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春夫人經常去為太后彈琴嗎?”拓跋琳瑯問。
宮女點點頭,“是啊,自從上次太后壽宴上聽了茗春夫人的琴后,總是時隔幾日便宣茗春夫人去為她彈琴,喜歡的很呢!只要茗春夫人進宮,總會被太后娘娘留宿。”
“只是太后獨自聽嗎?”拓跋琳瑯問的隨意,如此頻頻入宮上好機會,不正是合了茗春的意?
“有時是獨自,有時也會請皇上,侯爺與娘娘們去聽。”宮女道。
這就是了。拓跋琳瑯心中更加明白。
夜,微涼。
西門卓銘竟然又沒有回寢宮。拓跋琳瑯趁著側房里宮女在熟睡,偷偷的摸到門口,盡職的侍衛還在那里把著。
拓跋琳瑯一個麻利的閃身,已經晃到了侍衛的跟前,左右手輕點,貼近宮門的兩人還未及出聲便靠著墻定住了。
拓跋琳瑯拍拍手,悄悄的繞過巡邏的侍衛隊,溜走了。
“姐姐,請問太后寢宮在哪兒?”拓跋琳瑯逮住一個夜里出來如廁的宮女問。
上回在太后的儲敏宮赴宴,只是知道從側宮門過去的路,這時黑天半夜的要從皇上的錦陽宮尋到儲敏宮,不詢問的話一時還真找不到。
宮女疑惑的看著拓跋琳瑯,很陌生,打扮也不像宮女。
“姐姐,我是白天被太后留在宮里的,本打算在宮里轉轉瞧瞧,誰知迷了路,這么晚還沒回去,若是被皇上太后發現就糟了,還請姐姐幫幫我。”拓跋琳瑯一副不懂事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后宮的妃嬪們平時也會宣宮外的權貴人家的女子進宮陪著說說話,這也是常年被圈在宮中的她們了解外面的一個途徑,被看中的女子也是她們的福分,反過來也是她們代表各自家族拉攏宮中關系的一個途徑。
對此,宮女們也都見怪不怪,聽了拓跋琳瑯的話自然而然的也是這般認為,以為她是被太后宣進宮的哪家姑娘,也不敢怠慢。
“小姐,跟奴婢來。”
聽得拓跋琳瑯嘴甜,這名宮女對她也很有好感。
“小姐,前面就是了。奴婢不是太后身邊的人,夜色晚了,不好冒然過去。”宮女指指前面的一所氣派的宮苑道。
“恩,謝謝姐姐。”拓跋琳瑯客氣的致謝后,獨自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四下觀察,以免驚動了外人。
她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要見到茗春,好讓她替自己捎個話,不管是凌瑾泫還是琴澤,總得找個人把她弄出宮。
咦,好像有人影閃到了一邊假山后?
拓跋琳瑯看的很真,屏住氣息,悄悄的向假山靠去。
貼著假山,拓跋琳瑯彎腰隱在草叢中,不讓那些隨時會出現的巡邏侍衛發現,仔細的聽著假山那一頭的動靜。
“侯爺,求你把我討去吧,哪怕做一名丫鬟,我也心甘。”是茗春的聲音。
“你是瑾王的夫人,本侯不便動他的人。”昌義候平靜的道。
“我可以犯錯,讓瑾王懲罰我,之后侯爺就可以借故同情,把我討走了。”茗春道。
“在瑾王府里犯錯,你應該知道付出的代價的。”昌義候提醒道。
“我不怕,只要留著一條命在,能跟侯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茗春堅定的道。
呵呵,看他們二人平日不動聲色,竟敢趁太后宣召的時候密談?
拓跋琳瑯輕輕的笑著,這個茗春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呢。她對昌義候是一往情深,就是不知昌義候對她的態度又怎樣?
奇怪,他們是怎么有了瓜葛的?拓跋琳瑯想著,聽說茗春來到青轅王朝,是昌義候去接的,莫非是在路上生了情愫?
“誰在那里?”忽然遠處燈籠忽閃,有人朝假山奔來,而且方向是朝假山后圍攏。
昌義候想帶著茗春逃離已經來不及,冒然躍出的身影會讓這些人加緊了追擊,而自己也會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正在思疇著,拓跋琳瑯輕輕閃到了他的身旁。
“你?”昌義候看到拓跋琳瑯,平靜的臉上微微波動。
拓跋琳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同樣吃驚的茗春推到了假山內側的一個暗洞里。
此時,燈籠已經亮在跟前,侍衛們紛紛堵在了昌義候的面前。
“侯爺,琳瑯姑娘?”為首的侍衛正是那日將拓跋琳瑯從街上帶到了信王別苑的人。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昌義候輕掃了眼眾人道。
“侯爺,卑職得到情報,奉命來捉拿奸人。”那名侍衛道。
“奸人?”昌義候冷眼微瞇,恐怕是通奸之人吧?
