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面聖?”
司徒宏真不知道冷沁嵐何來那麼大的膽子,直接就把問題扯到皇上跟前。
“對!”冷沁嵐神色凌厲,一看就是不肯輕易退讓的。
“你這是仗著冷卓恆剛立功受封,趾高氣揚起來了?”司徒宏道,“那我再問你,我要是存心跟你過不去,爲什麼要等到你回來才下手?”
“當著我的面,豈不是能更好的突出表現你司徒會長?以司徒會長的身份給我一個不小的警喝啊!不過,我冷沁嵐也不吃這一套!我知道你司徒會長如今風頭正盛,可惜這個下馬威嚇不到我!”
冷沁嵐是越說越理直氣壯,跟隨在司徒宏身邊的武盟會的人紛紛側目看著自己的這位空降而來的新頭領。
說實話,這些武盟會成員對被皇上制定的年輕會長都暗地裡不服,但是他們想吃皇家這口飯,便只能認了。
現在司徒宏跟冷沁嵐在錦華園裡生出了糊塗賬,一個個都懷起看熱鬧的心。
“你認定今日的事是本會長設的局?”司徒宏擰著眉頭,問。
“不然呢?”冷沁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問題拋回給司徒宏。
“好,你要面聖,可以!”
司徒宏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想要自證清白,一口同意了冷沁嵐的話,他還想得到皇上的支持去弄清發生在錦華園裡的狀況呢!
得到司徒宏的配合,二人一起進了宮。
在龍殿外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老皇帝才宣他們覲見。
聽完事情原委,老皇帝沉思狀的來回審視二人。
本來這等小事不應該鬧到皇上跟前,但是因爲司徒宏身份特殊,身爲皇上親命的武盟會長,這麼一來,就像小孩子告狀,又該告到皇上這裡了。
“司徒會長,你是不是因爲沒想到冷家的丫頭性子這麼衝,執意要鬧到宮裡,自己下不來臺,只得硬著頭皮一起進宮來見朕?”老皇帝擺起大家長的姿態,和顏悅色的問。
“皇上?”司徒宏沒想到皇上一開始便跟著冷沁嵐一起懷疑他,自己剛纔的一番解釋完全白費。
“朕知道你跟冷家丫頭的過節,可你不是最後跟意中人成親和和美美了麼?做男人應該大度一些,不要老抓著舊事不放。”老皇帝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此時,平日裡龍威凜凜的老皇帝完全就是一個苦口婆心的長著姿態,誰能知道,就在前一刻他還想著控制鬼面聖醫,跟人大打了一架?
“皇上,臣……”司徒宏急急拱手。
本來,他跟冷沁嵐一起進宮還有一層目的就是想弄清事實,在武盟會衆人跟前立威,可誰知,一手將他推到武盟會會長位置的皇上卻跟著衆人一起質疑他。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有負擔,給冷家的丫頭賠個不是,給她把錦華園修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畢竟你們如今也是親家,如果朕記得沒錯,你還得稱冷家丫頭一聲姐姐吧?”老皇帝擺擺手,打起了親情牌。
“皇上,臣可以理解爲您是在看冷卓恆的面子麼?”司徒宏有點賭氣的質問起皇上。
“你的眼裡,朕就是這麼是非不分麼?!”老皇帝的聲音微怒。
“臣沒有。”司徒宏不服氣的低下頭。
“冷卓恆此番是在西遼立了功,但你也是朕挑選出來的人,你要知道,雖然有穆南峎配合洛王辦理此事,最後名單的確認還是由朕來決定!如果不是朕看重你,怎能命你爲武盟會長?年輕人,做事要多想,不要意氣用事,不懂事,辜負了朕的期望,明白麼?”
“是。”司徒宏低垂著頭,雙手隱在袖中緊緊的攥起。
跟冷沁嵐對峙的這一局,他是輸了。
可恨的是,他明明是冤枉的!
“冷沁嵐,今日的事你也不要再揪著不放,讓司徒會長給你把錦華園修繕好,也就罷了,你們是一家人,當和睦相處纔是,若是每個人都揪著過去,我東楚子民何來安穩?何來的安居樂業?”皇上轉向冷沁嵐。
“沁嵐謹聽皇上教誨。”冷沁嵐福了個身。
“朕再說一次,今日的事誰都不許再提,也不許追著不放,人以和爲貴,冷家與司徒家已經結爲親戚,就當和睦相處。明白麼?”老皇帝正正身形,繼續敦促教導,或者說是某種警告。
“是。”
冷沁嵐與司徒宏齊聲道。
“好了,退下吧。”老皇帝疲憊的擺擺手,似乎是被這些瑣碎雜事煩透了。
“臣告退。”
心裡再怎麼不甘不服,司徒宏還得表現出該有的樣子。
“沁嵐告退。”冷沁嵐跟著道。
然後二人又前後腳相繼離開龍殿。
從龍殿出來,司徒宏的臉色是難看到極致。
這是一個不善於僞裝自己心思的人,冷沁嵐如此暗評。
“司徒公子可相信一報還一報?”
