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字德知李青便是瘦臉男，聽得婁琪這話，內心咯噔一下，眼神示意婁琪，自己不解此話深意。

婁琪微伸出下巴，指在李青後背，表示有問題。

項字德擡頭去看，李青穿著厚重的上衣，唸叨不停，推著車邁著步，並不見什麼不妥之處。低頭看婁琪，用眼色表示不懂。

婁琪眼色緊張，盯著李青，見他不曾回頭，未注意身後二人，婁琪嘴貼去項字德耳邊，輕言說道：“他沒有腰，他不是人。”

“你纔不是人！”李青突然停下叨唸，大吼一聲。

吼聲嚇得二人一抖，停在原地，不敢邁腿，警惕看著李青。他聽見了？

李青翻了一白眼，說道：“怎麼？我不就是誇了兩句呂筱漂亮嗎，誇兩句漂亮我就不是人了！”

那李青話未聽全，理解成婁琪抱怨他誇呂筱，說他不是人，吃碗裡看鍋裡。婁琪忙打岔掩飾：“是，是，你是嘴髒心乾淨的人。”

李青哈哈一笑，推起車前走，說道：“哎，我可不就是這樣嗎，我這嘴破，我自己也知道…”

項字德二人在身後，有意放慢腳步，拉開距離，低頭細聲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沒有的腰？”

婁琪很聰明，先問了句話，引開李青的注意，說道：“李青，你說說，你什麼時候娶我。”

“啊？”李青驚疑，又忙忙說道：“啊，琪子，這事咱兩不是說好了嗎，你看…”

趁著李青自語，婁琪更是放輕音量，說道：“剛剛，剛剛你兩走在前面，他一直說嫂子，我就用石頭子砸他，好樣他閉嘴，可石頭子從他腰上穿過去了。”

“你眼花了吧？”項字德還是不信，前面那唸叨的勁頭，只有李青，還能有誰。

婁琪皺眉搖頭：“我砸了兩次，都穿過去了。在坡下做…那時還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是李青了！”

婁琪擡頭：“怎麼辦？”

項字德低頭沉思，在坡下還是李青，而此時的他不是李青。那有一種可能，婁琪是先從坡下爬出，與自己問話，而此時李青獨自一人在坡下，可能就在這時發生了變故，待他爬出坡時，已不是李青。是被小鬼調包了嗎？眼前的李青是何目的？那真正的李青去哪了？

忽然，眼前一黑影，項字德忙停下身。

擡頭去看，半步前是停下來的李青。李青臉有懷疑，一絲陰黑，盤問道：“你兩在後面嘀咕啥呢！”

“沒啥，說嫂子呢。”婁琪忙忙解釋。

項字德二人並不想揭穿他，只當什麼事都不知道，能掩飾最好不過。

李青一樂，張開了緊皺的臉，笑呵呵走去婁琪身邊，手搭肩膀上。婁琪一怔，不知該躲還是不該躲。

李青嘿嘿說道：“也給我說說聽唄。”

婁琪抖肩，抖掉李青的手，說道：“就是問問什麼時候和我嫂子好上的。”

“哦。”李青平淡哦了一聲，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沒了嬉笑，推著車大步前走。

二人見得李青臉色突然的轉變，相似一看，他不會察覺到了吧？若知曉二人發現他不是人，他會怎樣？

李青在前面咳了聲，說道：“老蔫，你過來，我問你幾句呂筱的事。”

去還是不去？項字德心中盤算。若是不去，那眼前李青豈不是立刻明白，二人已知道他不是人，而此時的自己，還沒做好如何的準備，青犢也不在，摸著手中玉扣，心中願此玉可驅邪。

婁琪拽著項字德衣服，神色緊張，搖頭表示不要過去。

項字德低頭輕聲，說道：“沒事。”

幾步前趕，跟在李青身旁。李青轉頭露著難看的笑，又回頭對婁琪笑了笑，輕聲不動脣，對著項字德說道：“快走，她不是婁琪，她是紙做的！”

