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中年人有話:“那個,不知道可不可以問,因爲此樓不乾淨,經常請人做法,看得多了,也明白一點,尚師傅剛剛用那泥球在擺陣吧?我見過陣形,陣形都有陣眼,陣眼最不同,我想、那玉牌便是陣眼吧?可我見別人都用銅錢、刀劍等金屬器做陣眼…”
未等所問全訴,靜坐一旁吃喝的孩童忽張口:“銅錢經無數之人手,沾的陽氣太重,對妖鬼靈體損害太大,陣法一動,周圍靈體便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道家勸鬼、驅鬼、鎮鬼,但不輕易滅鬼,滅鬼、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用玉當陣眼,溫和一些,魂飛魄散、而無法超生的悽慘事,你做?”
中年人點頭陪笑,知話有多說,便封嘴不再言,只聽招呼靜候一旁。
尚道人拾毛筆、拿黃紙、端硯臺,前走至方桌前,硃砂倒於硯臺中,清水混入、硃砂化紅墨,毛筆沾墨,於黃紙上游畫,畫得一符,符藏於掌中。
尚道人掌中隱符,靜站桌前,不聲不動,閉目養神,斂氣寧心,集中精力存思著…
樓頂…
“你說我拔了他的天靈如何?”女鬼琳說問道。
項字德搖頭:“不好?!?
“那吹了他的意魄可好?”女鬼琳又問道。
“不好?!?
女鬼琳忽瞪起眼:“那什麼好!”
它之怒,項字德一怔,微笑道:“何來怒氣,又何必爭鬥,你不招惹他們,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
“這是什麼屁話?誰說的?”
“不知道…忘記了。”
“呵呵呵,都來降我了,我豈能無視,呵呵呵,誰還怕了他們?”
屋中…
道袍孩童獨坐一處,貪婪吃著果實,中年人靜站其旁,盯看著方桌前一動不動的尚道人,突然,香爐有變動,一縷縷香猶如得了意識,九縷煙齊飄向一處、衛生間門口,煙於門口處圍成圈,圈內、乃無形無影穿牆而入的二者,一者項字德,二者女鬼琳。
女鬼琳趾高氣揚,穿著一身碎花衣,鬼發遮鬼臉,陰涼冷笑,盯看著一道人,其身後,站著勸說未果的項字德,項字德不有看那尚道人,而側頭定睛在道袍孩童身上,因它身上有一道光彩,在腦後,很美妙的光彩,圓形而無圓邊,似動似靜。
肉眼的中年人雖未見得項字德二者,但可見煙之變,知不尋常,悄聲俏語問道:“這…是來了嗎?是鬼來了嗎?”
屋中道士二人皆未回話,尚道人桌前靜站,道袍孩童吃吃喝喝、置身於外。
突然,女鬼琳飄起身,衝破菸圈,菸圈一晃而散,她來至中年人身後,貼近,伸出手臂,在其腦後輕摸:“你說誰來了?”
中年人覺到觸感,也聽見微弱鬼話,頓然瞪圓了眼,瞬間汗毛詐立,神情麻木,身體僵硬,不敢妄動分毫,顫顫巍巍開口:“那個…啊…師傅,我說我身後好像有動靜…”
“不好!”項字德一呼,因看破屋中擺設乃爲陣,女鬼琳已在陣中。
“自投羅網?!?
或是大意,或是輕敵,女鬼琳入陣中,此時已臨危。
女鬼琳伏地不能起身,背如有萬斤巨石壓著,累喘連連,痛苦不堪,身影漸模糊,好似即將潰散,形式已於存、滅之間,雖如此,它之面容依舊爲怒,不有一絲求饒態,好個倔強,好個不服輸。
道袍孩童剝弄堅果,對此事不聞不問。中年人還未於腦後被鬼摸的恐懼中回過神,定身不動,好似等待尚道人,等待他的一句“放心”言。尚道人腳踩八門,散行於七關陣中,有意無意靠攏花盆處,好似在護衛陣眼。
一頭蓬亂黑髮的女鬼琳,低著頭,四肢撐地,忽、嘴中“呵呵”一聲,似發力,緩慢爬動,女鬼琳一股魚死網破的氣勢,頂著“萬斤”之重,迎著“水刀”氣波,爬著…爬著…艱難的爬著,但、她好像失去了方向,只在原地轉圈。
“雖陰物遊蕩於陽間有背天理,但、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意趕盡殺絕,今日鎮你於樓中四角之下,待假以時日陽壽盡,我自爲你超度。”
尚道人說罷翻出那打磨成筐狀的桃核,桃核外面油亮,好似包漿一般,桃核用黃紙符裹起,尚道人掌中揉搓,嘴中默唸,黃紙符成紙團,紙團中有桃核,放置中指指頭尖,一彈,包著黃紙的桃核直飛竄向女鬼琳處,女鬼琳察覺有異,發力一動,本能頭一側,躲開桃核,桃核撞在中年人小腿,又滾落在地。
“哦?”尚道人似疑似嘲諷。
項字德呆站一處,見得尚道人有超度之意,覺得甚好,如此也算雙方造化,一者積功德,一者可安生,可不明女鬼琳…爲何不依啊…
女鬼琳忽橫衝直撞起,爬滾在地,跌跌撞撞,可如何衝撞,也是於陣中兜轉,失了方向,被困鎮中,無出徑可尋。
“孽障!還欲作孽不成?”尚道人憤起眉目,雙掌立胸前,十指掐手決,手決結式乃劍決,尚道人中指前伸又一挑,在地的桃核竟無外力的驅使下自滾動起,女鬼琳察覺,擡不起的頭貼著地面艱難轉動,對滾過來的桃核呼一吹,裹著桃核的黃紙忽燃起,黃紙燃盡,桃核猶如失去動力,於原地打轉有兩圈,便靜止不再有動。
“心中只存怨念,無超無度,滅之!”道袍孩童忽開口。
“是、師爺!”
尚道人應的指令,閉目調息,五指掌下聚“梅花”,“梅花”一散,怪風憑空劃來,屋中氣壓更勝,尚道人睜開雙目,眉目間煞氣沉沉,前走至方桌前,拾起九把香,三拜後而插入香爐。端起硯臺,單指沾硃砂,硃砂成水滴,尚道人一彈一撒,一滴硃砂劃空落地,落地成紅點,點爲一關,彈彈撒撒整六十五,屋中紅點錯亂有序,且煞氣之重、足震懾到陣外的項字德。
項字德瞇眼察陣,那每一紅點即一星,星星竄連自成圖,以北七鬥爲正中,形成一大煞之局,項字德念念有聲:“煞鬼陣…”
煞鬼陣,乃殺戮之陣,爲滅殺陣中一切妖鬼之陣,對陣中妖鬼進行噬心摧殘,使其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妖鬼入此陣,如同詐雷闢身,身入火海,靈魂受盡折磨,直至徹底消散在這宇宙中。
“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