離開龍殿差不多遠,跟隨在司徒宏身後的冷沁嵐出聲問。
走在前面的司徒宏腳步一頓。
冷沁嵐沒有等他回答,大步超過去,繼續向前走。
那身形是嬌小的,背影卻是有力的。
冷沁嵐的話清楚的告訴他自己此番受冤枉的根由,那就是昔日,他對她的污衊。
這是一個隱忍的,等待時機會反手一刀的女人,這一刀扎的他很狠,讓他這個剛做了兩個月的武盟會會長在會衆當中的威信更難豎立。
但是,明知他的威信會受損,爲什麼皇上不幫他?正如皇上自己所說,他是皇上挑選的人,不是應該先從他的身上考慮問題麼?怎麼會讓自己輸得這麼幹脆?
司徒宏想不明白的事,冷沁嵐清楚的很,當然這也是她敢於把司徒宏逼到龍殿的基礎。
司徒宏想要弄清錦華園裡發生的事爲自己洗清嫌疑,老皇帝怎肯答應?
既然錦華園裡有人作亂成爲被衆人看到的事實,那麼這個事實的造成就一定有人承擔,司徒宏有意無意的闖入正好成了背黑鍋的最好人選。
相比起司徒宏在武盟會中的威信,自然是他身爲皇帝的形象更重要。
這就是老皇帝的選擇,沒有真相,只有他自己。
司徒宏的事發酵一般在坊間迅速流傳開,等冷沁嵐回到冷家,冷卓恆也都已經知道了。
“大哥的消息也這麼靈。”冷沁嵐笑著坐在冷卓恆身邊,打趣道。
“不是我消息靈,這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打探。”冷卓恆道,“之前爺爺還想讓我去太尉府一趟。”
“怎麼?怕司徒墨把冷家吃了?”冷沁嵐一下就猜到冷老太爺的心思。
雖然冷卓恆受封領賞,大有前途,但是此時的冷家相比起太尉府還是弱勢,她那邊揪著司徒宏不放,冷老太爺肯定緊張。
這位一心爲了冷家的老人家,雖然有時候做法讓人心寒,但真是操碎了心。
“其實不能怪爺爺。”冷卓恆道。
即使在他與相府的人對峙的時候,冷老太爺選擇了旁視,他也不能完全責怪。
“反正爺爺心裡一直都有你。”冷沁嵐故作不滿的撇撇嘴。
“錦華園的事真是司徒宏做的?”冷卓恆回到正事上。
“大哥認爲呢?”冷沁嵐笑問。
在大哥面前,在沒有糟心事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機靈俏皮的小妹,享受著冷卓恆帶給她的那份溫暖甜蜜的親情。
“肯定不是。”冷卓恆笑著搖搖頭。
雖然他越來越不認識自己的這個妹妹,但是在有些事上,他倒還是看得明白的。
除非是司徒宏的腦子有問題,纔會這麼魯莽的跟冷沁嵐鬥氣。
“那麼大哥說說是誰幹的?”冷沁嵐眨眨眼。
“你也不會這麼無聊。”冷卓恆看著冷沁嵐,“但要是被人逼著去做什麼另當別論。”
“呵呵,大哥,你別亂猜了。”冷沁嵐笑著伸手拍拍冷卓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誰幹的,反正正巧被司徒宏撞上了唄,只能算他倒黴。”
“你也不知道?”冷卓恆微怔。
“不知道。”冷沁嵐誠懇的否認。
她能說她知道麼?把老皇帝供出來,那不也要供出鬼面聖醫?或者繼續編下去?
與其謊言連篇,倒不如什麼也不說。
不過現在她倒是有點明白自己的那位老師父爲什麼一定要讓她做鬼面聖醫,不準泄露身份了。
一次次被人當做金立郢的師父,被人認爲是另外一個人,這其中……倒是有趣。
“好了,大哥,省省不要費腦子了。無非就是有人在錦華園裡打了一架,管他誰誰。至於司徒宏……”
“你在報復他。”冷卓恆道。
雖然司徒宏迎娶冷青蓮是在他離開臨安城之後的事,但他也已經搞清楚了。作爲一個曾深入西遼都城做暗探的人,查出這點事是輕而易舉的。
“我的心眼雖然不大,但也沒那麼太小。”冷沁嵐道,雙臂環胸,靠在冷卓恆身邊的椅子上。
“那還是爲了什麼?”冷卓恆問。
“有個人做事很讓我感覺不舒服,我只是不想趁了他的意。雖然我還不知道他那麼做的目的追根揭底是爲了什麼。”冷沁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