮國公府庶出三房趙禮的夫人,按著鎮國公府的規矩早就搬出了鎮國公府,現如今和鎮國公府的來往已經不是很多了,就是和京里那些真正的權貴人家的交往也不是很多了。
畢竟,你一個沒什么實權的庶出的,在鎮國公府又沒有什么發言權,人家才不會理你了。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鎮國公府里庶出的這些子弟找媳婦大多是低娶進來的。就像沈氏就只是太醫院一個五品太醫的女兒,而吳氏琬姐兒也在成親前聽朱氏提過,說是一個小通判的女兒。
“煊哥兒真是好福氣,瞧這新侄媳婦長得花容月貌的模樣,又是這世家大族里面出來的
。”吳氏說到這里的時候,又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這嫁妝沒有幾萬兩銀子也是辦不出來的吧,親家府上可真舍得。煊哥兒這媳婦可是娶得真好,我現在就盼著我那二小子能夠像煊哥兒一樣,娶個這么好的媳婦,不要像我家大哥兒那樣,我就要偷著笑了。”
琬姐兒聽了這話,心里一沉,這個吳氏說話還真是直接,而且還直接地這么理直氣壯,仿佛這些都是天經地義一樣。
屋子里的眾位夫人要么就是鎮國公府的本家或者親眷,要么就是和鎮國公府走得近的人家,對于鎮國公府這不同于其他府里的嫡庶分明的家規哪里又不知道的?此時,聽吳氏這樣一說,不由紛紛覺得這吳氏還真是異想天開,一個已經分了府的庶出的兒子居然還妄想和嫡出大房嫡出家的爺相攀比.。
而且,吳氏這個做婆婆的,居然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自家的大兒媳婦不好,里面還隱隱有配不上的意思,也不知道她大兒媳婦的娘家聽到了會怎么想?這不是結仇么。
“三嬸說笑了,府里這么多人誰不知道彬哥兒弟妹是個既賢惠又孝順的,三嬸嬸對她更是比親生的還要好呢。三嬸嬸這么說,可不是要我們這些做侄兒媳婦的無地自容嗎?”沈氏笑著打岔道,邊說還邊朝周圍幾個年輕的本家媳婦擠眉弄眼的。
一下,大家都被沈氏這故意弄出來的模樣逗笑了,也就沒人再繼續理會吳氏的刻薄話了。而吳氏見大家都不理會她了,也就訕訕地閉了嘴。
琬姐兒見沈氏這樣把場面圓了過去,心里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等到前院的那些人來請這些婦人奶奶們入席了,屋子里只剩下琬姐兒和煙兒、綠影兩個丫鬟了,琬姐兒在門關上的那一下就靠著床半躺了下來。
等著這么一頭沉甸甸的首飾,琬姐兒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斷下來了,再加上一整天除了早上的早點,琬姐兒就只吃了幾塊點心,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終于等到這一大群人都出去了,真想把這些全都卸下來,讓頭皮松快松快。
琬姐兒剛想卸掉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進來的是柳葉、柳枝兩個人,只見柳葉和柳枝一個手里端著一大盆熱水,一個手里卻是提著一個食盒。
“奶奶,三爺先前就吩咐了,煙兒妹妹她們初來可能還不熟悉,就讓奴婢先打了熱水過來,給奶奶洗洗,又擔心奶奶餓了,所以就叫小廚房先熬了點粥給奶奶墊墊肚子
。”柳枝一邊說,一邊把食盒里的碗碟擺在了新房的桌子上。
琬姐兒洗掉了臉上厚厚的一層胭脂,終于覺得松了一口氣,又讓煙兒找了一身新婚里穿的便服出來,覺得自己至少輕了好幾斤。
琬姐兒就著醋泡云耳、清炒雙素等幾樣小菜把一碗紫薯銀耳薏米粥喝得干干凈凈的,這才讓人把碗收了。
“柳葉、柳枝,煙兒幾個剛來,有什么不周到的還要你們都提點提點。”琬姐兒說完,示意了一下煙兒,煙兒趕緊從身上拿了兩個荷包出來,遞給了柳葉、柳枝。
“兩位姐姐,這是我平時繡著玩的,還望兩位姐姐手收下。”煙兒一邊把荷包遞給了柳葉、柳枝兩人一邊說道。
“奶奶先歇一會兒,女婢們去院子里看看,奶奶如果有什么要吩咐的話就讓人到后面叫奴婢們一聲就可以了。”柳葉、柳枝知道這怕是琬姐兒的主意,也就沒有推辭,痛快的收下就告辭下去了,讓琬姐兒能夠休息一會兒。
“秦嬤嬤、蘭嬤嬤和雙兒她們呢?可都安頓好了?”琬姐兒見屋里沒人了這才問道。
“姑娘放心吧,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會兒雙兒幾個正在收拾姑娘的東西呢,蘭嬤嬤不放心就在旁邊看著。”煙兒聞言忙正色回道。
“嗯,那就好。這幾天我肯怕還顧不上,你們要小心點,能不出院門就不要出去,盡量多看看,一切等熟悉了以后再說,有什么不知道的,要多問問蘭嬤嬤她們。”琬姐兒囑咐道。
“姑娘就放心吧,奴婢們一定謹慎。”煙兒和綠影同聲說道。
琬姐兒這才點了點頭,走到床邊上半靠著養起神來。琬姐兒只覺得剛瞇了一下,就被門外一陣喧嘩聲吵了起來。
“姑娘,你先醒醒,怕是姑爺回來了。”煙兒在旁邊搖了搖還一臉朦朧的琬姐兒。
琬姐兒一聽說是趙云煊回來了,又見外面好像已經全黑了,就突然緊張起來了,今天晚上可就是所謂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