自己做事慎密,是誰掌握了風聲,想要揪出自己與瑾王夫人的事?
拓跋琳瑯暗自嘆息,這皇宮可真是步步玄機,連謹慎小心的昌義候也能中招。
不過茗春的身份太敏感了,畢竟是個有夫之婦,若是換成自己——
拓跋琳瑯想著,微微一笑,朝前輕跨了一小步,“你們是來查我與侯爺的嗎?”
那名侍衛明顯一愣。
“我被皇上救回宮,可是侯爺很擔心我,見我一時出不去,便來看看。”拓跋琳瑯淡淡的解釋道。
“真是如此嗎?”遠處又有人走來,是西門卓銘,還有——
凌瑾泫!
真是一場絕佳的好戲,就不知幕后的導演是誰?
“是的,皇上。”拓跋琳瑯點點頭,瞟了眼凌瑾泫。
從他見到自己時一閃而過的詫異,可以肯定,他根本不知道是誰帶走了自己。
“既然如此,為何不去錦陽宮相見?”西門卓銘問。
“皇上,你真的不明白嗎?你為何不讓我離宮?”拓跋琳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輕輕的拽住了昌義候的衣袖,“今日被你逮住了,我無話可說。還請皇上放過侯爺。”
“卓宏,你有這樣的心思為何不跟朕講?”西門卓銘還是存著懷疑,盯著昌義候問。
“臣弟不敢奪皇兄所愛。”昌義候平靜的道,輕輕的拂去拓跋琳瑯的手。
“好,很好!”西門卓銘望著拓跋琳瑯,帶著邪魅不明的笑意轉向凌瑾泫,“瑾王,你怎么看?”
凌瑾泫冷冷的道,“臣本來接到臣的夫人與人私會的消息,才連夜進宮,原來是傳信之人搞錯了。她只是瑾王府的一個未出閣的奴婢,也算不得什么奸情。”
“既然這樣,朕是不是該成人之美呢?”西門卓銘道,眼底暗藏著寒意。
這個女人不論是真的中意了自己的弟弟,還是一起隱藏著實情?都是違著自己的心意在做事,真是讓人惱怒,又發不出火。
“臣弟無心。”昌義候平靜的道。
此時他完全把自己當成是一個被勾引而坐懷不亂的男人。
“臣的奴婢在宮中惹出這些事端,連累了侯爺,驚動了皇上,還請由臣將她帶回,好好的教誨。”凌瑾泫順口道。
“交給你?”西門卓銘可是不情愿的。
本來讓拓跋琳瑯出現在凌瑾泫面前就是個意外,連他都始料未及。
“讓瑾王帶回去。”太后由宮女扶著,不顧夜深的涼意,朝這邊走來,鳳眼盯著拓跋琳瑯瞧了瞧,又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此時迎面站立,勢如水火。
肯定自己在太后眼里已經成了禍國殃民的罪人了。拓跋琳瑯心想。
“是,太后。”凌瑾泫道。
“母后,你怎么出來了?”西門卓銘問。
這不是在壞自己的事嗎?沒有抓到昌義候與茗春偷情的證據,反而放走了拓跋琳瑯!
“你們如此的大動干戈,哀家能不被吵醒嗎?”太后微怒的眸光射向拓跋琳瑯。
“太后,臣這就將拓跋琳瑯帶走。”凌瑾泫走到拓跋琳瑯身邊道。
“瑾王治人向來甚嚴,帶回去好好管教,一個奴婢簡直要飛到天上了。”太后冷冷的道。
白天她就聽說了沈妃因為一個被帶進皇上寢宮的來歷不明的女人給罰進暗房了,她就覺得奇怪,當看到眼前的架勢,更是對這個女人有了成見。
“是,臣告退。”凌瑾泫冷冷的掃了眼拓跋琳瑯。
竟然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再次見面,真是令他意外又……驚喜。
他遍尋不到的拓跋琳瑯原來在宮里,還真是會跑!
拓跋琳瑯聽了太后的話,雖然委屈了自己,可還求之不得,畢竟皇上也只有聽他太后老娘的話了,此時不正是自己離開皇宮的絕佳機會嗎?
“哀家要去睡了。”太后一臉倦意,招呼身旁的宮女攙扶著回去了。
西門卓銘望了一眼站立旁側的昌義候,淡定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平靜如水。
“回寢宮。”西門卓銘道。
平靜的望著西門卓銘率人遠遠的離去之后,昌義候才邁動腳步。
“侯爺,”躲在假山中的茗春輕聲叫道,戀戀不舍。
昌義候沒有回頭,微微頓了頓,疾步離開。
剛才好驚險,若不是自己一直暗發著功力,打斷來自假山中茗春的氣息,她早就被人發現了,一直憋著功,還得面不改色的應對旁人,直到所有人離開,他才敢放松。
不舍的望著昌義候越漸越模糊的背影,隱沒在無盡的黑暗里,茗春才收回目光,輕輕的出了假山,回到太后所居的儲敏宮。