嗯？這句話的意外樣項字德瞪圓了眼。

難道，他真的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懷疑？所以才說這樣的話，挑撥自己和婁琪？還是婁琪真的有問題，事先就在挑撥自己和李青？

項字德腦中混亂，捋不出頭緒。

回頭看去婁琪，婁琪面色難看，擔心又害怕。

轉頭在看李青，李青驚慌表情，點了個頭，緊推著車。

此時，此地，此事，漿糊一片，項字德不曾見到李青衣服下的腰，沒注意過婁琪口中的舌。誰的話是真話？還是都是假話？也許，此二人都是鬼？被耍了？

李青見項字德沒跟上來，故放緩腳步，貼在項字德肩上：“剛剛她說話時我看見她舌頭了，是一片紙，她不是婁琪，在坡下時…”

“在坡下時她還是婁琪，是她先爬上來的，你在坡下提褲子時她可能變了，變的不是她。”項字德搶開口說道。

李青點頭：“快走，甩開她。”

項字德向一旁退了幾步，停了下來，與二人保持幾步距離。

李青不明項字德爲何停了下來，壓著急的情緒，說道：“哎呀，我不就是問問呂筱胸大不大嘛，你看看你，還生氣了，臥槽，我錯了，行不行，趕緊走吧。”說完餘光瞟向婁琪。

項字德知此話說與婁琪聽，這兩人都是打岔的方式來做掩飾，掩飾沒有懷疑對方不是人。

婁琪見項字德有意避開自己，且冷意目光相投，心中不知原因，好似無助，眼泛淚水，輕言念聲：“老蔫。”

“你兩，誰是鬼？”項字德平復下情緒。

話出，兩人皆楞，都不敢相信，這老蔫會把事挑明。二人互看了一眼，立刻清楚，原來都跟項字德說起對方不是人，是鬼！

“一個沒有腰，一個是紙舌頭。嗯？耍我呢，麻的，耍老子呢！”項字德憤怒大吼，二十幾年，首次自稱老子，只因忍耐到了極限。團團轉的感覺…很是不好。

“誰沒有腰，說我嗎？”李青又急又怕，抖音說道：“我有腰，德哥，你看。”說完撩起上衣。

確實腰在。

“我…”婁琪抽泣哭起，直搖頭，急得說不出話來。

李青擺手，神色慌張：“德哥你看，她不敢張嘴，她是鬼，快走吧，你不走我走了。”李青前看著路，似跑的準備，卻不曾獨自逃走，或是不敢，怕黑，怕一個人。

“你兩都不是人吧？”項字德說道。

兩人跑出十幾里路偷情？這事應該早有懷疑，只因當時腦中混亂，想的過多，纔不曾懷疑，此時越發覺察不對。

李青好似還在張口說著什麼，婁琪半蹲在原地哭泣，害怕極了。

項字德全息不顧，耳不入音，眼不看物，精念在腦中，神停於雙手，只顧結印，雙手十指凌亂穿插，一秒一變：

八指勾扣，拇指豎立。

八指伸張，穿插如網，掌心向裡，立於胸前。

左手掌心向下，右掌心推左，八指相向，指根相接。

左手後三指壓右後二指，右中食指豎立而起，雙拇指指尖相連。

左右後兩指二節相靠，中食二指指尖相點，拇指左壓右。

雙掌前指，左右點定，後停胸前。

此印波字印。

項字德家中幾本書，都由父親留下，其有一本便是手印書，兒時好玩，便學著記了下來，只曾試驗一次，那日聾老太太被黑帽子上身，自己結散字印拍散了它。

項字德打定主意，此時自己難開啓那隻眼，分不出是人是鬼，但這手印推出去，拍在身上，是個邪物便會散了去。

手印完結，項字德擡頭弓步，待衝向前。

“餒！”

嗯？

項字德忽覺有東西貼在後背，未得轉身，眼前一黑，又是一白，全身沒了氣力，雙掌手印散了開，自己也不再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